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傢伙實在是太可惡了。”
所有人都知道郭金章是故意的,故意做出這種一言不合就翻臉相向的態勢,想向格蘭特和夏洛特等人施壓。可是就算明明知道,格蘭特等人也不得不老老實實的受着,而且還得趕緊勸住他:
“郭金章先生,如果你對我們的條件不滿意,完全可以提出你們自己的要求……我們爲什麼談判?不就是希望能夠找出我們雙方都能接受的解決方案嗎?”不知道那些在中國的外交官們都是怎麼跟那些中國官員說話的,不過,他們一定不是像我這樣明明滿肚子氣卻還要給這些傢伙陪着笑臉?查拉克溫言勸說,內心卻是感覺無比的憋屈。他是白人,是白人,居然在請求一個黃種人?
“談判的先決條件是誠意。這位不知道姓甚名誰的先生,如果你們連一點誠意都沒有,那麼,我們爲什麼還要談判?”郭金章正色問道。
“就是。還不如各自回去,我們宰了你們那五百個狗腿子,你們呢,再找些人來跟老子們打上一仗……你們放心,我們還是比較看好你們的。”李阿生剔着指甲,淡淡說道。
“不用客氣。我覺得應該還是你們比較有優勢。”西蒙?威爾森覺得自己的笑容應該比哭還難看,可中國人的脾氣果然如夏洛特先前所說的那樣不好,他也不敢再來什麼針鋒相對的對話來刺激對方……事關五百個白人民兵的性命,如果成功了,是功;可如果失敗了,那同樣也是過何況他們也有自己確定好的策略。
“既然知道是我們比較佔優勢,爲什麼還要提出那樣的要求?當我們是傻瓜,還是你們本身就是弱智?”郭金章毫不客氣,繼續反問。
“那你們是什麼條件?”格蘭特惱道。
“你們先送我們安全地離開美國,這位首席法官先生還必須向全美國宣佈我們只是正當防衛,沒有任何罪責,過往的事情都一筆勾銷,而我們則會在離開美國的時候將你們的人全部釋放。”郭金章道。
“這個要求太過份了。不要忘記,是你們毀了丹佛”本森?史密斯大聲叫道。
“丹佛市民也毀了我的家,我的生活,我的兄弟和我的親人,而這些人中也包括你們的市長、法官,還有警察”郭金章反駁。
“那是丹佛市的事情,與州政府無關。”查拉克道。
“無關?丹佛不是在科羅拉多?”劉通福甩了一個衛生球過去,“你想耍賴?那也行……丹佛跟你們州政府無關,那我們在丹佛做的事情也就跟你們州政府無關,那麼,你們派人追殺老子算怎麼回事兒?這事兒你們打算怎麼賠?”
“沒錯,這是個問題。”
“夏洛特?”
沒想到夏洛特居然會順着劉通福的話往下說,好像非常贊同似的,查拉克頓時大怒。
“我只是表達一下我自己的意見,州務卿先生,您如果認爲州政府的職權無法將丹佛囊括在內,我想我可以同意跟這些中國人在另一個時間就先前發生的事情進行談判。”夏洛特同樣也盯着查拉克,不僅毫無退縮之意,眼神裡甚至還帶了絲絲殺氣。
“搞清楚對象,先生們。”西蒙?威爾森無奈地拍了拍桌子。一個州務卿和一個市長,還是一個陣營的,居然在談判桌上當場掐架,這不是給中國人看笑話嗎?
“郭先生,我們不可能答應你們到邊境才放人。科羅拉多的人民不會允許自己的同伴一直受到羈押,即便是我們,也無法反對他們的意願。”格蘭特又道。
“我們需要這些人質護送我們安全地離開美國……”李阿生面無表情。
“我們可以保證你們的安全。”格蘭特又道。
“不用。”郭金章輕輕搖頭,“我們一向認爲,安全與否只取決於自己,而不是別人。”
“而且,你們的保證我們根本就不相信。在我們看來,如果提前放了那些俘虜,我們根本就無法保證自身的安全……你們的民兵已經殺害了我們七十多名同伴,另外我們還有一百多名同伴至今下落不明,這也是你們的人害的,你們怎麼讓我們相信你們?”李阿生也道。
“當年修鐵路的時候,沒人手,花言巧語地把老子們騙來,等修完了,用不着了,就把老子們當成了垃圾,想打就打,想扔就扔,想殺就殺。最後連找不到工作賴老子們。這麼多事兒連起來,你們白人還能有什麼信用?”劉通福也緊接着斥道。
“太平洋鐵路跟我們無關,你們不能把這種不相干的事情強加到我們的頭上。”格蘭特道。
“那我們那一百多個同伴的下落呢?我已經在之前的電報裡告訴過你們,他們也要你們換取俘虜的籌碼之一,只要有一個華工,我們就釋放一名俘虜,我們的人呢?”樑祖應突然站起來,急聲問道。
“當然有。那些華工,我是說我們能夠找到的華工,都已經帶過來了。”西蒙?威爾森道。
“那我們怎麼沒有看到他們?”郭金章把樑祖應拉回座位,又接着問道。
“人數有很多,我們無法在短時間內把他們送到甘尼森,所以,你們必須等幾天。”西蒙?威爾森說道。
“一百多人而己,頂了天二十輛馬車,用得了你們多少時間?”郭金章看着他,臉色發寒:“難道說,你們不能把他們‘活’着運送過來?”
“你敢……”李阿生猛得跳了起來,“要是我們那些兄弟有任何的死傷,老子有一個殺一個,讓你們那些俘虜賠命”
“不要激動,先生們,不要激動”克爾忍不住跳了起來,先看了格蘭特一眼,又向郭金章等人說道:“你們儘可以放心,我們絕對不會做那種野蠻的事情的。已經有了一次悲劇,這個悲劇引發了極爲嚴重的惡果,我們怎麼可能再犯同樣的錯誤?之所以速度比較慢,主要是因爲……你們知道的,你們的那些同伴因爲各種原因都躲了起來,想要找到他們很不容易。所以,在我們出發之前,也一直沒能找到太多。”
“那爲什麼不能先送過來一些?”郭金章問道。
“先生們,這,這需要時間。”克爾道。
“我問的是你們爲什麼不能把先找到的人送過來?”郭金章突然大聲吼道。
“你們的人受了傷,有的身體也很差,我們是在救助他們,所以才需要時間。難道你們還想讓我們像帶着一些小可憐一樣出現在你們面前嗎?”夏洛特突然反問過來,“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們又怎麼能保證你們看到你們那些同伴們的悲慘相之後,不會遷怒給我們的民兵?”
“我們沒你們那麼沒人性。”郭金章冷冷說道。
“隨你怎麼說,但我們不能冒險。”夏洛特深吸了一氣,“我們承受的損失已經夠嚴重的了。”
“我們是不是繼續談判?不要在這些並不是很緊要的問題上糾纏太久?”邊兒上,伊爾格小聲提議道。
“主意不錯。”郭金章冷哼了一聲:“我們繼續。”
“你們不能答應我們的條件,我們也不能答應你們的條件,那我們雙方都先各讓一步,怎麼樣?”本森?史密斯又開口問道。
“你們打算怎麼讓步?”李阿生問道。
“我們可以對你們的行爲不予起訴,但我們不能承認之前的事情。”本森?史密斯道。
“之前的事情?”郭金章幾個人都有些疑惑,這句話有點兒太籠統。
“我們不會承認你們對丹佛做出那些事情的原因”查拉克又在一邊補充道。
“你們就不能說明白點兒?什麼原因?”劉通福不滿道。
“這位不知道叫什麼的先生的意思是說,他們會對外界宣稱,他們爲了救回那五百個民兵,所以纔不得不免予對我們進行起訴,不再追究咱們放火牛燒了丹佛市的事情,可是,他卻不會告訴外界咱們爲什麼會那麼做。”郭金章解釋道。
“什麼?”
“休想”
劉通福和樑祖應一起跳了起來。
“M了個巴子的,想讓老子一輩子揹着黑鍋?打的真是好主意啊”劉通福指着查拉克大罵。
“你,你們……你們要是敢這麼幹,老子就是拼了這一百來斤,也他M的讓你們得不了好兒。”樑祖應喘着粗氣,脖子上青筋直冒。
“看到了吧,‘高尚’的‘上流’社會的紳士們,”郭金章也站了起來,“我們不是傻瓜。你們以爲,你們的建議能夠行得通嗎?”
“他們根本就是不想談。我看算了”李阿生緩緩立起,左右看了兩眼:“咱們回去吧。等他們把咱們剩下的兄弟們運回來,一個一個換完,再把剩下的俘虜全都宰了,然後大家再打一場……反正他們不想讓咱們活,咱們也沒什麼把握衝出科羅拉多,那就殺一個夠本,殺兩個還賺”
“好主意。”郭金章伸了伸大拇指,又朝劉通福和樑祖應一招手,“咱們走”
“郭先生——”
看到四人乾脆地轉身離去,再沒有了任何談判的意思,夏洛特趕緊站了起來。
“夏洛特市長,你還有事?”郭金章回過頭來問道。
“我想說……我們的條件非常不錯。真的,對你們來說,這已經是非常寬宏的條件了。”夏洛特道。
“非常寬宏的條件?”郭金章抽了抽嘴角,彷彿在看着一個傻瓜:“夏洛特市長,看來我需要向你道個歉。或許,我們上回俘虜你的時候太過不小心,把你的腦袋給打壞了……你還是先回去看看醫生吧。”
“我沒有別的意思,郭先生,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而已。”夏洛特淡淡地笑了一下,好似勝券在握,“別忘了,在科羅拉多,並不只是丹佛有中國人”
“……你什麼意思?”
郭金章悚然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