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聽本山的話語,難道殤就是他自己口中陰謀不斷的蝮蛇?
哐噹一聲,在場雪獅的傭兵紛紛把武器拔出,遙遙對着殤,將他圍成一圈。刀圈中,只有霍勒和蘿蔔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殤,渴望從他嘴裡得到否定的答案。
出人意料的是,殤此刻的神情竟然出奇的平靜。
平靜的猶如古井終年不曾起過波瀾的水面。
他靜靜的看着本山,緩緩垂下眼瞼,慢慢的搖了搖頭,輕輕道:“我不是蝮蛇。”
本山厲聲問道:“你不是蝮蛇又是誰,爲什麼會對影殺的事情知道的這麼清楚?爲什麼知道調配幽冥之毒的解藥?”
殤沉寂了片刻,幽幽的說道:“我的父親是一名吟遊詩人,在沒遇見我母親前他就已經遊歷了半個大陸,後來認識了我母親,安定了下來。直到我十歲那年,母親因病去世,父親悲慟之餘,不羈放蕩又開始在心底生長,於是第二年,他帶着年幼的我,再次踏上旅程。”
“我們從洛川帝國出發,穿過了西部聯盟,從東部平原進入西鳳,隨後來到了白帝。那一年,我十四歲。”
“出於對天闌大帝的尊崇和嚮往,父親在這個由大帝子嗣創建的國家裡遊歷了很久,整理了大量的詩句和民間傳說,並且對那些山川和遺蹟進行了系統的考究。然而,這一些,最終都破滅了。”
“在十六歲那年,我們發現了一座古墓。父親非常興奮,毫不猶豫的下墓勘察,留我一個人在墓外等候。那一次,我在外足足等了兩天,渴了餓了就吃帶來的食物,困了就從揹包裡拿出睡袋休息一會,直到第二天黃昏,父親才從裡面鑽出來,手裡拿着一個陶罐,背上揹着一麻袋,異常的興奮。”
“那一次我們回家之後,整理出來一些有研究意義的墓葬品,其餘的都販賣給了黑市商人,拿到了不少的錢財,一舉解決了我們先前窘迫的生存狀況,父親也得到了大量的、之前不能得證甚至不爲人知的史實訊息,此後,他對這種方式無比的熱衷。”
“於是從此我們就常年出沒了大川荒野,成爲了盜墓賊,跟黑白兩道各方勢力都有過打交道,影殺和蝮蛇的信息就是那時得知的。”
“那然後呢?”娜娜好奇的問道。
殤搖搖頭:“沒有然後了,在一次下墓地時,父親再也沒有上來過。我在外面等了五天,都沒有等到他。父親從來不讓我下去,但那次我下去了,只進入了不到十來米,恐懼把我徹底壓垮了,於是我退了出去,在外面等了足足一個月,卻再也沒能等到父親的消息。”
“於是後來,我就一路流浪,變成了一個閒散傭兵,就是你們現在看到的這樣。”
聽完殤的講述,衆人陷入了沉默,在場的每個人都像他一樣擁有過悲傷的往事,身爲傭兵,本身就是身不由己。
沒有什麼人會無緣無故去做一個傭兵。
“好吧,我相信你!”本山重重的呼出一口氣,示意手下放下武器,他環顧四周,說道:“咱們大家現在是一條線上的螞蚱,既然加入到雪涯隊伍,就應該同仇敵愾,我希望你們都是能讓我交付後背的人!”
本山說完,視線落在蘿蔔身上,問道:“羽林的情況如何?”
蘿蔔答道:“毒也消了大半,臉色的黑氣已經快盡除了,到村子之後餵了點粥,能夠自己下意識配合吞嚥了,看來過個一兩天就能醒轉過來。”
本山點點頭,朗聲道:“從現在起,大家要無時不刻提高警惕!我們之前見識的是蝮蛇計謀的一面,大家可別忘了他還是個用毒高手!”
隨後,本山又給大家分別指派了一些任務,青山和青磚暫時跟在他身邊。
晚飯過後,娜娜和戴維坐在羽林休息的房頂上守夜,如水月色下,娜娜清秀的臉龐顯得格外的嬌豔,猶如一朵初放的水蓮花。齊腰的青絲被夜風輕輕拂過,在寂靜的夜空中飛揚飄蕩。
戴維坐在屋檐的另一側,不小心瞥到了這一幕,當場就被這絕美的一幕震懾。他呆呆的看着,看着猶如落入凡塵的月桂女神的娜娜,一時間就連手裡握着的光劍劍柄什麼時候掉落都不知道。
娜娜正坐在屋脊上眺望着遙遠天際的星河,整個心神都沉醉其中,思緒不知道飄到哪裡,但出於一個戰士的本能,她依然留有一道意識散步四周。
她感覺到有絲異樣,猛然轉過頭來,發現戴維正癡癡的看着自己,嘴巴斜斜張着,口水都流了一地!
一股莫名的煩躁涌上娜娜的心頭,無名怒火瞬間在心頭燃燒起來,她破口大罵:“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
“額……”戴維被娜娜這一罵瞬間醒悟過來,連忙擦去臉上的口水,臉龐漲得通紅,支吾道:“沒什麼,沒看什麼。”
娜娜急忙摸着自己的臉,反覆查看了遍,問道:“我臉上沒有髒東西啊,你看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戴維連忙扯開話題:“娜娜,你覺得剛纔殤的話可信不?”
娜娜翻動着眼珠,眉頭皺起可愛的幅度,隨後輕輕的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是我心裡不太相信。”
“其實我也不太相信,但是你知道爲什麼本山會選擇相信他嗎?”
“爲什麼啊?”娜娜瞪大那雙無辜的眼睛問道。
戴維得意一笑:“因爲早在遇到我們之前,蝮蛇就已經盯上了木森他們了。所以,對方並不是衝我們來的。”
戴維突然爬到娜娜的身旁,壓低了聲音說道:“也就是說,對方並不明白我們的真正目的,我們只用表現的一切正常,那麼就是安全的。”
娜娜嘟起小嘴:“可是這個蝮蛇也太不好惹。”
戴維輕輕一笑,說道:“娜娜,你可別忘了,咱們可是有底牌的,怕什麼?”
娜娜用手指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小聲道:“小心點,別亂說話,別讓別人聽到了。”
戴維環顧四周,見沒有異常,這才鬆了口氣。他挨着娜娜躺下,望着天空中懸掛的那輪皎月,嘆息道:“關山難越,真是關山難越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