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冰冷潮溼的霧氣包裹住身體,蘇悅渾身的毛孔都有些不自在。過往並不是沒有經歷過大霧的天氣,可卻從來沒有這樣的感受,那樣的感覺就像是行走在密林中,被隱藏在樹冠背後的毒蛇盯上了一樣。
沈浩一手提着彎刀,一手拿着手電走在前面,速度不快卻很穩健。蘇悅端着兩把Caskal465跟在後面,眼睛裡微微閃着銀光,小心的警惕着四周。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的前進了大概二十米之後,走在前面的沈浩突然停了下來。
“情況不對啊……”說話的不是開路的沈浩,而是跟在後面的蘇悅,她眨動着眼睛,幾乎已經將自己的目力運用到了極限,可惜在這片濃重的迷霧籠罩下,也只能勉強看清楚二十米範圍內的景物。
“……之前我們進肯德基的時候,門前明明是一條車輛擁堵的街道,先不說車輛行人什麼的,至少從大門出來,正前方兩米處就應該是人行道的護欄,旁邊還有一個綠色的垃圾箱。可是我們已經前進了這麼遠,我卻完全看不到這些該有的東西。除了我們後面馬上要消失的肯德基大門外,周圍什麼也看不見,到處都是一片空曠!”
“沒錯……不單只是這樣,你看。”沈浩用彎刀的刀尖磕了磕腳下的地面,只見本應該是地磚或者柏油路面的地方竟然是一片褐色的戈壁地貌,碎石、砂礫,混雜着一些枯黃的草根,完全不應該是城市中應該出現的景物。
“看來,這裡的空間發生了一些不爲人知的變故,眼下我們可能已經不在江海市了。”沈浩用手電照了照四方,臉色有些凝重。
蘇悅雖然知道這是在魘界之中,但遇到眼下這種超越常識的現象也是有些撓頭,她把手中的槍口垂下,回頭向沈浩問道:“接下來怎麼辦?繼續前進還是退回肯德基?要是再往前走,剛纔的來路路也要被濃霧掩蓋掉了。”
“當然是繼續前進。”沈浩將手電關掉,插回到腰間的皮套內,在這詭異的濃霧中,光束穿透力不夠的手電實在也派不上多大用場,還不如節省電池以備後用。“既然已經不是在我們熟知的空間內,那發生任何事情都不奇怪,那家肯德基沒有任何可以倚重的防禦設施,呆在裡面除了被動的等待之外沒有其他意義,假如真的有危險出現,困在那樣狹窄的店面內部還不如在室外有足夠的迂迴空間。”
“可是……我們應該往哪個方向走呢?”蘇悅從口袋中掏出指南針,可惜黑白的指針跟個陀螺似得一頓亂轉,似乎進到這片迷霧中,練磁場都完全紊亂了。
“先隨便走走看吧,反正哪個方向都差不多,我們先找找看,附近哪裡還有幸存者存在,混在人羣中行動也便於隱藏我們自己。”沈浩說罷,將彎刀扛在肩上,隨便找了方向便繼續前進了。
兩人這一走又是近一個小時,開始時放眼四周都是空曠的戈壁,直到半小時後,周圍的景物開始發生變化,偶爾可以看到城市該有的路燈、護欄,但其中更多的卻是一些奇形怪狀的山石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灌木。
“看來我們不是單純的進入了別的空間,而是另外一個不知名的空間與我們之前所在的江海市發生了重疊。”沈浩撫摸着面前一塊一人多高的褐色岩石,低聲道。這些突兀出現的岩石質地非常堅硬,卻不是地球上常見的品種。
“空間重疊?”蘇悅平時也沒少看過美國科幻電影,對這些個名詞多少也能理解一些。她走到一叢頗爲茂密的灌木叢前,隨意的伸出Caskal465去撥弄起來。
突然,一陣細微的刺痛感從右臂烙印處傳來,同時,耳邊響起沈浩的一聲大叫:“當心!”緊接着拴住腰間的登山繩處傳來一股巨力,拉着她猛的朝後飛退了兩步。
“咻——”一道黑影從灌木叢中疾射而出,擦着蘇悅的髮梢射了個空。其勢之猛,猶如一支離弦的利箭,驚得蘇悅額前滑落一滴冷汗。
蘇悅被沈浩拉的身體後仰,黑影就從她身體上方劃過,眼看就要對面的濃霧之中。蘇悅畢竟也是經過一次魘界的人,加上三位“魔鬼教練”的“熱情輔導”,眼力跟反應已今非昔比。雖然身體失去了平衡,但也臨危不亂,左手槍管一撐地面,右手的Caskal465便指向了黑影飛去的方向。
“砰——”
Caskal465的槍聲與它的威力一樣驚人,隨着子彈的出膛,加長的槍身微微一震,顯然蘇悅已經可以非常輕鬆的掌控Caskal465的後坐力。
幾乎已經飛到濃霧邊緣處的那道黑影“嘭”的一下被打的血花四濺,不大的身體在子彈的推力帶動下,滾出了好幾米外。蘇悅翻身站定,便跟着沈浩一起朝那個不明生物趕去。
第一眼看去,蘇悅幾乎以爲那是一條怪蛇。但仔細觀察一下卻又覺得似乎是一條放大了的蟲子。長條形的身體,中間肥大,兩端稍細,身體表面沒有蛇一般的細鱗,反而呈現出蚯蚓一般的環狀結構。頭部很不明顯,沒有常規的五官或口器,只是在應該是頭部的那一端,長着一根角質化的類似鑽頭一般的奇怪器官。
怪蟲的身體幾乎被打成了兩截,但明顯還沒死透,這會還在兀自扭動不休。沈浩皺了皺眉,用彎刀的刀面將怪蟲拍成了肉醬,正想起身說點什麼,忽然身上的烙印處開始發出微弱而密集的刺痛來。
只見眼前的濃霧突然一陣翻涌,然後便是無數道黑影從對面飛射而來,定睛看去,全是一模一樣的怪異蟲子。沈浩一個滑步便擋到了蘇悅的身前,手中的彎刀上下翻飛,舞成了一個圓環,凡是射到眼前的怪蟲都被拍蒼蠅一般紛紛擊落。身後的蘇悅也已經做好了準備,手中雙槍齊出,左右開弓,憑着超常的視距將稍遠處企圖聚集在一起的蟲羣一一擊散。
此刻兩人的配合,雖然算不上是天衣無縫,但也算得上是相得益彰,大羣的怪蟲竟然一時之下無法近身。兩人邊打邊退,忽然沈浩的耳光抖動了兩下,敏銳的聽覺告訴他,在自己四周的濃霧中也開始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響,似乎有着更多的怪蟲正在靠近。
“該死的,這些東西還想包抄我們麼?”沈浩手中彎刀猛的一甩,帶起一股勁風,數只已經撲到眼前的怪蟲被凌空抽成了碎渣,周遭的濃霧也被染出了幾團血色。
“全速撤退,我開路,你墊後!”沈浩說完便一轉身,朝着一個方向猛衝過去。蘇悅單手換掉了彈匣,一邊跟着沈浩狂奔,一邊不時的回頭點射,尾隨的怪蟲往往剛從濃霧中探頭便被呼嘯而來的子彈打得稀爛。而這時,連她也能夠聽到周圍霧海中傳來的蟲羣蠕動聲,放眼四顧,以她的視力甚至已經可以看見從四周匯聚而來密密麻麻的黑點。
不過,好在沈浩見機及時,還沒等蟲羣完成圍剿,兩人已經找到了一處包圍圈的薄弱點。一頓刀卷槍擊,硬生生的殺出一條血路,從中突圍而出。
不得不說,沈浩給蘇悅安排的基礎體質訓練確實效果不錯,如今在急速奔行與突圍過程中,蘇悅只是稍微有些氣喘,但也能順利的跟上他的步伐,手中雙槍雖然受限於子彈數量,不敢大規模掃射,但在那強勁的殺傷力與長程火力優勢的作用下,對追擊的蟲羣也起到了明顯的牽制作用。
這些怪蟲數量雖多,但行進速度並不是太快,雙方糾纏了幾分鐘之後,便被沈浩二人甩出了數十米距離,蟲羣發出一陣不甘心的騷動,最終還是無奈地放棄的追逐。
這時,沈浩帶着蘇悅已經跑到了剛纔哪怕荒漠的邊緣,遠處影影綽綽似乎有一大片叢林。然而在即將進入叢林的附近,數十輛碰撞在一起的車輛出現在兩人面前,其中他們居然看見了被自己遺棄的那輛悍馬H2。
車禍發生的時間不久,不少車輛還在向外冒出滾滾黑煙,只不過周圍霧氣太濃,在遠處根本無法發現。車內外倒伏着不少人類的屍體,車蓋與地面上滿是斑駁的血跡,不過從它們死亡的姿勢來看,並不像死於車禍意外。
“我過去看看。”沈浩讓蘇悅留着原地警戒,自己提着彎刀摸到了屍體附近。稍一翻開,沈浩便是眉頭一皺,這些屍體的死法幾乎都是一樣,後腦處一個拇指大小的血洞便是他們身上唯一的致命傷。血洞很深,卻沒有貫穿整個頭顱,傷口處沒有灼燒痕跡,應該不是槍械或者人類使用的冷兵器造成,看起來着實有些詭異。
忽然,沈浩後頸的烙印又開始預警,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猛的將手中那具屍體用力推開,同時身體迅速向後退去。
說來這一系列的反應也不算慢,可是究竟還是緩了一步,只見那具剛被推開的屍體雙手突然揚探出,一下便將沈浩握刀的那隻手腕緊緊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