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陵,快看,起火了!”寇仲跳了起來,用手指着遠方火光處大叫道。
徐子陵聽後,忙從地上蹦了起來,躥到巷口觀望,大喜道:“果然是起火了,小仲快背上素姐,我們走!”
三人片刻就準備好了,忙不顧一切的向城門衝了過去。不理城牆上早以是亂作一團的守兵。徑直的衝到城門處,但見城門微開,心下大喜,急忙從縫隙中衝出城去。
城牆上的守兵此時才發現有人趁亂打開了城門,見有人衝出城外,忙大喝道:“站住!快快止步,否則弓箭伺候!”
寇仲和徐子陵對視一眼,心中道:“你讓我們止步我們就會止步?傻瓜纔會照做呢?還是逃命要緊。”腳下的步伐又加快了幾步。頓聽城上有人大喝一聲:“放箭!”接着便有數百支箭向二人飛來。
寇仲和徐子陵心中大驚,若是沒有素素,他們二人自可邊擋箭邊逃命,可是現在卻是不同了。
現在是生死關頭,二人絲毫不敢怠慢,他們均把體內的真氣運行至極限,剎那間把靈覺提至最高境界。
不但眼耳鼻等觸覺比前以倍數靈明,最難得處是還具有某種超乎感官的感覺。
這正是《長生訣》神秘莫測之處,已超越了一般武技的範籌。不但臻至“奕劍大師”傅採林所言人身內那自具自足的寶庫。還直達到習武者無不窮畢生之力追導的“天人合一”的境界。
徐子陵和寇仲均是古往今來罕有的天資過人者,在機緣巧合中,練成了早被所謂“識者”視之爲騙人的《長生訣》,突破了一般上乘武功的極限,臻達只有寧道奇、畢玄之輩始能明白的“真如”之境。
二人此時突然間覺得整個世界好像從他們的身邊消失了一般,在也看不見前方的路。四周一下子變的異常的靜寂,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和運功至極限的,越發粗重的呼吸聲。而身邊的樹木更是變的模糊不清,自己卻又是有一種看的前所未有的清晰之感,只見那一棵棵樹木如光似影一般從自己的身邊擦過。
接着更奇妙的事情發生了,二人只覺得自己全身的經脈都顫抖起來,真氣在裡面急速而行,更是有如螺旋般的旋轉着穿梭,力量一下子提升了一個層次。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一股自然之力順着毛孔絲絲傳入體內。
接着眼前的景物突的消失了,變的漆黑一片,二人心中正在狂震之時。又有怪事乍現,自己能清晰的感覺到身後飛射而來的每一支箭的力道和方位,更是能清楚的知道弓箭射到自己的先後順序。漆黑的眼前展現出一幅畫面,只見有兩個少年正在雪地上飛馳,其中的一個人後背上還揹着一位女子。
二人立即認出此兩名少年正是自己,而那個女子則是伏身在寇仲後背的素素,四周的景物也與現實中的一模一樣,一中莫名其妙的感覺牽引着自己左躲右閃,弓箭呼嘯着與自己擦肩而過。
說起來似是很慢,其實這只是二人短暫瞬間的感覺。
城牆上的士兵更是驚的張大了嘴巴,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二人在雪地上左挪右閃,頭也不回的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在數百支弓箭的縫隙中穿梭,彷彿在後腦上張了一雙眸子一般,輕巧無比的躲過了每支箭。一會的工夫便閃身進裡密林,不見了蹤跡。
寇仲和徐子陵在林中的在雪地上又狂奔了一會,見身後並沒有追兵趕上來,便找了一個隱蔽的地方休息下來。
寇仲好象忘記了正身處險境,興奮的摟着徐子陵的肩頭道:“小陵,剛剛的感覺真是奇妙,哈哈,我們現在已經便的如此厲害了,就算是三大宗師的靈覺也不過是如此而已。”
徐子陵白了寇仲一眼,但是臉上同樣洋溢着興奮道:“哪有你說的那麼厲害,三大宗師是靠自己的功力,而我們只是靠着《長生訣》的功法罷了,這道家的奇書還真是一個好寶貝,竟這般的厲害,不知道我們隨着我們功力的增長還會出現什麼奇妙的事情來。”
“呵呵”寇仲笑道:“我看還是大哥厲害,要是沒有大哥的‘以戰養戰’,我們又怎麼會將《長生訣》練到這般境界?”
徐子陵點頭道:“小仲說的很對,大哥好象什麼事情都知道,就連《長生訣》的修練法門都清楚。對了,大哥怎麼知道今晚會有人放火,而且他還知道火起的時候,城門是開着的,定是有人偷偷打開,故意放我們出城。”
素素此時見兩個人談的越來越是起勁,根本就把她這個姐姐給忘到了一邊,氣道:“小仲,小陵你們兩個左就知道你們的大哥,就忘了我這個姐姐了嗎?”
寇仲和徐子陵醒悟過來,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紅着臉看着素素,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素素“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道:“呵呵,我又怎麼會因爲這個怪你們兩個呢?”
徐子陵正要說什麼,突的見寇仲的臉色有寫疑雲,便問道:“小仲,可是發現了有什麼不妥之處,爲何臉有疑色。”
寇仲疑道:“真是奇怪。”
素素問道:“奇怪什麼呢?”
寇仲道:“爲何不見人來追蹤我們。”
素素道:“你剛纔不是說在這種大雪下,鄭蹤的通靈鳥會變成了呆頭鳥嗎?”
徐子陵道:“鄭蹤若每逢下雪都一籌莫展,就不用出來混了。所以他說不定另有靈獸負起跟蹤之責。現在只是等待我們休息的不亦樂乎的時候,纔再將我們一網擒去。”
素素駭然道:“那怎辦纔好?”
寇仲低聲道:“首先就是把追蹤我們的畜牲找出來吃了,嘿!姐姐的膽子大不大?”
素素苦笑道:“你們該最清楚的了。說吧!你要姐姐怎麼做,姐姐就怎麼做。”寇仲低聲對素素說出了計劃後,素素爬起身來,朝林木深處移去。
寇仲和徐子陵則同時把耳朵貼在冰冷的雪地上,運功聆聽。
素素的足音立時一絲不漏的傳入他耳內,可是卻再沒有其它異常的聲音。
“啊!”素素的嬌呼突然傳來,嚇得他忙竄了過去,原來素素因看不見東西,給一叢小樹絆倒地上。
寇仲將素素扶了起來,低聲耳語道:“是鄭蹤親身來了。此人有“飛羽”之名,輕功自是高明之極。”
素素道:“那怎辦纔好?”
這時徐子陵亦多聽了片刻,起身道:“除了鄭蹤之外還應該有三十人左右,而且各個身手了得,剛纔素姐被絆倒的時候,我聽見他們的腳步動了一下,顯是他們之中也有精於地聽之術的人。
看樣子他們已經在這裡埋伏了很長時間了,所以可以可定他們不是瓦崗軍的人,因爲徐世績根本就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來佈置。只是不知道他們的目的究竟爲何?”
寇仲毫不憂鬱的道:“還管那麼多做什麼,鄭蹤這老小子已經親自來了,我們還是先逃命要緊,那班人馬要是想對我們不利的話,我們早就被擒住了,還會在這裡自在。”
說完寇仲復又背起素素,和他並肩往密林深處掠去,叫道:“我們來和他們比比誰更長氣一點。”
要知在這連綿百里的密林裡,縱有健馬亦無法以之代步。
說到比拼腳力,能在短距離裡追上他們,江湖上大不乏人,但除非是杜伏威那類級數,誰能像他們來自《長生訣》的內息般往還不休、無有衰竭?
說完這句話後,兩人再不打話,由外呼吸轉爲內呼吸,把精神全集中在逃跑上,迅如流星般在密林裡左穿右插,竄高掠低,只知有那麼遠就跑那麼遠。
伏在寇仲背上的素素泛起安全溫馨的動人感覺。只不過是萍水相逢的兩個人,忽然就成了與自己比血還濃的親密兄弟。
他們什麼事都把她放在第一位。無論在怎樣惡劣的情況中,亦永不猶豫,更絕不會退縮。現在更是患難與共,她心中的感動,可想而知。他們由晚上奔至天明,才穿出密林,這時雨雪停了,天地一片純白,雪光閃耀。
在這白皚皚的靜寂原野上,三人都泛起不知何去何從的感覺。
兩人的內息雖仍是旺盛,但血肉造成的四條腿卻累得要命,乘機在一處長滿了參天雲杉的小山丘上休息。寇仲哈哈笑道:“終逃出來!”素素道:“昨晚那些不知是什麼人呢?”
寇仲答道:“暫時還不知道,不過應該不是我們的敵人,否則不會在那樣的大好時機下讓我們逃脫的。”
這時徐子陵道:“小仲說的不錯,不過應該還有一種可能。”
“還有一種可能?”寇仲疑惑道:“另一種可能是什麼?”
徐子陵接話道:“小仲你還記不記得大哥當時是怎麼和我們說的?”
寇仲沉思了片刻道;“大哥說讓我們見到城中火起之時就不顧一切的往北門衝。噫,你莫不是說那班人馬可能是大哥事先安排在林中的。”
徐子陵笑道:“對,你想滎陽的四個城門中北門的防守最是厲害,大哥能令人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打開北門,自然也就能輕而易舉的打開其他三門。但是大哥卻是偏偏的讓我們向北門衝,便可知道他應該已經做好了妥善安排。
還有就是素姐跌倒的時候他們的腳步亂了一下,顯是對我們極爲關心,否則已他們的身手定不會爲此而暴露了藏身之地的。”
寇仲大讚道:“呵呵,還是你小子腦袋靈光。”
徐子陵白了他一眼道:“其實你的腦袋一點也不比我的差,只不過是你現在滿腦子都是怎麼培植自己的勢力,怎麼去爭霸天下,不願去考慮這些細節的問題罷了。”
徐子陵說的自是很有道理,自得練《長生訣》上的功法後,他的心神全集中到武道的修練上去。那並非爲了名或利,而是一種個人的追求,要不斷突破以前的自己。
每晚躺在牀上,他便進入凝神練氣那物我兩忘的迷人天地裡。
僅是武道的修行,已帶來他最大的滿足感,一切自具自足,不假他求。
但寇仲的野心顯然比他大得多,這使他感覺與寇仲的分歧日漸擴大,當然感情上他們仍是最好的兄弟和朋友。
寇仲聽後,肅然沉思起來,素素見他二人好象遇到了什麼問題,心中雖是緊張,嘴上卻是沒有說什麼,只是靜靜的看着他們。如果他們兄弟之間出現了裂痕的話,她會盡自己的最大努力來幫助他們,但那畢竟是外力,不能解決根本的問題。最好的方法就是,放手讓他們自己想清楚心中的疑慮,消除那層隔閡。
其實這到是素素多心了,她小瞧了寇仲和徐子陵之間的兄弟情義了。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什麼力量能夠將這兩個好兄弟分開。
過了片刻,寇仲鄭重的看着徐子陵道:“小陵莫要怪我野心大,妄想稱帝稱王。其實我只是受不了那些名門望族如此的傲慢視天下男兒如敝屣,所以我一定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來,至於做不做的了皇上我到是不甚在意。‘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憑什麼就讓他們那些富家的紈絝子弟目中無人,而我們這些窮苦人家就不能出人頭地?”
如此有擲地有聲的話從寇仲口中說了出來聽的徐子陵一愣,但是好境不長,寇仲又恢復了他“市井無賴”的本色,摟着徐子陵的肩頭道:“在說了,‘一世人兩兄弟’你幫我幫誰啊?我知道不管如何你都會站在我這一邊的。”
徐子陵無奈的瞪了他一眼道:“唉,碰上你這麼一個‘無賴’兄弟,我想不幫你都不行呢?”
素素欣喜的望着自己的兩個弟弟,心中亦被他們的手足情感動了。
寇仲哈哈一笑道:“我就知道小陵是不會撇下我這個好兄弟不管的。對了,你說我們接下來去哪裡呢?不如去東都轉轉吧,以我們揚州雙龍的運氣能撞個頭彩也說不定呢。”
素素垂首堅定地道:“回揚州吧!”寇仲和徐子陵交換了個眼色,低聲對素素道:“我們到東都去,目的只是碰和氏璧的運氣。嘿!不-定是要去找李大哥的。”
素素搖頭決然道:“要去你們就自己去吧!”徐子陵支持素素道:“我們當然聽素姐的話。”
向寇仲責道:“有什麼事比害倒宇文化骨更重要,夜長夢多,延誤了時機,你擔當得起嗎?”
寇仲投降道:“是我不對!嘿!揚州究竟在哪個方向?”
徐子陵愕然道:“你不是早計算好方向才走嗎?怎能這麼胡塗,還說什麼精通山川地理。”
素素道:“不要吵了!從這裡朝東北走,早晚會抵通濟渠,那時只要坐船南下,經過浚義、陳留、雍丘、襄邑、宋城、永城、夏丘,就可抵達於臺,再東行便可進入刊溝,南下江都,多麼簡單。”
寇仲老臉一紅道:“原來最厲害的都是素姐。”素素“哧”笑道:“姐姐不是厲害,而是當年就是這麼隨小姐南行的。”
徐子陵奇道:“爲何素姐忽然間像變得心花怒放的樣兒?”
素素霞生玉頰道:“不要胡說,我那有特別開心呢。”
兩人均感大惑不解。
寇仲摸着肚子站起來道:“得先找個鄉鎮醫治肚餓這不治之症,纔是上策。”
徐子陵扶起素素,欣然道:“今趟讓小弟作素素的坐騎。”
寇仲抗議道:“你倒懂得來和我爭享受。”
素素俏臉通紅道:“原來兩個弟弟都是壞蛋。”
寇仲和徐子陵笑得你擠我推,得意之極,充滿真摯的感情。
到了這刻,三人才感受到自由自在的欣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