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決定性的一句話。原本支撐着奧雷歐斯·伊薩德的一切,全部崩潰。他開始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傢伙已經沒救了。
當麻茫然但非常肯定地想着這件事。但是沒想到,他的眼神再度發出光芒。因爲在鍊金術師的眼前——巨大的桌子上,某樣東西動了。一名少女,沉睡中的茵蒂克絲,因爲奧雷歐斯的巨大狂笑聲的關係,朦朧地恢復了意識。
她可以說是陷入精神崩潰狀態的奧雷歐斯的最後堡壘。
茵蒂克絲微微地張開了雙眼。以如同用手牽引着細線般的纖細聲音說道:“……當麻?”
然而她眼中所看的,卻不是近在眼前的奧雷歐斯·伊薩德。
她不在乎自己是被誰、在什麼時候、從哪裡、用什麼樣的手段帶到這個地方來。她甚至不關心自己身體的現狀,也不去理會在失去意識的這段期間,自己是否有被怎麼樣。
她笑了。非常幸福地眯着眼睛笑了。
只因爲在她的視線中,有上條當麻的存在。
“啊……?”當麻不禁後退了一步。
茵蒂克絲的這個態度,讓他很高興。茵蒂克絲那種不在乎世界上任何事情,眼中只有他的神情,那種如同眼睛剛張開的小貓咪的舉止,都讓當麻感覺到這個寶物是無可取代的。
同時,他的心裡也生出了濃濃的負罪感。他看了看身後的姬神,然後將頭轉了回來,看着眼前的茵蒂克絲。
但是,這個畫面同時也帶着銳利與冰冷。
在茵蒂克絲的背後,從前原本是男主角的鍊金術師,被自己所守護的少女完全遺忘,表情僵硬得如同看見了世界末日一般。
奧雷歐斯·伊薩德曾經是男主角。他背叛了羅馬正教,捨棄了自己的信仰,成爲鍊金術師,竭盡所能只爲了拯救一名少女。
但是他所得到的,卻是最糟糕的結局。
即使是上條當麻,當初只要一步之差,可能也得面臨相同的結局。
眼前的少女是一個受到全世界所有人喜愛的純潔聖女。
但是,正因爲她是聖女,所以在這個世界上只會喜歡一個男主角。
如此單純到幾近冷酷的純潔,如今卻帶來了最大的傷害。
突然,當麻想起了自己之前打倒的那個替身。
原來那並不是個粗製濫造的複製品。事實上,那個替身如同鏡子反映出了奧雷歐斯·伊薩德這個男人的真實本性。
“唔……”奧雷歐斯·伊薩德已經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他就只是在笑——臉部表情僵硬而扭曲,如同打嗝一般地從喉嚨噴出氣體。
就在茵蒂克絲正上方,奧雷歐斯的手臂舉了起來。
那隻手臂好似斷頭臺上的刀子。但是即使如此,茵蒂克絲的視線依然沒有從當麻身上離開。這一點,更讓鍊金術師感到怒火中燒。舉起來的手臂,似乎灌注了更大的力氣。
“茵蒂克絲……!”一瞬間,當麻想要奔向茵蒂克絲的身邊。但是因爲太過焦急的關係,甚至連應該先動哪一隻腳都無法決定。鍊金術師瘋狂地笑着。現在的當麻在他的眼中,是一個如此稱職的男主角。
當麻舉起了右手。但是太遠了,根本來不及。鍊金術師的手臂,卻沒有揮下來。
當麻不禁停止了動作。
“嗚……”
在茵蒂克絲的頭上,奧雷歐斯舉着如同斷頭臺上的刀子的手臂,卻在渾身發抖。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但是,卻動彈不得。
失去了自己擁有的一切,成爲鍊金術師,甚至攻擊過去的同伴,只爲了拯救一名少女。但是這名少女卻已經被一個自己不認識的陌生人所拯救,而且對於這個爲了她而捨棄一切的男人竟然看都不看一眼。
如果是當麻,遇到這樣的情況,是否還能依然信賴茵蒂克絲?
能夠說服自己不認爲自己被背叛了?
即使如此,奧雷歐斯·伊薩德依然沒辦法做出傷害茵蒂克絲的事情。
對這個鍊金術師來說,禁書目錄的存在就是如此的重要。
“……”當麻無法動彈。
看着眼前這個男人,當麻再次認真思考。自己是否擁有獨佔這名少女信賴的權利?
奧雷歐斯轉頭瞪向當麻,那眼神有如刀刃一般。
一句話就可以置人於死的男人。明明知道這視線等於是死亡的視線,但是在當麻內心深處,卻非常能夠體會他的心情。現在,奧雷歐斯的激動情緒並未平復。只是涌起的殺意沒辦法朝向茵蒂克絲髮出,失去了目標而在暴動着。
在這樣的情況下,最先會被拿來當替死鬼的,是誰?
只要稍微思考一下,就可以知道,這樣的發展是非常自然且理所當然。
“倒下吧!入侵者!”如同炸裂一般的怒吼聲。
一瞬間,當麻身上受到了數十雙看不見的重力之手壓制,彷彿槍被奪走的銀行強盜,整個人被壓倒在地板上。“入侵者”這樣的字眼,應該也包含了史提爾吧,所以在視線的角落,紅髮的魔法師也一樣被擺平在地板上。
但是……Ron依舊站在原地,當麻不禁有些奇怪。
(他爲什麼沒有受到影響?因爲他不是入侵者?開什麼玩笑!不可能這麼有指向性纔對!一定有什麼地方搞錯了。Ron肯定已經知道什麼,但是爲什麼,爲什麼他沒有說出來?)
全部內臟似乎都在翻滾的感覺,讓當麻只能拚命忍住想要嘔吐的衝動。他將如同被強力電磁鐵吸附住的右手,一公釐一公釐地用力拉回自己胸前。只要能夠用右手碰觸自己的身體,或許就能夠讓身體從束縛中解放。
“咦?居然可以抵抗我的鍊金術?真的是有趣,不過無所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不會輕易殺了你們!讓我多樂一陣子吧!我雖然不會對禁書目錄出手,但是如果不拿你們來發泄一下,沒辦法維持我的理性!”鍊金術師從懷裡取出了細如毛髮的針。以顫抖的手拿着,瞄準自己的脖子,像是要按下身體內部的按鈕一般,將針插了進去。
接着又如同要把啃食着皮膚的毒蟲抓掉一般,將針拔起丟向一旁。
這些動作就像是開始攻擊的信號,奧雷歐斯再度瞪向當麻。
“慢着!”就在這時,姬神秋沙擋在中間。
奧雷歐斯重視的,並不是姬神秋沙,而是吸血殺手。既然自己的目的,也就是茵蒂克絲,已經確定無法得到了,又有什麼理由要去珍惜一個單純的手段?
“姬……”但是,當麻卻說不出阻止她的話。
姬神的背影在訴說着,她真的非常擔心。不只是擔心當麻,更擔心理性逐漸崩潰的奧雷歐斯。雖然沒有說出口,卻感覺得到她希望在奧雷歐斯陷入決定性的毀滅前,無論如何要讓他重新振作起來。
面對這樣的背影,又有誰能說出那殘酷的現實呢。
“別礙事,女人!”
但是,這卻是最大的失敗。
當麻看見了奧雷歐斯那如同槍口般的雙眼。那是認真的眼神。他急忙移動右手,不,應該說嘗試着移動右手。如果不上前阻止,姬神一定會遭殃。一點一點地,一公釐一公釐地,將粘在地板上的右手硬是拉到自己眼前。如同要啃噬自己的右手食指般,以自己的牙齒碰觸那王牌的右手。
伴隨着“啪”的一聲,如同全身骨頭碎裂的聲音,身體也獲得了自由。這是好機會!當麻急忙站起身來。接下來只要把姬神撞開,然後讓奧雷歐斯閉嘴……
“去死吧!”那一瞬間,奧雷歐斯·伊薩德說出來的這句話似乎停止了時間。
“等等!讓這女人死掉的話,我來三沢塾不是就沒有意義了嗎?”
藍色的巨盾擋在了姬神的前面。
“你也要和我作對嗎?雖然不知道你是如何破解了我的金色大衍術,但是這一刻我也不會放過你。”
“是嗎?金色大衍術?這種看上去像大預言術一般的東西被你稱爲金色大衍術?好了,你叫姬神是嗎?到後面去吧,這個傢伙現在已經聽不進去你說的話了。”
姬神看了看那依舊冷漠的臉,嘴裡發出一聲低低的嘆息,然後轉身走到了房間的門口。
隨着她臉頰上那一顆掉落的眼淚,發出了自己的請求:“他是個好人,請不要傷害他。”
“放心好了,某種意義上說,他也不算是個壞人呢。我還指望宸能帶他進家族呢。”Ron回過頭,笑着說道。
“小子,你不要太目中無人!地獄的業火將你燃燒殆盡!”隨着奧雷歐斯的話語,Ron的四周出現了白紫色的火焰,然後向他身上衝去。
Ron單手拍地,他的身邊突然爆發出藍色的火焰,將白紫色的火焰抵消殆盡。
“怎麼可能?這不是真的!難道你擁有聖域的秘術?”奧雷歐斯看着眼前的場景頓時呆住了。
“……”Ron沒有回答。
“哈哈哈!原來是這樣!雖然我無法抵抗你的鍊金術,但是原理我也知道了。如果你真的用言語能夠構造這個空間的規則,那麼爲什麼你不直接說讓茵蒂克絲記得你?還要費盡心機找來吸血殺手來做這樣的努力?我真是個笨蛋,居然現在才明白……”史提爾倒在地上大聲的笑着,雖然無法移動,但是他似乎確實知道了什麼。
當麻輕輕吐了一口氣,用右手消除掉鍊金術的影響後,如同爆發般地衝向奧雷歐斯。
奧雷歐斯卻什麼都沒做,只是從懷裡取出了一根細針,插在自己的脖子上:“窒息吧。”
但是,當麻纔剛踏出第一步,就突然失去了氣勢。
他感覺到自己的脖子如同被鋼鐵製的繩索纏住般的難過,不禁彎下了腰。簡直像是吃了毒藥後痛苦不堪的人一樣,當麻用右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接着,當麻將原本掐住脖子的右手放開,硬是插進了嘴裡,像是想要將吃進胃裡的東西催吐出來的動作一樣。就在手指碰到了喉嚨的深處,一股嘔吐感襲擊全身的同時,伴隨着“啪”的一聲如同玻璃破掉的聲音,他的呼吸恢復了。
而在這五秒之前,對於每說一句話都是武器的奧雷歐斯來說,卻是依然帶着玩遊戲的心態。
奧雷歐斯將插在脖子上,那細如毛髮的針,毫無興趣似地拔起丟棄。
“觸電而死。”在鍊金術師講完的瞬間,藍白色的電光從四面八方包圍Ron。
Ron站在原地不動。
當然,這個舉動並非出於任何算計。
而是他本身就相當於一個避雷針的角色,吸引了所有電光。
接觸到他的電光如同吃了劇毒的蛇,在空氣中顫動,接着靜靜地消失。
突然這時整個樓層如同地震般的搖晃着。
“葛利果聖歌隊?吾之所在恢復原狀,攻擊反彈!”
隨着金針插進脖子,整個大樓迅速的恢復了平靜。
“羅馬正教的騎士團全滅了嗎?那些笨蛋!明明只要不相信,就可以避免的。”躺在地上的史提爾發出一聲嘆息。
“哦?你好像似乎知道了些什麼?”奧雷歐斯嘴角帶着譏笑地說道。
“難道不是嗎?金色大衍術根本只是鍊金術的過程之一。在你創造的領域裡,凡事都是遵循着一條原則,只要相信就會發生。如果那些騎士不相信自己死了,那麼他們肯定還活着。不過誰也不會相信被葛利果聖歌隊正面擊中還活着吧!”
“有點那麼個意思,不過差的還遠呢!如果是這樣,你相信你能夠站起來就真的站的起來嗎?”
“我不能,我的能力無法抵抗你的領域的侵蝕,但是他可以!”史提爾指着站着的R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