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鬼！她對自己說謝謝！對一個抓住了他，就要置他於死地的獵人說謝謝！咬了咬牙，莫飛暗自咧嘴：這隻吸血鬼，不是腦袋秀逗了，就是害怕地要死，妄想和自己處好關係？
“聽着--不需要討好我。”他眯着眼睛，銳利地看着燈光下依舊憔悴虛弱的吸血鬼：“在你被帶走處刑的這段時間裡，只要你不鬧事、不打鬼主意，我不會虐待你。”
愕然地看着他，菲麗思半天才弄懂了他話語中的意義。臉漲紅了，她張了張嘴巴，終於默然地閉上了。沉默地向後縮着身體，她臉上溫和美麗的笑容消失了。
尷尬的氣氛蔓延在屋子裡，莫飛皺了皺眉，從身邊捉過那隻帶回的活雞，扔到了菲麗思面前：”這是你的糧食，你要是餓了，就吸它的血。”
被那隻咯咯地撲閃着翅膀的公雞嚇了一跳似的，菲麗思慌忙躲開了身體，沒有露出吸血鬼看到活物時應有的欣喜。
眼前一花，一隻有力的大手憤憤地強行扳過她的臉，莫飛冷笑地抓着她的下巴：“小鬼，你還挑食？--你該不會以爲我會抓人類來餵你吧？”
那個少女微微掙扎了一下，明白沒有掙脫的可能，低下了眼簾：“……能不能請你給我一些粟米？或者玉米粒也可以。”
莫飛懷疑地豎起耳朵：自己沒聽錯吧？一隻吸血鬼要吃玉米？
打開冰箱，他拿起了一瓶配菜用的青豆罐頭，放在了菲麗思面前：“這個行不行？”
“謝謝。”生硬地表達着謝意，吸血鬼少女抓住了罐頭，小心捧在了懷裡。
這隻古怪的吸血鬼。
猜不透她舉動的含義，莫飛開始打量着房間：一張大
牀而已。讓這個小傢伙睡在上面，自己睡在沙發裡？
正在猶豫，那個少女已經從沙發上爬下來，沉默地向着牆角走去。自覺地坐在了那個囚禁他的牆角里，她很認命地低下頭，默默看着手裡的青豆罐頭，目光有一點點溫柔。
這隻該死的小鬼。……明明告訴他不會虐待她，可她就是要作出一副欠虐的樣子來！她準備在這種十二月的夜裡，呆一晚上冰冷的牆角嗎？大步走到牆邊，莫飛不客氣地抓過她的胳膊，一言不發地把她推倒在柔軟的大牀上。
時針已經指向了十點，莫飛隨手拉開窗簾，窗外的清輝悄然地撒進了安靜的屋裡。
在沙發上躺下，很快，他發出了均勻的呼吸。
不知過了多久，牀上的菲麗思慢慢動了。悄無聲息地擡腳下了牀，清瘦的身影移到了莫飛安睡的沙發前。
室內安靜地落針可聞。空氣似乎停止了流動。
隱約的銀光悄然藏在結實有力的手指間，沙發上沉睡的人，肌肉暗暗繃緊了。
靜靜站立在莫飛的身前，吸血鬼小心翼翼地看了半天，終於躡手躡腳地向着房間一角的衛生間走去。
關上半透明的玻璃門，她小心地壓低了聲音：”艾爾！艾爾……”
專心呼喚的她，並沒有發現，半透明的門外，有個人影一閃，悄然潛在了一邊。
蹭地鑽了出來，小田鼠飛快爬上了她的手掌。
“哦，你的病又熬過去了，真好。”它**着鼻子，眼眶紅紅的，“這裡沒有你哥哥菲利殿下給你找新鮮的血液，我真害怕哪一天你會撐不下去。”
“艾爾，我沒事了。”吸血鬼少女微微地笑，從
懷裡掏出了那瓶青豆罐頭：”這個是給你的，我猜你該餓壞了。”
小聲地嚼着青豆，小田鼠口齒模糊：“菲麗思，你試試咬死那隻**。……你知道，這裡可不象地下城的王宮，有人把鮮美的血液給你準備好，一切都得靠自己--假如你再那麼怕咬活的東西，我打賭不出三天，波克爾家族最受寵愛的小王子就會活活餓死在這裡。”
“你知道的，從小我就咬不下去。”她沮喪地看着衛生間小窗子外明亮的月亮，“哥哥總是因爲這個很生氣，他說，象我這樣天生就有不能治癒的凝血病的吸血鬼，居然還不敢自己咬死動物或者人類，要是生在非貴族的家庭，早就該病死了。……”
小田鼠點着頭：“是啊，幸好你生在王宮裡。說起來，菲利殿下雖然很冷漠殘忍，可是我覺得，他逼你學着吸血，其實還是因爲疼愛你。”
“我明白的，可是我不能。……哥哥和母后總是教訓我說，城堡裡圈養的那些人類來自六百年前的亞加王國，當時因爲他們國王和我們先祖的一個契約，隨着我們吸血鬼一族一起被囚禁在了地下。他們是我們天生的食物，不需要對他們有任何憐惜……可是，我做不到。”
怔怔看着小田鼠，她的眼睛裡充滿了悲傷：“艾爾，十多年前，王宮的侍衛長抓了了一個人類的小孩子來服侍我，她不是亞加國的後代子民，而是來自人間的世界。我們一直在一起玩耍，長大。可是哥哥很不贊同我和他這樣的人類太親近。就在有一次我的凝血病發作時，哥哥冷酷地叫侍衛長殺死了她，逼着我喝下了他的鮮血。……”
停下了咯嘣的咀嚼，小田鼠安靜地聽着。“菲麗思，這不是你的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