整座大學,由一位校長與兩位副校長負總責。校長總攬全局,只在校務上給出一些指導性的意見,輕易不參與具體事務。具體校務則由兩位副校長通過教授聯席會議與校工委來管理。
教授聯席會議由學校所有在職教職人員組成,主要負責學校教學工作。
與教授聯席會議不同,校工委作爲第一大學的兩大管理機構之一,成員主要是一些退休教授、講師以及招募的專業校工構成。退休的教職人員,只有很少是因爲年紀的原因退休的,剩餘絕大部分是因爲實驗事故或者晉級失敗而黯然隱退。
校工委全稱是‘第一大學校園事務管理工作委員會’,因爲委員會大部分成員都是穿着灰色長袍的校工,於是學生們習慣性的將其簡稱做‘校工委’。
顧名思義,但凡屬於第一大學的校園事務,均在校工委的職責之內。從年度教學計劃到課程課表安排;日常校園設施維護、夜間校園安全巡邏;甚至學校四大自治組織中的三個,都由校工委指導。
因爲負責的事務龐雜,所以校工委內部還劃分了三個主要的辦事機構:第一大學內務委員會、第一大學安全事務委員會、第一大學外務委員會。即使如此,細微而繁雜的校園工作事務,僅憑退休的老師們,是完全無法勝任的。
因此,除了用學分招聘學生與助教們擔任校工委的職務外,第一大學還在全校實行義工懲罰措施。凡是違反校規、觸犯校紀的學生,除了接受學校書面的警告、扣學分等懲罰外,還需要在校工委的安排下義務勞動。
鄭清一邊回憶着《走進第一大學》上對校工委的介紹,一邊走進這座壓抑的三層小樓。
按照處罰通知單提到的地址,校工委辦公室應該就在這座黑色小樓內。
一樓的前廳沒有燈,光線有些暗淡。
藉着昏暗的天色,鄭清可以看到前廳深處立着的一個接待臺。
前臺沒有人,但是在迎賓臺旁放着一株兩米高低的黑色樹形鳥架,縱橫交錯的樹枝上,七八隻虎皮鸚鵡正側着腦袋,瞪着綠豆大小的圓眼睛,盯着這些不速之客。
前廳非常安靜。
左右兩側的樓道口長着黑洞洞的大嘴,沉默的等待着客人。
也許因爲許久沒有接觸陽光的原因,樓道口總有一股陰涼的冷風逡巡徘徊。
幾名新生靜悄悄的站在門口,互相交流着眼神。
直到一聲輕咳打破這片安靜。
林果書包上的灰老鼠受到驚嚇,唰的一聲竄進書包背面。
“咳咳!”
樹形鳥架最高處,一隻虎皮鸚鵡用翅膀捂着彎嘴,發出清脆的咳嗽聲。
新人們詫異的看着這羣鸚鵡。
“打擾!”鄭清試着打了聲招呼。
鸚鵡們的腦袋齊刷刷轉動,小眼睛緊緊盯向鄭清。
綠豆大小的眼睛漆黑閃亮,將鄭清即將出口的問話堵回嗓子眼。
“校工委辦公室怎麼走?”旁邊的張季信瞅了瞅時間,有些焦躁的問道。
鸚鵡們又把目光轉向紅臉膛的男生。
鄭清輕噓一口氣。
不知爲什麼,這些綠皮小鳥的眼神令他有些緊張。
“新人?”鳥架最高處的虎皮鸚鵡扯着嗓子,尖聲問道。
幾個人忙不迭點頭不止。
林果書包上的灰老鼠重新跑到書包正面,好奇的打量着樹枝上的小鳥。
虎皮鸚鵡們似乎有些興奮,開始撲閃翅膀,晃着圓腦袋,用彎喙用力敲擊鳥架上的樹枝。
“校工委辦公室怎麼走?”鄭清緩過勁兒,忍不住重複了一遍張季信的問題。
鸚鵡們沒有吭聲,只是瞪着新人,側了側腦袋。
鄭清以爲它們沒有聽懂,放慢語速,又重複了一遍問題。
鸚鵡們仍舊歪着腦袋不出聲,只不過有一隻鸚鵡伸着爪子抓了抓食盆。
“校、工、委、辦、工、室!”張季信忍不住湊到鳥架下面,一字一頓的大聲強調了一遍。
“我覺得它們需要點報酬。”蕭笑抱着自己的筆記本,看了看其他人:“誰帶鳥食了?”
幾個人,面面相覷,搖搖頭。
張季信無可奈何的攤開手:“我們不是李萌那個小丫頭,又不養鳥,怎麼會隨身帶什麼鳥飼料。”
“你才吃飼料!你們全家都吃飼料!”鳥架高處那隻最大的虎皮鸚鵡破口大罵起來。
張季信目瞪口呆。
彷彿是一個信號,眨眼間,其他鸚鵡也都嘰嘰喳喳加入聲討中。
“其實偶爾吃飼料我也沒意見,司湯達那老頭上次餵我吃的一把草籽就挺香。”一隻肥胖的鸚鵡慢悠悠的對旁邊的小夥伴點點腦袋。
“這些新人看上去有些傻乎乎的!”另一隻身上有紅斑的鸚鵡高傲的擡着頭,俯視着前廳的新生。
“他們竟然沒有養鳥!”鳥架低處的一隻鸚鵡看上去很震驚。
“他們不是男生嗎?我前幾天聽幾個星空學院的高年級學生說,男生都有鳥!”另一隻個頭比較矮小的鸚鵡尖着嗓子,在樹枝上蹦蹦跳跳。
藍雀一臉黑線的轉過頭,捂住林果的耳朵。
小男孩兒茫然的看着那羣嘰嘰喳喳的鸚鵡,很明顯沒有聽懂。
鄭清忍着笑意,從灰布袋中掏出一把自家倉鼠吃的雜糧,伸到鳥架前,試探道:“這個可以嗎?”
站在枝頭最高處的鸚鵡張開翅膀,滑下來,叨了一口鄭清手心裡的倉鼠糧,滿意的點點頭,伸出爪子指指鳥架上的食盆,吩咐道:“倒滿!”
鄭清笑眯眯的從灰布袋裡掏出肥瑞的口糧,一股腦全倒進食盆裡。
自從給那隻小傢伙改了新名字後,已經很久沒見過它了。
倉鼠沒有跟着自己來第一大學,這些東西扔在灰布袋裡也沒什麼用,拿去孝敬這些有趣的小鳥也不錯。
“你怎麼知道我們是新人?”鄭清一邊倒口糧,一邊好奇的問道。
“哪個老生會問出你們那個蠢問題!”鸚鵡收起爪子,撇過頭,滿臉不屑。
“萬一是從來沒有來過校工委的老生呢?”
“不不不,你們還沒聽懂。”鸚鵡得意的扇了扇翅膀:“‘校工委辦公室’這個用詞不準確,老生們都不會這麼說。”
新人們好奇的看着它,等待下文。
鸚鵡腦袋轉了轉,換了個問題:“你們來幹嘛?”
鄭清猶豫了一下,掏出處罰通知單,遞到鸚鵡眼前。
“你們就是那羣剛入校就打架鬥毆的新生?!”大鸚鵡瞪大眼睛,撲閃着翅膀,尖叫着:“學校都傳遍了!說有一羣好漢進了學校!”
“好漢?!”鄭清有些暈暈乎乎的問道:“誰這麼說的?”
“我大表姐隔壁斑鳩家的二小子、我舅舅老闆閨女家的八哥、還有幾隻打秋風的野鴿子。”鸚鵡扇着翅膀,在前面引路,道:“跟我來。”
鄭清舒了口氣。
斑鳩、八哥、野鴿子,原來只是一羣聒噪的小鳥在亂說。
他現在麻煩一大堆,最怕有人給熾烈的火堆裡添柴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