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闕寶殿輝煌如昔,韓秋還未落到殿前,御氣金符靈氣耗盡,腳下一虛,從空墜落。所幸離地已經不高,韓秋怪叫一聲,空中猛吸一口氣,強行收了收下降的勢頭,仍是轟然落地,半截身子沒入青石之中,聲勢極爲駭人。
殿門之處搶出了兩個青衣弟子,看見韓秋狼狽樣子,先是愣了一愣,接着笑嘻嘻地將韓秋從地裡拽出來,其中一人笑道:“韓師弟,師兄我聽聞世俗武術之中,有一種輕功名曰‘旱地拔蔥’,莫不是韓師弟施展的這種身法就是?”
另一人搖頭道:“此言差矣,韓師弟明明是在‘旱地栽蔥’,你怎麼能說他這是旱地拔蔥?”
先前那人拍了拍額頭,笑道:“是我記錯了,韓師弟這招縱身而起的時候喚作旱地拔蔥,但落地時卻要將蔥栽回去的,啊哈哈哈……”
韓秋苦笑連連,衝那兩人拱了拱手,然後進殿去了。殿中只有費長天一人,見韓秋進來,便笑道:“韓秋,你這旱地栽蔥之術倒也稀罕,本座生平僅見啊。自家門前也就罷了,若是傳將出去,說本座主峰一脈,御氣落地時盡是些旱地栽蔥之術,豈不是將本座老臉都丟盡了?”
剛一見面,便被費長天抓住好生調侃了幾句,頓時窘得韓秋耳根子發熱,他只是不捨得將剩下那三塊御氣金符用開,否則斷然不會如此狼狽。
費長天也不過爲己甚,說了兩句便適可而止,話鋒一轉,似乎不經意地問道:“韓秋,此番回宗,青萍未曾與你同來麼?”
韓秋拱了拱手,故意做出一副羞赧樣子,道:“秉宗主,青萍乃是三元歸一的大修士,遁光快逾閃電,閃念間便已回到昇仙峰了,弟子也就是剛邁入宗門罷了,如何能與她同步而歸?唉,修爲低了,到處被人欺負啊……”
說着搖頭苦笑了下,做出一副無奈的樣子。費長天看似問的隨意,韓秋答的也輕鬆,但是兩人都知道,費青萍的問題,是無論如何也迴避不了的。她身中千煞遊魂絲,當父親的如何能放心的下?費長天不問韓秋如何延醫問藥,更不問四極藏神殿之戰,九幽陰煞之行,只問青萍同來了沒有,已經可以看出心急了,因爲人家只問結果!
費長天眼中瑩潤的光華一閃便又消失無蹤,溫和地說道:“這孩子也是,都被你們鳳師叔給寵壞了,既然是一同回來的,怎麼不帶你一同上山呢?回頭定然訓斥她兩句!韓秋啊,兩日之後便是試法臺較技了,本座知道你來歷不凡,身上又有無數秘寶,修行中不差那些身外之物,自然不屑於進那個清虛秘境,而且你一身修爲都在軀殼皮囊之上,眼下不靠着御氣金符,恐怕連御空而起都做不到,若是爲難,便不用去參加那個試法臺較技了!”
韓秋心頭一跳,連忙說道:“弟子承蒙宗主收入門牆,列爲養劍山主峰弟子,心中感激惶恐,正無以爲報,若是試法臺較技都不敢去,豈不是落了宗主顏面?再說,弟子雖然修爲低弱,並無御空而行之能,但也不願意畏敵避戰,讓人恥笑,那樣弟子日後哪還有臉出門?弟子就算是豁着被人打個半死,這試法臺也是一定要去的,請宗主准許!”說着便躬身行禮,等着費長天答覆。
開玩笑,他歷盡千辛萬苦,橫渡無回海域,輾轉四極皇州,心思都費盡了,好不容易得入青源劍宗,不就是爲了進那個清虛秘境麼?費長天雖然是一番好意,但是他卻不能接受,否則還不如直接一頭撞死來的好些!
費長天卻是很滿意,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兩日之後的試法臺較技你就參加吧。不過本座也要提醒你,主峰試法臺較技之後,便是整個青源劍宗內門弟子的較技,連番大比之後,進入清虛秘境的人才能定下來,但進入清虛秘境的人不光是我青源劍宗,還有外頭各個宗門的年青一代弟子,甚至不少的散修也會參加。他們也是要來青源劍宗試法臺上角逐進入清虛秘境的名額。按照每回的慣例,名額定下之後,便有一番挑戰切磋,每宗出一人,可以挑戰任何一宗的任何一人,對方爲散修也可,但只限於一人。你若僥倖在青源劍宗之中勝出,便會面臨此戰。只是你尚未築基,無離地升空之能,同門較技尚有點到即止的說法,與他們動手,卻沒有這等約束,一般動手就是不死不休,此戰與你很是不利,便不要出面挑戰了!”
韓秋苦笑道:“若是弟子被人指名點姓的挑戰又如何?”
費長天的意思韓秋不是不明白,他明白自己來歷神秘,但是對青源劍宗並無惡意,並且對青源劍宗多有幫襯,費長天心下感激自己,便對自己多方維護,想來自己過試法臺並不難,但是自己在四極皇州名聲不太好,最後挑戰之時,定然有人會出面挑戰自己,到時候定然如同點着一個藥捻子的火藥桶,一發不可收拾。想要挑戰韓秋,藉機落青源劍宗顏面,打費長天臉的,可是有不少人排隊等着呢!
費長天沉默了片刻,最後開口說道:“若是那樣,你也不用同他們太客氣了,當然,你也可以免戰高懸,拒不應戰!”
想來費長天也不願意韓秋不應戰,堂堂青源劍宗養劍山主峰弟子,竟然被嚇得不敢應戰,說出去還不笑死個人?到時候青源劍宗的顏面何在?但是爲韓秋考慮,萬一他出戰再有個三長兩短,該如何向自己女兒交代?
韓秋從天闕寶殿中出來,看了看自己那居所方向,有點犯愁了,他剩下的三枚御氣金符還真不捨得用了,難道讓自己走回去?正在犯愁,殿門旁邊閃出一個青衣弟子,正是他旱地栽蔥落地時,曾經幫忙扶他起來的兩人之一。
這人走上前來,上下打量了一下韓秋,笑道:“韓師弟,怎麼,你這旱地拔蔥之術尚未爐火純青,想要栽種於天闕寶殿門前,再也不走了麼?”
韓秋苦笑道:“師兄休得取笑,師弟我可是一籌莫展,正自發愁呢?”
那人笑道:“聽聞師弟出手闊綽,身家豐厚,師兄我眼饞已久,今天便由師兄我送你回去,不過嘛……”他說着便嘿嘿笑着搓了搓手,一副不好意思啓齒的樣子。
韓秋哈哈大笑道:“蘊靈軟玉兩塊!”
那人二話不說,一把扯住韓秋胳膊,周身青色遁光一閃,裹住了韓秋,風馳電掣一般飛到了韓秋小院門前,韓秋早已將兩塊蘊靈軟玉掏了出來,塞入那人手中。那人大喜,趕忙塞入自己懷中,似乎生怕別人搶了去,抱拳道:“韓師弟,師兄姓白名大福,對於遁術情有獨鍾,小有心得。這是一塊傳音玉簡,只要師弟在青源劍宗之內,捏碎這塊玉簡,小兄立時趕到,當然了,小兄這人別的不好,唯一一點值得自誇的地方,便是師兄嘴巴嚴實,不管韓師弟想去哪兒,去見何人,師兄絕對視而不見,充耳不聞,嘿嘿,師弟你先忙,你先忙……”說着便將一枚兩指寬,一寸餘長的玉簡塞入韓秋手中,然後身化青光,一縱而上半空,幾個閃動便消失在雲天之上,當真是遁法神妙,快速絕倫。
韓秋捏着手中玉簡,愣愣地盯着白大福遠去的方向,老半天沒回過神來,這傢伙很有商業頭腦啊,不去當出租車司機實在是太可惜了。只是韓秋馬山就要進清虛洞天了,到時候自己一步邁入清虛洞天,一身修爲立復,以後是不是返回四極皇州還難說,哪還用的着別人用遁光帶自己?剛想將手中的玉簡丟下深淵,不過轉念一想,萬一日後要是用着呢?想了想又揣到了懷裡。
邁步進入院中,玉桌旁坐了一個年輕的青衣弟子,一隻胳膊支在了玉桌上,望着院中小湖裡的金鯉出神,臉上的表情淡然之中帶着幾分嘲弄之色,似乎又有幾分厭倦和疲憊,說不出的複雜。韓秋抱拳道:“不知哪位師兄到此,小弟未曾恭候,失禮了!”
那人站起身來,上下打量了一下韓秋,拱手道:“想必你就是韓秋,韓師弟了,在下養劍山主峰寂無,聞知韓師弟回宗,今日特來拜會!”
韓秋心頭一動,養劍山主峰的寂無?聽說可是資質絕佳之人啊,他在外門的時候便沒少聽了這人的名頭,他還有另外一個名喚冥魂的,都是養劍山主峰一脈最出類拔萃的弟子,單論修爲,費青萍未遇到自己以前,相比這兩人有很大的一段差距呢。這可是試法臺較技前夕,他來這裡作甚?
“原來是主峰的寂無師兄,不知寂無師兄不在洞府潛修,今日蒞臨師弟寒舍,可有何吩咐麼?”韓秋拱手爲禮,相當的客氣。
寂無淡淡一笑,道:“韓師弟客氣了,吩咐不敢當,只是久仰韓師弟大名,心生敬仰,一直想來拜會,卻得知師弟有事出宗去了,登門多次卻一直緣慳一面,今日得見,實在是幸會!”
韓秋趕忙客套了兩句,心道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本公子纔不相信你是特意來拜會的呢。
看書王小說首發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