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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新路海是格薩爾王妃梳妝的地方,那麼,聳立在不遠處的冷峻而威嚴的雀爾山,就好似一隻展翅待飛的雄鷹,振臂呵護着德格的山山水水。
這裡沒有輕柔的草坡,也無夢幻般的海子,只有塊塊如盤砣的巨石。呼嘯的山風,綿延不斷的山脈,讓你深切地體會到山的堅毅,山的骨骼、山的威力。
在翻越雀爾山時,他們看到晶瑩的大型冰川,從海拔五千米的粒雪盆,直瀉至湖濱草原,極爲壯觀。
湖泊周圍,由高原雲杉、冷杉、柏樹、杜鵑和草甸環繞。青山融融、綠草菌菌、嶙嶙波光盡在其中;白雲飄飄、雪峰皚皚,冰川閃爍其間。所謂湖映山,山襯水,湖中野鴨成羣、魚兒遊弋;山上鮮花爛漫,經幡舞動,真是好一處人間天堂。
越過雀爾山,天際的彩虹漸漸地隱沒去,艾米麗睜着有些酸脹的眼睛,在馬上失望地說:“唉,看不到金鹿了。”
“哈哈,你對金鹿這麼感興趣啊,回頭我給你做一隻好不好?”汗巴烏託逗她說。
“我是說真的,後來怎麼樣了,那個金鹿去找美麗的拉姆了麼?”她問道。仍然牽掛着那晚的故事。
“去了。”汗巴烏託看了看眼前這個小故事迷,便索興勒馬慢行,向她開講起來:“它從湖中跳出來,拉姆看見後高興地跑了過去,並趕忙扯來嫩草喂金鹿,她看着金鹿活潑、可愛又溫順的樣子,真捨不得金鹿再回湖裡去。於是她問:金鹿啊,你願意和我作伴嗎?你願意到我家帳蓬裡去玩嗎?”
“金鹿怎麼回答?”艾米麗側着頭問道。
“金鹿於是點了點頭,搖了搖尾巴。表示同意。”汗巴烏託繼續說道:“拉姆高興地背起水桶,在前面引路,來到她家的帳篷前。這樣,每當姑娘的父母出去放牧時,小金鹿就來與拉姆作伴,當她家沒有錢買茶葉、鹽巴時,小鹿便屙金子,讓拉姆去買回茶鹽。”
“哇,我要能也有這樣一個會屙金子的小鹿就美嘍。”望着艾米麗一臉神往的樣子,汗巴烏託被她的天真給逗樂了:“別高興得太早。”他一揮手繼續講道:“誰知道啊,時間一長,此事傳到大土司向巴老爺的耳朵裡,他想:要是能把屙金子的金鹿搶到手,那用不了多久,我就會成爲康巴地區最富有和大富翁了。於是在一個漆黑的夜裡,他和管家帶領人馬,圍住拉姆姑娘家的帳篷,用鐵鏈套走了小金鹿。”
“這個壞蛋。”艾米麗氣憤地罵道。
“土司搶到金鹿後,端來了最好的食物,並讓娃子將一隻玉盤擱在金鹿的屁股下面,準備盛金鹿屙的金子。可是,小金鹿卻不吃不喝,也不屙金子。”汗巴烏託見艾米麗朝他伸出一個大姆哥,他也伸出一指與她對碰了一下,表示對金鹿的支持:“土司看金鹿這樣一天天瘦下去,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問管家有什麼辦法,管家想了想說:老爺啦,年輕的小夥子想着與姑娘約會,這金鹿也許想着湖中的情侶吧。”艾米麗聽了,哈哈地仰頭大笑起來:“真是兩個呆頭。”
“呵呵!”汗巴烏託接下去道:“於是第二天,向巴土司老爺和管家,把金鹿牽到湖邊,等候想象中的母鹿從海里跳出來。可等到太陽出來的老高了,那母金鹿還是沒有出現。正當土司老爺等得不耐煩時,管家突然指着湖水驚叫道……”正當艾米麗聽到驚險之處時,眼面有匹快馬向他們急速奔來。轉眼便到了他們的眼前。
“是烏託兄嗎?吉樂法師讓我來接迎你們。”來人是個大塊頭的藏汗,高高的鼻梗象坐山似的挺立在雙眉之間,說起話來卻細聲緩慢。他籲……地一聲,勒住了馬的繮繩又道:“他說你們早該到的,不知因何到現在不見蹤影,讓我每日來此等候,怕你們途中有閃失。還好,今天終算等到你們了。”
“吐吉其,嘎地。(藏語:謝謝!辛苦了)”汗巴烏託向他微笑了一下,艾米麗也衝他點了點頭。
當他們趕到雀爾山腳下的印經院時,已是正午2點。雖然已過用餐的時間,但寺裡的活佛還是給他們備上了豐富的食物――奶茶饃饃和噴香的犛牛肉。
那肉很嫩,一點沒羶味,不塞牙,吃起來鮮美可口。更讓艾米麗開心的是,還有一盤誘人的野人蔘果醬,據活佛介紹,這是他們寺裡自已釀做的,用它來沾奶茶饃饃吃非常的開胃,酸酸甜甜,食而不忘。
用完餐稍息片刻,便由活佛的指引,帶他們首先來到藏經庫。出來迎接他們的,正是艾米麗在色須寺十八羅漢堂遇到的,被她稱爲靜坐喇嘛的那個青年僧人,汗巴烏託笑着向她介紹道:“這就是你見過的吉樂法師。”
艾米麗這回非常仔細地端詳了他一番,看得青年吉樂趕忙低下頭去,單掌執於胸前,雙目凝指,口唸彌陀佛。
“怎麼,他不象法師?”汗巴烏託問道。
“不是。”艾米麗搖着頭,又看看汗巴烏託好象要說什麼。
“呵呵,你心目中的法師,是不是都應該是須眉飄飄,兩鬢髭髯的高僧啊。”汗巴烏託說得不完全對。
艾米麗驚異地發現,在她面前站着的這兩個人,雖然是有着不同身份,但他們的容貌和氣質是那麼的相象。只是青年法師更沉靜而表情嚴肅。如果把他倆分開來的話,還真以爲是同一個人換了不同的服裝。而且兩人的語音也極其的酷似,難怪那天在羅漢堂,艾米麗沒能及時的發現青年喇嘛已換成了趕車小夥。
艾米麗按下心頭的疑問,即然別人總把話頭岔開,其中一定別有隱情,她也不便深問。只得同他們一起,來到經院的天台一觀。
這個天台在印經院的二樓。所謂的天台,就是一個極長的,象露天頂蓬一樣,被一邊雕着彩色圖紋廊柱圍起的房間,整個呈迴廊式,乍看上去,象個唱戲的戲臺。不同之處在於,它是半封閉式的。這兒彩光極好,又通風,而且太陽也無法直接照到
“這就是印刷作坊。”吉樂法師指着正在兩兩相對,幹着活兒的工匠們說道。他因寺院的事務,來印經院已多日。不想今天卻成了他們的嚮導。
艾米麗看到那裡共設了18個印經臺,每個印經臺前,兩個工匠面對面相坐着,一個寬木板作爲印刷臺,斜放在兩人的中間。木板上方的人負責用一個刷子,蘸着墨或者硃砂給擱在臺子上的經版塗色,下方那個人,則負責把裁好的紙張放在經版上。
“在這隔壁就是雕刻間。”跟着吉樂,他們走到那兒,看房間里正有幾個雕刻師在雕刻經文,他們都非常的年輕。
“據說當年爲了鼓勵工匠們刻好經版,讓經版上的字能夠保存得更長久不變,土司卻傑•*•登巴澤仁是用一種特殊的方法付給工匠工錢的。”汗巴烏託說道。
“是的。”吉樂點頭道。
“什麼辦法?”艾米麗急着問道。
“你看到那塊版上的刻槽了嗎?”艾米麗順着汗巴烏託的手指的方向點了點頭:“土司把金粉填充在這些雕版文字的刻槽中,用手抹平金粉,留在刻槽中的就是工匠所得。”
“啊這樣他們就會把字刻得更深更整齊,以此來求得更多的報酬。是這樣的吧。”艾米麗看到合掌稱是的吉樂法師的眼裡,露出讚許的目光,便不失時機的問道:“請問土司卻傑*登巴澤仁是何許人?”
“請先跟我來。”他並沒有立即回答艾米麗的問話,卻領着他們經過旁邊的一個小門,進到另一間房子裡。
在這裡,密密麻麻的經版木架,一排排地十分整齊地立於這個寬大的房間裡,在木架上放滿了刻有經文的木板,每個約有70釐米長、10釐米寬,帶有一個小小的木把。由於年代久遠,雕版上的文字,已經被硃砂深深地染透,呈現出一種純正的紅。
“這就是藏經庫了。它是藏區三大印經院之首。除擁有德格三寶:印度已經失傳的《印度佛教源流》、《漢地佛教源流》以及公元1229年翻譯製成的,由烏爾都文、藏文古梵文刻制的《般若八千頌》以外,還有《大藏經》和一部寫在樹葉上的醫書,不過這本醫書保存在更慶寺裡,你們回去時路過那兒可以看到。”吉樂一口氣說了這麼多的精典經書,深邃的眸子熠熠發光。
艾米麗除了聽外公說起過的《大藏經》外,其它的還是第一回看到聽到,不禁深感榮幸。
這時吉樂用修長的手指,撫試着架子上的經書,臉上泛起一種神彩:“經版刻得越深質量就越好,你看它們一本本紅如殷血。彷彿是用先祖的生命刻進去的。尤其是《大藏經》,它的所有經版都是在印經院建設的同時,開始雕刻的,本身就已是幾百年的文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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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他轉向艾米麗對她說:“剛纔施主不是問我土司卻傑*•登巴澤仁是誰嗎?”艾米麗點頭。
“請這邊來吧。”說着他引領着他們,來到印經院一樓的法王殿,對着一進門靠樓梯處,右手邊的一尊高大的鍍金塑像說道:“他就是德格印院的創始人:卻傑*登巴澤仁土司,他是德格土司家族中,第44代傳人、第12代土司和第6代法王。”
“啊哈,真是神啊!”就在艾米麗對着法王登巴澤仁的塑像,無比敬仰地讚歎之時,忽聽得寺外一陣陣人聲鼎沸,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急轉身朝寺門外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