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大致有個三四十平米,對於他們兩個人來說這的確就顯得有些狹窄,姜悠悠從進門到現在,她一直端正地坐在牀沿邊上,大氣都不敢喘,雙手重疊地放在大腿上,低垂着頭,視線裡突然闖進一雙淺色拖鞋。
“你還要低多久?”陸茂之的聲音有些冷冽,驚得她一下擡起頭來,直勾勾地望着他。
見狀,他有些無奈的走到窗臺邊,目光深邃而清冽。
房間裡微弱的燈光泛着暖暖的橘色,柔和的燈光打在他的側臉,映照出一抹淡淡的陰影,她的視線緊緊地跟隨着站前窗前的人,輪廓分明,渾身散發着冷氣。
這個房間裡只有他們兩個人了。這是真的只有他們兩個人。
“陸茂之,你的手。。。”將悠悠的思緒在看見他手臂上突顯的紅色時,她倏地從牀上站起來大步走到他面前,伸手捂住他還在流淌的血色。
黏糊糊的,纖細的手指縫隙被慢慢地染紅,她頓時失了方寸,“怎麼辦,怎麼辦,你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你等着我。”
陸茂之看着手腳無措的女人,心裡微微的嘆了口氣,之前他受傷的時候也不見她這般方寸大亂。
“你去問店家要點紗布和。。。”
他話還沒說完,姜悠悠地推開門往外跑去,要不是他提醒她差點就忘了這點。
幸好店家有預備這些東西的習慣,姜悠悠提着醫療箱直衝衝地上了樓,留下店家一個人在風中凌亂。
“疼不疼啊?”姜悠悠小心翼翼地將他受傷的位置的衣服剪開,傷口沒有經過及時的處理現在有些發炎,愣了一下,她一邊對着傷口的位置呼着氣,一邊用棉籤沾着消毒水輕輕地擦拭着周邊的血跡。
打開醫療箱,她才發現裡面有多簡陋,看了看使用時間還沒有過期,她才鬆了口氣,隨即拿出紗布纏在傷口處。
全過程她都十分的小心翼翼,陸茂之低垂着眼眸看着正在上藥的人,凌亂的頭髮散落,從他的角度看下去,白皙的臉蛋此刻顯得有些慘白,一雙眼睛微微發紅,紅潤的脣被她咬出了一些牙印。
“可以了。”
終於完成了,對她來說就像是完成了一件人生的大事,她鬆了口氣,剛纔一直半蹲着,現在忽地站起來,小腿直膝蓋處都是一陣發麻,姜悠悠擡手慢慢地伸向牆壁。
熱的?牆壁什麼時候是會發熱了?
捏一捏,軟的?
“捏夠了嗎?”低沉的聲音猶如是深谷裡的迴音,盪漾在整個房間,他的聲音不算大,卻聽得她一驚。
是陸茂之的手?
陸茂之見她還是發呆,突然生出一種無力感,直接將她打橫抱起,懷裡的人瞪大了眼睛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上方的俊顏,動了動嘴,突然在一刻她就像失聲了。
匆匆忙忙地趕到這裡並沒有找到任何消息,在此之前她已經感到了深深的疲憊,加上今晚突然襲來的危機,後面的追趕讓她整個神經都緊繃着,
直到剛纔她全身上下都沒一處是放鬆的,然而就在這一瞬間,在她被陸茂之抱起的短暫時間裡,她不由得感到心安,疲憊感驟然向她襲來,眨了眨眼睛,就像眼皮被鑲上了千斤重。
短短的過程裡,陸茂之低垂着眼眸斂了眼懷裡正睡得安穩的人,頓了頓,將她平放在牀上,厚重的棉被搭在她身上,失去了那熟悉的氣息,她皺了皺眉,蜷縮着似乎在尋找那熟悉的氣息。
翌日。
“陸茂之!”
一聲驚呼,驚擾了兩個人。
姜悠悠緩慢地睜開惺忪的眼睛,視線朦朧漸漸變得清晰,陸茂之斜靠在窗臺邊,五顏六色組成的窗簾在他身後勾畫成了異彩的背景圖,似乎不管他站在那裡,他就會成爲唯一的風景。
她的一聲驚呼,打斷了他的沉思,慢悠悠地轉過身,雙手環在胸前,“收拾,馬上就有人來了。”
“你一整晚都站在那裡嗎?”姜悠悠答非所問,她直勾勾地盯着窗前即使一晚沒休息卻依舊保持着整潔清爽的人。
陸茂之剛張了口,卻聽見外面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兩人之間的靜默,或許是窗外的人等的有些不耐煩。
女聲突兀的響起,“悠悠,你們在幹什麼呢?快開門。”
唰的一下,姜悠悠掀開被子,昨晚她是穿着鞋子睡了一晚上?
快速的打開房門,景煙關切的表情出現在她面前,在那張美豔的天上她似乎還看到了濃濃的八卦。
“昨晚就你和陸茂之?”景煙湊到她耳畔,壓低了聲音,一陣鈴鐺般的笑聲低低地傳到她耳朵裡,臉頰微紅。
“嘿,陸茂之,昨晚休息得怎麼樣?”不再打趣姜悠悠,景煙攬過她的肩膀,衝着陸茂之揶揄道。
陸茂之彷彿回到最開始的模樣,俊顏帶着淡淡的冷漠,睨了眼景煙,理了理衣服,直徑離開了房間。
“悠悠,我真不明白,他跟個木頭人似的,你怎麼會喜歡他呢?”景煙在他那裡吃了閉門羹,有些鬱悶,哀怨地望了一眼盯着消失的背影發呆的人,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回神了。”
“表姐,你剛說什麼?”
景煙白了眼,聳了聳肩,表示她現在不想說了,視線打量着一圈姜悠悠,神秘兮兮地說道,“孤男寡女,獨處一室,有沒有被他吃了?”話鋒一轉,臉上出現慍怒,“要是他真把你吃了,我給你做主。”
姜悠悠可沒忽略到她眼底的八卦,她收了心思,好笑地瞅着景煙,挽着她的胳膊,漫不經心地說道,“表姐,你可別打趣我了,我們倆什麼事都沒發生呢。”
其實她很想發生點什麼,可是爲什麼她會不爭氣的睡了過去!第一次和他獨處啊,抓狂,惆悵!
陸茂之鑽進車裡,忽略掉景臣眼底的揶揄,直接閉上眼睛,昨晚他通宵沒睡,現在睡意涌上來他有些頭痛的揉了揉太陽穴。
等了半會兒,姜悠悠才和景煙挽着手慢悠悠地走出來,景煙坐
進了副駕駛,而她唯一能坐的就是後面陸茂之旁邊的位置,她摸了一下鼻子,有些緊張的坐了進去。
總結:姜悠悠陸茂之找到旅館,兩個人獨處一室,姜悠悠發現他受傷,給他包紮。
一路上只聽見景煙的聲音,姜悠悠時不時用餘光瞟向旁邊的人,見他一臉的倦意,她輕嘆了一口氣,連呼吸都下意識的放慢了,將車窗搖了上去,下巴擱在右手上,目光定定地望向遠方。
“悠悠,你知道昨晚襲擊你們的人是誰嗎?”景煙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麼,轉過頭望着姜悠悠,眼睛亮晶晶的。
突兀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她的沉思,她睫毛閃了閃,壓低了嗓音,輕聲說道,“小點聲。”說完她才思考着景煙說的話,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眼睛一片清明,“是夏高傑指使的?”
昨天他們去問村長關於那對夫妻的事時應該就暴露了身份,那村長回答閃爍其詞,沒有可信度,看來他的確是被夏高傑收買了,所以纔有了後面的事情。
眼底閃過一抹恨意,真是她的好姨夫!
景臣微蹙了下眉,挑了挑嘴,沉聲道,“除了他還要誰需要這麼做?” 看見前面是轉彎處,他頓了頓,握着方向盤的手向左旋轉了半圈,繼續說道,“他這麼着急想要攔住我們尋找那對夫妻的下落,看來事情跟我們想的差不多。”
景煙聽聞,點了點頭,冷不防地瞥見姜悠悠腳踝紅腫了一圈,驚呼一聲,“悠悠,你腳受傷怎麼不早說?”隨即讓景臣直接開到附近的醫院。
順着她的眼光,姜悠悠才恍然感覺到腳踝上傳來的無力感,緊皺着眉頭,她咬了咬下脣嘴,應該是昨晚逃跑的時候不小心扭傷了,昨天一晚都沒發現,現在已經有些紅腫。
景臣冷冷地瞥了眼,動了動嘴剛想說點什麼,卻被景煙甩過來的眼神兒噤了聲,專心開車。
“你這也太不小心了。”景煙的語調裡帶着一抹責怪,卻是一臉關切的表情,她幽幽地吸了口氣,餘光一瞟,陸茂之胳膊肘處裸露在外的傷口,衣服上血跡斑斑,受傷的地方卻明顯看得出接受了簡單的包紮。
不滿的瞪了一眼若無其事的姜悠悠,心想着她這表妹果然是情根深種的節奏,瞧着她那雙含情脈脈地眼睛,她頓時抖了個激靈,立馬回正身體,直視着前方。
陸茂之緊閉着眼睛,姜悠悠偷偷地瞄了一眼,在他臉上沒找到一絲變化,心裡略微有些失落,唯有陸茂之的睫毛急速的閃了閃,很快便被他掩飾了過去。
車子的暖氣開得很足,這對車裡的人來說無疑不是唯一取暖的方法,相對的空氣裡流動着四個人的氣息,在空氣稀薄的車廂裡,姜悠悠很不爭氣的兩腮通紅,整個人如含苞待放的花朵,嬌滴滴。
外面的風景一晃而過,從鄉下開車到城裡最快也需要三個小時,靜謐的環境裡讓她頭腦暈眩。“啪啪啪”,姜悠悠伸手拍了幾下臉蛋,希望能使自己清醒些,陸茂之就是在聲音響起一剎那,倏地睜開眼睛看着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手。
呆愣着!姜悠悠睜大了眼睛望着他,天哪嚕,她似乎又丟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