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的沉默無語,讓三人陷入一個極微妙的地步。
王烈還好,眼皮微瞌,又像是在打瞌睡,又像是在沉思。
龍青瑤看到王烈眼睛已然閉了起來,不停地給龍飛揚使眼色,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你倒是說句話啊?
龍飛揚也沉得住氣,看到王烈也不打算理他,自顧自坐在桌子邊上,喝着王烈的茶水。
然而王烈桌上的茶水不知道放了多久了,有什麼味只有龍飛揚知道。
大概喝了一盞茶,即使以龍飛揚的性子也坐不住了。
嘴巴微張,又閉了起來。再張開,復閉上。
如此反覆了好幾次,他才終於下定決心似的,深吸了一口氣,說道:“王兄,這個...”
一開口他又不知道說什麼,看到王烈睜開的眼眸,不知怎的,一個想法脫口而出,說出後連龍青瑤的臉上都寫滿了不可思議。
“王兄,你我切磋一下如何?就以一招爲限,你攻我一招,我攻你一招,被攻那方只能盡全力防守,如何?”
龍飛揚這話一出口,他心裡便頗爲後悔。
這不太符合他的作風,況且跟別人毫不熟悉,便要切磋,太唐突了。
正當他想着如何圓這個場的時候,王烈突然說了句:“好啊,什麼時候?在哪裡?”
龍飛揚還想客套幾句,但這一擡頭便看到王烈那澄澈無比的眼睛。
客套話被深深地堵在了喉嚨裡,龍飛揚的眼神裡突然閃現出了堅定,說道:“王兄,便定在明日,雞鳴三聲之時。地點就在清雅小院,由老師他老人家做個見證。咱們只是切磋,不論勝敗!”
輕輕一點頭,王烈口中只吐出一個字:“好!”
龍飛揚也乾脆之極,得到王烈的肯定答覆。微一抱拳,轉身便離開了王烈的房間。
留下龍青瑤,獨自一人留在房內,愣了神。
片刻後,似是反應過來留在這裡不太好,龍青瑤撒開腿便跑了。至始至終她再沒敢看過王烈,如果王烈放開感知,一定能夠看到龍青瑤的脖頸有些微紅。
然而王烈只是低着頭,左手摸着身邊的小黑,嘴裡念着:“切磋啊...”
小黑享受地眯起了眼睛,只不過不時閃過的暗金,讓小黑多了分神秘。
一夜平靜地過去,只不過第二天註定不會平靜。
王烈自習武過後便沒有了睡懶覺的習慣,須知每天早晨,都是修習內力的絕佳時刻。
而且入夏的早晨亮得特別早,雞叫的第一聲,入定中的王烈便睜開了自己的雙眼。身體一個閃動,原本在牀上盤膝坐着的他已然出現在了草屋的房頂上。
獨孤情早在之前便在院子裡泡起了茶,今天他用的是這幾日晨間收集到的露水泡的茶。
茶香裡混合着一絲別樣的清新,在整個清雅小院裡飄蕩不停。
王烈上房頂之後便發現了獨孤情,雙手一抱拳,向獨孤情的方向遙遙拜了拜,就算是問候過了。
獨孤情似乎能夠看到王烈的問候一般,向他的方向擺了擺手。
兩人就像是相知多年的好友,一切都盡在不言中。
這時雞已經叫了第二聲,龍飛揚帶着睡眼惺忪的龍青瑤來到了草屋前。
剛纔王烈和獨孤情的那一幕並沒有被龍飛揚看到,他徑直帶着龍青瑤來到獨孤情的面前,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老師’,然後便坐着不動了。
原本瞌睡連連的龍青瑤來到草屋前,問到空氣中的茶香後,便一下子睡意全無。
只見她直接甩開自己哥哥的手,一溜小跑來到了獨孤情的身邊,也不顧及什麼,就那麼盤腿坐在了獨孤情的身邊,一雙玉手挽住了獨孤情的手肘。
“獨孤師父,您這茶好香啊。瑤兒都還沒睡醒就被哥哥拉過來了,給瑤兒喝杯茶醒醒腦唄?”龍青瑤的第一句話便讓王烈從入定狀態退了出來,就連龍飛揚額上的青筋,都微不可查的跳了一跳。
獨孤情彷彿個沒事人一樣,將剛泡好的茶倒在茶杯裡,往旁邊推了推:“這麼久了,終於肯叫你的獨孤師父了?”
龍青瑤可不管獨孤情的‘興師問罪’,端起茶杯便一口飲盡了杯中之茶。
茶水滾燙,但龍青瑤絲毫不懼,臉上反而被燙的紅撲撲的。
不知是否王烈的錯覺,他發現龍青瑤臉上的那些雀斑,竟淡了少許似的。
“哇,還是獨孤師父的‘早茶晨露’最好喝了!”龍青瑤忍不住讚揚了一句,但手卻十分自覺,再次將喝空的茶杯遞向獨孤情。
“是你的鼻子靈,每次聞到我這‘早茶晨露’,便屁顛屁顛地跑來了。”獨孤情也不惱,雖然嘴上說着,手上的茶壺再次往龍青瑤的茶杯裡倒了一杯茶。
龍青瑤閃電般地端過茶杯,將杯中之茶一飲而盡。正想說些什麼,雞,已經叫了第三聲。
原本恭敬等在獨孤情面前的龍飛揚一個起身,眼睛裡竟爆發出綻然神光,向屋頂的王烈抱了抱拳,僅僅說了一個字:“請!”
王烈不曾言語,聽到這聲,便從房頂一躍,整個人如同飄零的羽毛,緩緩落下。
看到這一幕的龍青瑤眼睛不禁一瞪,心裡暗道:這臭流氓果然有兩把刷子,呸,這混小子!
不知道龍青瑤是被茶水燙的,還是有些別的什麼心事。只見她腦袋縮了縮,臉上是更紅了。
龍飛揚和王烈倒是沒有看到,但旁邊的獨孤情的嘴巴,卻揚起一個微妙的弧度。
王烈剛一落地,‘風嘯’便已出現在了他的左手中。
龍飛揚看到這一手,不禁微微一驚。雖然已料到王烈並非庸手,但王烈的實力還在自己想象之上。
握着‘風嘯’的王烈,心中前所未有的寧靜。自從能進入‘風嘯’的那個漆黑世界中,他彷彿與‘風嘯’建立了一個極微妙的關係。
既然龍飛揚叫了請,理應王烈先出手。但今天不知爲何,王烈彷彿一下看透了對面的龍飛揚,只見他淡淡地說了一句:“龍兄,還是你先請。”
龍飛揚本還想客套兩句,但看到王烈眼眸中流露出的自信,即將出口的話,也被他嚥了回去。
“好,既然如此,那龍某便不客氣了。”說完,龍飛揚便抽出了腰間的那柄劍。
“劍寬三指,長三尺,取天外隕鐵,遭天地雷擊而成,喚名‘魚腸’!”龍飛揚緩緩說出了自己這把劍的名字,讓原本還想爲自己哥哥‘打抱不平’的龍青瑤閉了嘴。
不知何時,徐良以及另兩個王烈沒有見過的男子出現在了離草屋八丈處,像是在觀戰。
就連小黑也出現在了房頂上,這一次它沒有蜷着身子打瞌睡,而是趴在房頂,睜大了它那雙暗金色的眸子,緊緊地盯着場中的王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