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玉樹似乎天生就是爲了煉丹而生,當指尖凝聚着五種五行之力,接觸到藥材的時候,心如明鏡,腦海裡立刻浮現出了這種藥材的五行屬性。這種從未發現的神奇本領令南宮玉樹竊喜癲狂,則令尉遲洪瞠目結舌!
道理其實很簡單,藥材中蘊含的五行屬性和開啓五行五竅的南宮玉樹對應的五行別類有着某種微弱的共鳴。
在尋常人身上,這種共鳴幾乎可以無視。
而在對於可以被動瞬發五行御護的五行體質來講,這種共鳴很清晰,以至於立刻就可以判斷出藥材的屬性。
南宮玉樹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五種丹印的變化,分別是金木水火土五行丹印。此刻,南宮玉樹也突然有了一種宿命論的感覺,好像他所做的一切準備工作都是爲了等待這一刻,而他所有的經歷也正好全部都是冥冥中安排好的。
沒有明顯的推力,一切就這樣無聲無息,自然地發生了。
南宮玉樹迅速就將四十八種藥材的屬性分門別類地甄別放在一邊,在五種屬性材料中,隨機挑選出一組水屬性藥材扔進了仲翁皇鼎,之後結出金行丹印將煉製好的水屬性材料融化成藥汁和藥粉……金生水,仲翁皇鼎能將藥材的藥效無損耗保留下來,這讓南宮玉樹多少有些吃驚,畢竟,藥材在煉化成丹藥初加工材料時,或多或少地都會損失藥力,或許,這也正是仲翁皇鼎備受尊崇的原因之一吧!
依照相同的方法,南宮玉樹分別結出木行丹印、水行丹印、火行丹印、土行丹印,將其他五種藥材完美煉化成藥汁和藥粉,手法雖然簡單,內中蘊含着神秘的五行關係。
尉遲洪半天功夫中發出的驚歎,足以抵得過他生活過的十五年!在他眼裡南宮玉樹就是天才,絕無僅有的天才!他又哪裡知道,若沒有他的出現和啓示,南宮玉樹只是一柄尚未開刃的寶刀,南宮玉樹的爆發皆因尉遲洪是誘因存在!
世事如此,無心插柳柳成蔭……
五行丹訣將五份五行藥汁和藥粉分別隔離,南宮玉樹覺得眼前一幕似曾相識,接下來就是將獸晶扔進鼎爐,之後……爆爐……重複的事情又做了一遍,練出了一品淬體造化丹,納蘭策試藥,爆體慘死……
南宮玉樹突然被眼前這一幕預知的情形嚇得一怔,手裡的一品獸晶掉落在了地上。南宮猶豫地將獸晶拾起來,緊接着投入仲翁皇鼎中,同時撤去了五行丹訣,五種藥汁和藥粉混合在了一起,緊緊圍繞在獸晶周圍,緩緩給身在中央的獸晶鍍上了一層五彩流光,一層又一層,鼎爐內的溫度不停升高。
獸晶開始融化,在五行流光組成的容器中,獸晶化成一滴淚珠的形狀,時而像波浪,時而像水霧;五種形態輪流出現,南宮玉樹心裡一動,難道說這些孕育了天地靈氣的獸晶,其實是純粹的空白屬性,並沒有五行屬性和特性。正因爲它純淨乾淨的特質,才能成爲融合五種不同屬性的媒介。
也就是說,真正的靈氣並沒有五行屬性,所謂屬性其實是使用者賦予的特殊功能,而五行即是無,無則蘊藏五行!難道說,五行御護的本質便是無,它強大的御護其實是自己的意念賦予它強大的防禦功能罷了!
事實上,五行五竅合力的終極力量形態是陰陽,順行相生生陽,逆行相剋生陰;上爲陽,下爲陰。陽乃世間至強之力,陰乃世間至弱之力。二者之間卻有着生克關係,陰陽平衡的中心便是無,虛無空白,其實‘無’又何嘗不是世界‘有’的本質呢?
南宮玉樹通過對五行合力的體驗和感悟,得出了一個令自己無法信服的結論。
藥材的不同會使藥性發生變化,而成丹的前提條件是以五行平衡,如此一來,丹道其實是平衡之道。在採擷自然的天材地寶煉化而出的靈丹妙藥給人食用,又何嘗不是食用丹藥之人本身所匱乏使然!如此看來,取捨之道的在丹道本質後真實再現。
南宮玉樹由五行而入,對世界、修行本質的頓悟突然提升了好幾個層次,自我感覺飛速成長的同時,入道的韻味越發濃郁。連他自己都認爲,這種在丹道之中的修行事半功倍,毫不遜於納蘭策的伏羲印輪帶來的奇效!
獸晶就要融入五行藥材時,突然從渾圓的藥丸裂成兩半,從裡面蹦出一粒火星,南宮玉樹暗道一聲不好,突然覺得適才自己的預知畫面即將出現,忙伸手將尉遲洪拉起朝着屋外飛奔,爐鼎炸開……
“咚……咚……”
聽聲音好像有人在耳朵邊突然點燃了巨型二踢腳,振聾發聵,身後被一股熾熱的氣浪拋出,頭髮什麼的被燎,發出陣陣惡臭。
尉遲洪心疼得都要喊了,仲翁皇鼎居然炸爐了!就在成丹的最後關頭!
南宮玉樹找到了問題的關鍵,獸晶掉落在地上的時候,沾染了一星點的土塵,最後導致了五行失衡,這纔是炸爐的最根本原因!
眼前發生的一幕竟然和預知畫面一模一樣,第一爐,以炸爐的結果告終。
那麼,按照預知畫面進行,第二爐成丹,就該是納蘭策命斃當場……
南宮玉樹愣住了,他不能煉,成丹之日就是納蘭策隕落之時!不管這個預知畫面是否和現實彼此印證,他都不敢再去嘗試……
尉遲洪從悲痛中平復,入魔般呢喃道:“天下無雙的仲翁皇鼎,竟然就這樣毀了……毀了……一切都完了!”
南宮玉樹不想多做解釋,更無須解釋。
尉遲洪死死拉住南宮玉樹不肯鬆手,淚眼滂沱,他的心已經決不允許自己離開尚師院,離開皇鼎聖地!他似乎找到了內心尋覓已久的彼岸之海,儘管之前堅定的決心輕易就被擊破。對於一個丹癡來講,沒有什麼比呆在南宮玉樹身邊,期盼再有機會重見仲翁皇鼎來的有吸引力和誘惑力了!
南宮玉樹則輕輕搖頭,只有順其自然一種回答。尉遲洪留也罷,去也罷,都不重要了。對他來說,唯一重要的是他要阻止納蘭策死去的事情發生!爲此,他可以緘默,永不成丹!
他的決定足以感動七妖,爲兄弟,他寧願揹負無能,寧願揹負不作爲,寧願一直守在他們身邊,隱藏自己的本領,銷聲匿跡甚至將這個秘密永遠埋藏在心底!此刻,再沒有什麼比親愛的兄弟活着更重要!
南宮玉樹不知,此一爐差點成就極品淬體造化丹的瞬間,所見到的一切預知畫面都是丹劫使然,即便是浩然丹氣,也有被有機可乘的時候,這個‘機’便是南宮玉樹的情根,又是南宮玉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情劫’,兄弟之情劫!
其實,這一爐沒有成丹的極品一品淬體造化丹,已經練成。只是,南宮玉樹尚未動手,也強迫自己不動手而已!
夠了,南宮玉樹覺得一切都夠了,也值了!他內心中對自己的肯定也許更重要,這纔是他忍辱負重的恆久動力!
南宮突然對天引笑,他該笑,笑天弄人,卻又只能用笑聲去迴應蒼天!
笑過之後是酸楚,埋下了他緘默的酸楚境遇。
明知可爲而不爲,又何嘗不是一種難得的美德?又何嘗不是一種對人生的擔當?又何嘗不是對生命對尊重生命更高層次的理解?
謝天望着灰頭土臉的南宮玉樹和表情莫名亢奮的尉遲洪不解,推測斗室裡一定發生了什麼!南宮玉樹卻無法把這些虛無縹緲的怪事說給謝天聽,他不敢去證實!
納蘭策看臉就知道二人煉丹失敗了,築基又不是修河堤,費些周折實屬自然。忍不住安慰南宮道:“好事多磨,多磨……”
南宮白了納蘭一眼,眼睛裡寫滿了,還不是因爲你的幽怨!直看得納蘭策渾身雞皮疙瘩直冒。
趙迪很納悶,尉遲洪向來自視清高,今天卻突然變了個人,一半是受到滅頂之災的打擊,一半是看見奇蹟後振奮人心的欣喜,情緒複雜,整個人都看起來怪怪的。尤其是他死纏着南宮玉樹的樣子,更讓趙迪不解。
趙迪低聲問尉遲洪道:“你覺得南宮師兄怎麼樣?”
尉遲洪神秘地點點頭,伸出一個大拇指,舉過頭頂。
趙迪又問道:“比你本領如何?”
尉遲洪黯然卻興奮地搖搖頭……一直搖頭。乾脆如影隨形跟着南宮玉樹,半步也不願離開!
趙迪眉頭緊鎖,他從未發現過尉遲洪的愛好,竟然喜歡男人,而且還是看上去有些猥褻的小男人!
謝天從滿目瘡痍的斗室裡鑽出來,聞着南宮玉樹身上的燒焦味,感慨道:“炸了?”
南宮玉樹欲哭無淚,只好點點頭。
謝天安慰道:“活着比什麼都重要,慢慢來吧!一口吃不胖!”
南宮玉樹若有其事地搖搖頭道:“丹道一途,太過複雜,哥哥我怕是沒這個能耐……”
謝天立刻道:“來這裡的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曾發掘的潛能,既然你出現在了這裡,定然有原因,我相信你,我背後的兄弟更相信你!我們背後的手,絕對相信你!再等等吧,一切都會來的!”
南宮玉樹突然感覺自己被理解,謝天的感覺又何嘗不是自己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奇怪,令人不舒服……卻無力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