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當說這座冰穹之下的空間,在很早以前應當存在着一處有着人類生存的定居點。
只是後來不知道因爲什麼緣故,這處定居點完全破敗了……,又或者是因爲什麼外力的因素,被覆滅了?
這座冰穹之下的空間面積極大,而且是數座冰下空穴相連,且每一座空穴的守護陣法都維持着最低限度的運轉,而維持陣法所需的天地元氣則就源自於這幾座冰下空穴的地面。
商夏在進入這片冰穹下空間的時候便已經發現,這裡分明就是一處品質上佳的靈地,甚至可以直接在這片區域當中構建起一座玄界出來也不在話下。
這幾座冰下空穴按照功能被精心分割成了不同的區域,位於正中央的那座最大的冰下空穴乃是居住之地,環繞其周圍的空穴大部分被開闢成種植區域,其他還有冶煉、養殖等等之類的區域。
商夏走在冰下空穴當中,還能夠清晰的感受到含有水汽的微風吹拂,這說明這裡的空間並不閉塞,而空氣流通的源頭還很可能位於一處水源之地,儘管這到處存在的積雪堅冰都可視作是水源。
商夏沿着微風吹拂來的方向試圖尋找拿出水源,但在穿過了兩座空穴之後,卻忽然被眼前並排的兩座崩塌之後半掩埋的空穴阻住了去路。
而在商夏來時的路上,他所見到的空穴也存在着許多被破壞的痕跡。
這讓他暗自思忖,或許這就是這一座冰下定居點最終被廢棄的緣由了。
商夏望着眼前這兩座崩塌之後被半掩埋的空穴,還在思忖着自己是否要將其打通,並找到那一處水源之地的時候,忽然間感覺到整片冰下空間變得異常靜謐起來。
便在這個時候,伴隨着“咚、咚”兩聲悶響,商夏豁然轉身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神情間也浮現出了幾分訝異的神色。
此時的商夏也顧不得身後崩塌的空穴深處可能存在的水源之地,他沿着來路往回穿過一座空穴的時候,忽然意識到他之前彷彿忽略了什麼。
當他擡起頭來看向頭頂冰穹的剎那,卻發現上方厚厚的冰層當中卻有着色彩各異卻顯朦朧的星光閃爍。
與商夏之前在那片冰雪“荒漠”上空俯視所觀察的星光相比,冰層之中滲透而出的星光更顯柔和,而那從本質上與這座隱秘世界存在的至寒之氣不相上下,且又與商夏曾經接觸到的“星源之力”、“星火煉”七階之力同根同源的星辰源力,在這片冰下空穴當中更顯隱秘。
商夏如果剛剛不是被地下水源之地吸引了心神,險些就要忽略了冰下空穴當中這些星辰之力的存在。
只不過與至寒之氣一樣,星辰之力的存在同樣顯得極其稀薄,根本不值得商夏以耗損自身本源之氣爲代價,來驅使四方碑進行吸收。
不過此時商夏顯然不是關注這些事情的時候,在之前從他身後的冰下空穴當中傳出兩聲悶響之後,此時正有兩隻不知名的怪異之物正循着他的氣息飛速的向他靠近。
“是什麼冰雪之類的異獸麼?”
商夏暗自思忖道。
因爲他忽然發現那兩隻正在急速靠近的存在居然能夠隱匿自身的氣息,若非是商夏自身的神意感知足夠強大,或許想要發現它們還並不容易。
便在商夏穿過一條僅有丈許長的寒冰甬道,踏入另外一座冰下空穴的剎那,突然便有兩道森寒氣機分別從左右兩側的冰壁之上向他襲來。
“好雜亂的元煞,這是四階異獸?”
商夏心中閃念,卻並不妨礙他的應對,
儘管他在這裡個人實力要受到很大的壓制,而且在動手之際的效果也是事倍功半,但到底也只是兩頭四階異獸而已,被他反手凌空引出兩道霹靂雷光擊中,兩隻看上去頗有些奇模怪樣的獸類從冰牆之中掉落,伴隨着焦糊的氣息抽搐不已。
“這究竟是兩頭什麼東西?”
商夏皺着眉頭看着地面上兩隻看上去有些像狗,但身形體量幾乎要大上兩三倍,且體表局部多有潰爛,但大部分卻又覆蓋上了一層薄厚不一的冰層,乍一看上去如同透明鎧甲一般。
“這是活物?怎麼看上去就像是兩頭冰凍的殭屍狗一般?”
商夏走到兩頭已經漸漸沒有了動靜的獸類跟前,用腳踢了踢被兩道霹靂從其身上炸碎的冰甲碎片,卻發現這些冰甲內側居然存在着淺淺的血色紋路。
這些冰甲非但與這兩頭獸類的血肉長在了一起,甚至都已經開始與它們體內的血脈連通。
唔,血脈……
如果還有血液在體內流動的話,那麼這兩頭怪物似乎也不能稱之爲“殭屍狗”……
只是剛剛出手太急,不曾感知到這兩頭怪物是否有着心跳存在。
不過既然體內有血液流通,想來也應當會有心跳……吧?
感知着已經毫無生機存在的兩頭怪物屍體,原本滲透在體內的煞氣也正在快速的消散。
那些煞氣不但渾濁而且混雜,商夏在大致分辨了一下之後,發現這些渾而雜的煞氣種類大致卻又可以分作兩類,一類多是各種寒煞,而另外一類居然多是星煞!
商夏對於星煞也算不上陌生,但真正開始對星煞的種類進行關注的時候,還是在通幽學院擁有了觀星臺,並開始着手建立和培養自家的觀星師傳承體系之後。
想及進入這方世界之後,商夏見到的便是一片冰雪的世界,以及瀰漫在這方世界當中可以看做是天地本源的至寒之氣,以及那些冰雪當中蘊含的如同星光一般的星辰之力,他似乎對於這兩頭怪模怪樣的異獸身上存在的混雜的煞氣,似乎也能有所理解了。
只是不知道這兩頭獸類究竟算是這方世界環境影響下進化,還是某種外力強行干涉下的扭曲造物。
商夏沿着這兩頭獸類留下的痕跡,很快便來到了它們最初進入這處冰下空穴的地點。
見到地面上留下的最初的爪痕,商夏皺着眉頭擡頭望向冰穹中央的那個之前被他挖通的冰窟窿,那兩頭獸類看樣子還是被他引來的。
只是上面那一片一望無際的冰雪“荒漠”,不知道這兩頭獸類最初是藏身於哪裡?
不過如今看來這片冰下空穴當中佈置的陣法,倒不完全像是用來支撐空穴不被冰層壓垮,或許還是爲了抵禦這一類獸類的侵襲?
商夏原本打算繼續追蹤剛剛那兩頭怪獸究竟是從哪裡鑽出來的,最好是能夠找到它們的巢穴,那裡或許能夠解開他對於這方世界更多的疑問。
不過正待他準備從這片空穴當中離開之際,卻又忽然回頭看向了先前那兩座垮塌的空穴,在那片崩塌的冰層之後應當還存在着一處水源之地。
他想要去看一看那處崩塌的空穴後面的水源之地究竟有着什麼,那兩座冰雪的垮塌顯然是人爲造成的,那座水源之地或許就隱藏着這片原本可能有着人類生存的定居點最終破敗的隱秘。
因爲有了較爲濃郁的天地元氣補充,雖然對於商夏這般的六階真人而言還是杯水車薪,但到底也令其體內的本源之氣不再是無源之水,因此商夏在清除這兩座空穴中崩塌的冰層時,再不必如之前如同一個普通人那般斧鑿鏟削,而是直接徑直向前走去,而迎面的冰雪便被他的本源領域生生向着兩邊擠壓開來,看上去就如同是自行開闢出了一條供他出入的通道。
不過僅僅穿行了數丈的距離,商夏便突然感覺向前延伸的本源領域突然一滯,彷彿撞上了什麼阻礙。
待得將周圍的冰雪擠壓到兩側之後,一面佈滿了陣紋靈光,與冰穹表面的陣法紋路如同一轍的冰牆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只不過這面冰牆的後面並沒有厚厚的冰層和積雪阻隔,商夏甚至能夠透過眼前這面冰牆,看到後面有一座閃爍着熒光的地穴。
不僅如此,這面冰牆本身也並不嚴密,四周邊緣地帶已然有很多地方被侵蝕一空,商夏先前感受到的微風和溼氣也都是從這些地方透漏過去的。
但奇妙的是,儘管這面冰牆已經有很多地方被融合和侵蝕,但其上承載的陣法卻似乎並未完全失效,尤其是那些被侵蝕空洞的位置,除去微風和溼氣能夠滲透過來之外,對於其他仍舊存在着隔絕的功效。
不過商夏顯然不會因此便放過這面冰牆,他也能夠猜到這面冰牆之後的地穴當中定然存在着某些危險,否則當初也不會被特意立下這面冰牆將地穴與其他空穴隔絕,爲此還不惜將相鄰的兩座空穴弄得垮塌,徹底將這裡淹沒在冰雪之後。
但商夏本身便是爲了探索這面冰牆之後的秘密而來,更何況他也不認爲冰牆之後的危險能夠危及到他的身上。
本源領域向前推進,彷彿下一瞬整面冰牆連同隔絕的陣幕就要在他的虛境本源之力的侵蝕之下湮滅。
而就在這個時候,冰牆之上浮現的陣紋靈光忽然開始自行閃爍,而後一枚枚陣紋開始自行遊動,拼湊成一枚枚字體,最終組成了三段話。
“外侵內迫,如之奈何?”
“源泉異變,苟全性命而不可得!”
“後來之人,避而遠之!”
三段話維持了片刻之後,這些組成字體的陣紋又各自散開,重新恢復成了陣法紋路。
商夏眯着雙目反覆思索着冰牆之上的三段話,倒不是他被這三段話中表露的意思給嚇住了,而是覺得或許能夠從這三段話當中推測出某些有用的信息。
首先從留下這三段話之人的立場來看,此人應當是屬於這方世界的原住民。
同時這面冰牆陣法的出現,似乎也證明了這方世界的原住民不但掌握了武道,同時也在陣法之道上有所建樹。
便如第一句話“外侵內迫”,那麼是誰在“外侵”?又以何種方式外侵?
又是誰在“內迫”?如何在“內迫”?
同時遭受“外侵”和“內迫”的又是誰?是留下這三段話的人,還是這方世界?
這些問題的答案或許商夏現在就能夠通過之前的經歷進行推測或者解答。
商夏從踏入這方世界的第一時間,便通過自身神意感知以及藉助四方碑的力量,察知到這方世界存在着兩種本源之力,一種表現爲至寒之氣,似乎無處不在;一種則是與星源之力、星火煉同源的星辰之力,雖沒有前者那樣四處瀰漫,卻又無形無質,但卻經常能夠在不經意間彰顯其存在感。
至於第二句話,商夏現在雖然尚有見到所謂的“源泉”,但大約也能夠猜到其發生了何種異變。
總歸造成這種異變的原因不外乎是“外侵”和“內迫”兩種本源之力的相互影響。
而異變的源泉直接導致的後果便是這片空穴當中的原住民無法再生存下去。
但從他們不但建立了冰牆陣幕進行封鎖,還弄塌了兩座空穴進行隔絕,便能夠判斷出這裡生存的原住民並未死絕,而應當是遷徙了出去。
不過這裡的一切發生的時間都已經極爲久遠,那些遷徙出去的原住民最終是否有人活了下來並繼續繁衍至今,可就不太好說了。
至少商夏在看到如今這方世界的景象之後,對此並不抱太大的期望。
儘管原住民的留言充滿了警示,但從對方留下的這面冰牆陣幕便能夠判斷出當時那些原住民手段的高低。
能夠覆滅一個族羣的異變,對於商夏來說或許並不算什麼。
唯獨可惜的就是商夏沒有見到活着的原住民武者,也沒有找到原住民留下的武道傳承,否則的話他或許能夠從中找到改換自身武道氣機的方法,如此一來便能夠擺脫這方世界的天地意志對於他的壓制和排斥了。
本源領域一漲一縮,眼前的冰牆陣幕瞬間瓦解。
然而想象當中的源泉異變所產生的某種危險性的衝擊似乎並未發生,迎面而來的氣息除了更爲濃郁的天地元氣和溼潤的水汽之外,好像也就只有突然出現在耳邊的“嘩啦啦”的流水聲了。
當然,還有從這處地穴四周的牆壁,以及上方的冰穹當中,浮現出來的一束束的密密麻麻且色彩絢麗的氤氳星光。
商夏有些詫異的環目四顧,剛剛在他的感知當中,這座被隔絕了許久的地穴與外面的那連串的冰下空穴似乎並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可看之前那冰牆陣幕之上的留言鄭重其事的樣子,怎麼也不像是一出惡作劇。
這個時候商夏的目光終於被那一束束從地穴牆壁,以及頭頂冰穹當中,垂落的與星光一般無二的光柱給吸引了過去,甚至看着這些光束垂落的位置而隱隱感到有些頭皮發麻!
這裡說是一處地穴,實際上應該說是一處碗狀的深坑,只不過上面被厚厚的冰穹覆蓋,而商夏進來的地方則像是一隻碗的邊緣被磕破了一個豁口。
流水的聲響來自地穴中央,這裡有着一眼地下涌泉。
地穴當中濃郁到了極致的天地元氣正是來自這一眼涌泉,但當商夏走到近前之後,這才察覺到涌泉之中除去天地元氣之外,居然還蘊含着濃郁的至寒之氣。
而令商夏也感到驚奇的地方就在這裡了。
這方天地的至寒之氣可是能夠將整座世界都化作冰雪世界,然而伴隨着泉水涌出的至寒之氣居然都不能將流水凍結。
這無論怎麼看都不會覺得合理,然而事實卻就發現在眼前。
不過商夏很快便意識到事情發生的緣由,可能便是因爲那些密密麻麻的從四周牆壁和冰穹之上垂落下來的星光光柱。
而問題也就是在這裡,商夏之前也曾在這方世界的上空俯瞰着冰雪“荒漠”的表情,也曾在冰下空穴當中看到過浮現的絢麗星光。
然而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他所看到的星光都是散亂而無序的。
然而此時這座地穴當中垂落的星光非但凝聚成束,更令商夏感到頭皮發麻的是這些成束的星光還都從不同的方向整整齊齊的垂落到了泉眼之上!
無論是泉眼之中涌出的至寒之氣,還是從牆壁、冰穹之上垂落的星光之中蘊含的星辰之力,很明顯都是在品階上超出六階之人的。
那麼又是誰能夠掌控超出六階之上的力量,並佈置成眼下這般局面?
至於說是天然形成,商夏無論如何也是不會相信的,更不相信事情會巧合道數百束星光光柱盡數垂落到一個拳頭大小的位置。
曾經定居在這片冰下空穴,並佈置了冰牆陣幕的原住民武者就更加不可能了。
他們若當真有這種手段,當初也不會放棄這裡遷徙而走。
商夏的神意感知仔細的查看着地穴當中的每一處細節,然而卻始終不曾發覺一丁點人爲干涉的痕跡,就彷彿那些垂落的星光光束果真就是天然形成的一般。
然而越是如此,商夏心中便越是難以置信。
在遍查不到緣由的情況下,商夏只得暫時不去糾結這件事情,然後將注意力放在了地穴中央的那眼涌泉之上。
從泉眼之中涌出的至寒之氣與四周垂落的星辰之力在這裡交匯,並最終發生了某種奇妙且難以被商夏所理解的變化,最終使得兩種力量同時共存於泉水當中。
這也是爲何商夏在破開冰牆陣幕之上,並沒有察覺到任何原住民警示當中的危險的原因。
可這裡同樣也有一個問題,那就是當初那些原住民深信這裡的危險可能會覆滅生活在這片冰下空穴的整個族羣。
那就說明當初那些原住民肯定是在這裡遭遇到了危險的,而且是他們根本無力解決甚至無力面對的危險,這才導致了最後整個族羣的遷徙。
可現在看着眼前從泉眼當中流淌出來的泉水當中,至寒之氣與星辰之力的和諧共存,這便說明兩者之間的共存應當發現在原住民族羣遷徙之後。
究竟是什麼樣的力量在長久的歲月當中,在有意識的對至寒之氣和星辰之力這兩種遠超六階之上的源力進行這種近似於天然的改造?
商夏甚至覺得即便是真正的七重天高手,也未必能夠做到這般了無痕跡。
難道說是這方世界的天地本源意志?
若當真是位面世界的自行調整,自然能夠做到“道法自然”。
可問題是從空穴中原住民留下的痕跡來看,此地廢棄也不過數百年時光。
數百年的時間便能夠完成對兩種遠超六階力量的改造,這方天地本源意志的“主觀能動性”也太強了吧?
若當真如此的話,眼前這一次帶給商夏的感官衝擊,恐怕比他直面一位七階存在還要強烈!
在這個想法在他腦海當中醞釀的時候,商夏甚至有一種直接轉身離開的衝動。
可最終他還是控制住了心頭的悸動,畢竟……來都來了!
商夏緩緩的走到這處地穴中央的泉眼旁邊,好奇的望着涌出來的泉水,在泉眼周圍形成一個三四尺左右的小水池,但卻不見任何水流從中流出。
商夏好奇的望着水池中令兩種源力共存的泉水,是共存而並非是融合,然而腦海當中的四方碑對此卻並未有任何的反應。
這顯然是不正常的,要知道無論是至寒之氣還是星辰之力,四方碑都曾展現積極的反應。
難道是因爲這兩種源力在泉水之中共存的情況下,反倒彼此相互抵消達成了某種平衡?
如果是這樣的話……
商夏從袖口當中摸出了一枚下品源晶,然後向着裡面輸入了一縷六合本源之氣,再將其丟進了水池當中。
水池當中原本緩緩波動的水面忽然間沸騰起來,大量的白霧從水池當中升騰而起,至寒之氣驟然爆發,森冷的白氣從水池當中溢出,然後向着四面八方擴散開來。
不僅如此,無需的氤氳星光開始在水池當中閃爍,卻如同在水面之上張開了上百顆眼球,開闔之間彷彿一道道如有實質的目光都轉向了原本站在水池邊上的商夏,給人一種說出來的詭異和恐怖。
然而此時的商夏卻根本無視了那些蔓延而來的至寒之氣,以及水池之中張開的星光眼球,因爲就在這一刻,一小截虛幻的四方碑碑體在他的眉心之間凸出,正如同一隻饕餮巨獸一般吞吸着兩種失控的本源源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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