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情撼九天

畫面跳進久遠塵封的記憶之中。

冷岫的眼眸裡,一顆淚珠的深處,將深藏的記憶重新折映出來。

當她還是一縷千年冰川上,大雪紛飛三千年不曾中斷的碎雪之精靈,雪靈的時候。

當他那一世還是龍雪聖帝古狄的時候……

當她只是一片充滿好奇的小雪花時……

當龍雪聖帝古狄情竇未開的時候……

當聖帝的尊稱遠比戰尊、戰聖、戰王、戰帝、戰皇、戰神更加高貴的時候……

他已經是尊貴的聖帝,萬年間最年輕的聖帝!

最初古狄的封號只有龍聖帝三個字,後來他昭告天下,又在龍之後加了一個雪字,這便變成了龍雪聖帝,成爲了數萬年以來,第一位改動封號稱謂的大神,消息傳遍修行世界,震驚了整個世界,萬千猜測蜂擁而至,轟動一時。

龍——是聖帝賴以成名,蓋世無雙戰技所包含招數的高度概括;雪,則是聖帝最爲珍視的事物,後人傳說可能他的那幾件秘寶,雪域升龍造化丹或者是雪怒烈陽鎧,還有一種可能是一個名字中帶雪字的姑娘,儘管種種揣測不同,聖帝本尊從未出面證實;聖帝乃封號,修行世界有史記載,目前知曉的最高封號之一,也看得出古狄的品行高潔。

不得不說後人的猜度頗爲精準,不錯,龍雪聖帝古狄名號中的雪,正是此刻化身冷岫本尊的一縷魂身氣息。

縱聖帝封號上達天命,下安萬民,卻終究難以挽回天數輪迴生死福壽,冷岫真名叫做望雪,乃是一縷雪靈和一絲聖帝的氣息結合幻化成身的影像,雪靈沒有具體的體象,不可捉摸;就在這縷雪靈隨着雪花飄飄灑灑落下的時候,她的一眼看到了龍雪聖帝古狄的面容,物心搖動,瞬間就深深的愛上了他……這份愛讓她不甘飄墮在地面與塵埃和灰燼相伴,最後魂消香隕……,她祈求寒風助力,好讓她多看他一眼……多一秒就可能多一份讓愛表達出來的可能,古狄在寒風中靜坐,當世成神的他又怎麼會在意,怎麼會察覺到一片雪花,一縷雪靈的愛慕呢?

這是一場亙古至今,從未停止過的大雪。聖帝正在思考他作爲巔峰修行者對修行世界關乎法則、秩序、時間、時空的一切。整整在雪崖邊佇立了千年之久……雪靈的愛在雪片間不停閃動,她留戀着他的背影,遲遲不肯落地,功夫不負有心人,她終於等到了一個機會。

無巧不成傳奇,正在這個時候,聖帝的一縷落髮悄然飄落,雪靈便藉着寒風的幫助,一把抱住了那根落髮。聖帝的落髮觸地後,是要化成虛無再將能量輪迴於法則的,雪靈暫時奪走了這一根髮絲的能量,就在她寄靈的那片雪花就要落地的瞬間,她幻化成了一個女子的形象。她守在古狄身後整整一千年,她不敢動,生怕神形俱散……她就那樣等啊等啊,她告訴自己,一定要等他醒來,哪怕不能說話,也要告訴他,我愛你!

她既希望他回頭,卻又想要永遠這樣看着他,因爲她知道,也許古狄看到她的瞬間,也就是她寂滅之時。

古狄醒來第一眼就看見望雪盈盈站立,眼如秋水,情爲之動,望雪的出現和聖帝本身是有關聯的,望雪的相貌和聖帝心中的女子竟是分毫不差!

二人對望,他們都知道,今生已決計不可能再愛上其他人,聖帝也知道,她只是一縷雪靈,壽僅三千年,他們的愛註定只是曇花一現,不可廝守!他們佇立在那裡相愛,用眼神交流着一切,她對他訴說着千年來的苦苦守候,他則有他的無奈,雖貴爲聖帝卻無力承受這份愛……聖帝只能陪着她整整一千四百年!因爲他在等一場一千四百年之後的專門爲他而來天劫,如果沒有那場天劫的話,他們最後一定會熬過三千年,三千年之後,或許她會迎來終極蛻變,雪靈化神!化神之後的雪靈,不,應該叫望雪,便可與古狄廝守終老……

即便不能化神,如果望雪可以存在更久,古狄也一定會與她相對千年萬世,廝守不棄,直到地老天荒……

而這一切不需要地老天荒來見證,對望雪來說,佔盡聖帝的愛滿滿三千年就足夠了,就算註定知道會有一百年的缺憾,也足夠了!

也許這也是有緣無份的另一種無奈吧!

他們的愛,是相守,不需言表辭藻,只願汝知,心已醇美爲汝癡醉……相立千年萬載又何妨!

他們的愛,已擁有,不需懷中溫摟,吾心汝知,爲汝之癡醉而癡醉……相守地老天荒亦心歡!

這一場天劫註定要來,因爲這一刻,他才知道,這場天劫,也是因爲她!這是專爲聖帝古狄的情動而生的天劫,一切早有定數……他一直在等待的這場天劫!

那一眼離別,道盡了萬語千言,道盡了不捨無奈……

也就是他離開的瞬間,望雪永遠地消散於無形……

龍雪聖帝古狄一聲嘶吼,貫徹天地,隻身殺向天劫,他沒有向任何人示警求助,因爲不需要!

這只是屬於他的戰鬥!

他一個人的天劫!

他無法接受失去望雪,也無法接受天下蒼生因他的情之天劫而生靈塗炭……

他堅信,自己一個人就有蕩平天劫的神威,不是他有多強大,而是那一刻,他心中只有愛!

他與愛人同在!

他知道愛有多重,戰意就有多濃……愛有多綿長,戰意就有多偉韌,他霸絕天地,心有愛,不懼天劫!

戰鬥一開始就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整整十萬魔軍,被一人阻擋在天都城外!

聖帝的眼中沒有魔軍,沒有疼苦,沒有仇恨,有的只是無邊的思念……

他的思念纏繞在他手中的寒錐,情天撼世!

無論是奮身摧毀罹火天劫破城巨銃還是與幽冥鬼尊近身相搏,他的戰意無邊蔓延,籠罩着整個戰場!

這一場戰爭,沒有敵人,只有她……

不爲黎民平安,不爲天理倫常,不爲輪迴,不爲修業,不爲仙績,只爲你……

這是一場獻祭於真愛座前的戰鬥……

戰鬥只持續了三年,在魔軍的情報中,龍雪聖帝只是排列在了勁敵排行榜的第七位……敵人們無法想象,爲什麼他除了寒錐之外還有不滅修羅金身、千里冰封烈焰斬、寂滅雪崩等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神技!爲什麼他們沒見到情報裡排行榜上的其他戰神?爲什麼他只有一個人!卻擋住了千軍萬馬?!

只是三年,一人蕩天劫……魔軍被盡數屠戮之後,他巍然傲立於仙都城之上……光芒萬丈,受萬萬人敬仰!

情劫通過,他是所有蕩平天劫中用時最短的創紀錄的新一代戰神!

他是唯一一個在天劫中沒有邀請幫手的超級戰神!

而望雪的魂,逗留了許久,便散了……望雪三千壽,這三千年全都奉獻給了他,或許,這也算是不完美之中的一種完滿罷。

望雪消散了,無影無蹤……

那一年,爲了紀念古狄和他的愛情,人間整整下了一年的大雪……

那一年,他昭告天下,在龍聖帝中間,加了一個雪字……

那一年,他拒絕斬斷情絲,悍然婉拒升列仙班,因爲他心裡只剩下了一個人,一份愛……他捨不得抹去她的記憶,更捨不得忘掉她和他們之間短暫、簡單的一切……

很多年後,這位準超級戰神在下一個準戰神成長爲有資格挑戰天劫的候選人之前,悄然消逝了,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最後羽化隕落於何地,而他的傳說卻遍佈人間,廣爲傳頌。

他羽化之前將所有的思念都寄贈在自己的傳奇神兵‘寒錐’之中,而冷岫正是龍雪聖帝古狄那濃濃的思念幻化而生的魂身。

她的魂身修行至此,已難能可貴,她放棄了輪迴,放棄了一切,只爲珍藏她和他的記憶。

她只是一縷還帶着牽掛的魂身,她知曉古狄的許多經歷和片段,卻只是個魂身……

她想念古狄,一如古狄那般思念着望雪。

她想知道古狄失去寒錐之後的蹤影,她只是簡單的想看到他,找到他,告訴他:我,很想你!

思念成影這絕對只是一個說法,沒有人做到過……如果一定要有先例,那一定是天下最重情的龍雪聖帝,還有這個名叫冷岫,藏匿於修行世界,爲情所困的那一縷可憐的魂身。

已經沒人記得清,這個故事流傳了多少個輪迴,多少生,多少世……

也沒有人知道,多少人爲他們的故事流淚,祈禱,祝福,傳播……

這些記憶,是冷岫最珍貴的陳年佳釀,她從未在一個人身邊將這份情蘊含着的古老愛意散發出來,更沒有人嗅過它美好的味道,她找了這麼多年,見過無數個與古狄相貌相似的人,卻從未有一人,如此和他貼切。

也許,做一個美好的假設吧。

謝天就是當年的古狄轉世,冷岫終於又和朝思暮想的前世愛人重逢……

就讓這斷情撼九天的美麗假設停留在這段文字之中,永遠用鉛字鐫刻、記錄,直到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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