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次卻大大出乎了意外,韓秋只是面色平靜地看着他,沒有任何反應,就似看一個馬戲團的小丑。韓兵故作猙獰,晾了半天場子並未嚇住韓秋,覺得無趣這才止住笑聲,惡狠狠地說道:“給你這個廢物行禮?我呸!小爺兩軍陣前衝鋒陷陣的時候,你還在滄雲城裡欺男霸女耍你那紈絝大少的威風呢,小爺於屍山血海中縱橫馳騁時,你還不知在哪家秦樓楚館中依紅偎翠呢,讓小爺給你這廢物行禮?嘿嘿,行禮?你全身上下哪點值得小爺給你行禮?兄長?你從頭到腳又哪點有個兄長樣子?”
韓琦臉色一變,顯然韓兵說出這種話讓她極爲不滿,生氣道:“二哥,你怎可對大哥如此無禮?小心我告訴爺爺,讓你去罰跪!”
韓兵大怒道:“韓琦,怎麼連你也幫着這廢物說話?哼!今日我就豁出去挨罰,也要好好教訓下這個紈絝,讓他知道這洛城可不是滄雲城!”扭頭又對韓秋冷笑一聲,不屑道:“韓大公子不是揹着劍嗎,想必闖蕩江湖也有些時日了吧,今日就讓小弟領教一下你這冒牌‘劍公子’劍術如何?小弟對劍公子可是敬仰得很啊,韓大公子不會連小弟這點小小的願望都滿足不了吧?”
韓秋淡淡一笑,道:“二弟啊,你若要領教本公子劍術,那也得本公子願意教你才行,只可惜眼下要讓二弟失望了,大哥我興致缺缺啊。”也不管韓兵難看的臉色,自顧自地說完,然後頓了頓,掃了一眼周圍,在那二百禁軍不遠處,已經有些看熱鬧的路人衝這邊指指點點。韓秋皺了皺眉,臉色正了正開口道:“二弟張口廢物,閉口紈絝,可你自己又是何等行徑?你自己枉稱名門之後,不敬兄長,言辭粗俗,舉止鄙陋,這不識禮儀也就罷了,難道還要在這大庭廣衆之下上演一出兄弟相殘的好戲,讓旁人看熱鬧?讓旁人知道韓丞相內院不合?你還想替韓家丟人丟到大街上去不成?”
韓兵畢竟是一個帶兵的武人,要論鬥嘴皮子哪裡會是韓秋的對手,被韓秋幾句話便噎了一個張口結舌,目瞪口呆。韓秋說完也不再看那韓兵一眼,袍袖一甩徑自向府內走去,所經之處,韓府家人自動讓開一條去路,韓秋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府內一條小牛犢子大小的雪獒猛地衝出來剛衝韓秋吠了一聲,韓秋一眼看過去,那神異無比的雪獒頓時嚇得一縮脖子,嗚咽一聲,夾着尾巴逃得遠遠的,再也不敢看韓秋一眼。韓秋冷哼一聲,畜生,再出來叫囂,就燉了你!
韓琦見韓秋進院,趕忙跟了上去,挽住韓秋胳膊笑道:“大哥,你莫與二哥生氣,他就是那個驢脾氣,自小在軍營長大,跟那些個大頭兵混得時間長了,就成了現在這德行,整個一粗胚,不懂禮儀,不會說話,不似大哥這樣有修養的文人。大哥不要與他一般見識,呃,也別告訴爺爺了。”
韓秋差點笑出聲來,剛纔這小丫頭還咋呼着要去告訴爺爺罰韓兵呢,這一轉眼就來央求自己不告訴爺爺,嘿嘿,到底還是兄妹啊。只是這相府雖大,卻完全在老爺子掌控之中,就算自己不說,老爺子能不知道嗎?
但是話自然不能這麼說,只得安慰小丫頭道:“琦兒,大哥也未曾真生氣,不會和你二哥鬧彆扭的,方纔也不過就是怕在府門外鬧起來,讓別人看笑話,你放心就是。”
韓琦喜上眉梢,要不是顧忌着淑女風範,怕是都要跳起來了。忙招呼管家過來,讓他給韓秋收拾住處。韓百川本就在相府有一處院落,平時也都打掃的很好,所謂收拾,不過是領韓秋過去,再安排幾個丫鬟婆子伺候,又吩咐人給後院伙房傳話燒熱水,給韓秋洗澡用。等安排好了這些雜七雜八的事兒,韓琦才向韓秋施禮告辭。
韓秋認得自己房間,進房後吩咐丫鬟婆子不用進來,只在院外伺候,用的時候自然會招呼她們。他要打坐修煉先天原力也好,調動元神開闢輪迴界也罷,都不想讓些無關的人打擾,這些個下人在側,總還是不太方便。
他算盤打得到好,只是還沒等坐下多長時間,外邊便傳來一陣喧鬧之聲,接着便傳來婆子的聲音:“小將軍還請止步,大公子已休息了,小將軍若無急事,還是等大公子休息好了奴婢再給您稟報如何?”
“休息了,我看他是怕了吧?方纔還說在外動手切磋有損韓家體面,這進得府來怎生就休息了,莫不是後院小校場也能丟了韓家體面?”
話音落下,便傳來丫鬟婆子一陣驚呼聲,接着“咣噹”一聲,院門被人一腳踹開,威風凜凜的小將軍韓兵便倒持方天畫戟大步走了進來。也不進屋,就在院中站定了,揚聲喝道:“劍公子大哥,今日小弟前來請大哥賜教,也看看大哥得了叔父幾成真傳,可有了洛城當街縱馬的本領!”
他說的當街縱馬是指韓秋昔年在滄雲城大街上縱馬傷人之事,你當年有本事在滄雲城內縱馬,不知道有沒有能耐在天子腳下也是如此行徑。其實以現在的韓秋看來,當年有些事確實有些混蛋了。而韓兵這也就是覺得二叔韓百川常年不在丞相府中居住,不然給他十二個膽子也不敢來韓百川院中鬧事。那可是響噹噹的北武林盟主,惹他生氣了,怕是一巴掌下來就能打他個半死,因此他就是對韓秋再不滿,也不敢對韓百川稍有不敬之言。
韓秋暗自嘆了口氣,知道不搞定這個一直看自己不順眼的韓兵,怕是不得清淨了。只得站起身來,行至院中,隨意地揮了揮手,免了一衆丫鬟婆子的請罪之言,眼神看向了早就站在一旁一臉不屑的韓兵。
“二弟,你當真是好教養,進大哥院子竟然是用腳踹門,這習慣倒是保持了有個幾年了吧?難道大伯就是這樣教你的?”
“嘿嘿嘿,大哥啊,小弟是個粗人,沒你讀書多,因此拿你們文人那酸腐一套來小弟身上用怕是無甚效用,若是大哥想教教小弟拳腳功夫的話,小弟倒是很樂意領教!”韓兵一臉的不屑,什麼東西,一個混賬紈絝竟然也敢開口教訓起自己來了。渾然忘記了小時候的韓秋,可是他心目中的偶像人物。
韓秋淡然笑道:“既然是領教拳腳功夫,那你拎把燒火棍來欲作何用啊?”
韓兵臉上一僵,接着漲紅了起來,怒道:“休逞口舌之快,領教完了大哥拳腳功夫,小弟再領教兵刃,就讓小弟以這把燒火棍來會會大哥寶劍神鋒,不知大哥可敢賜教?”他那把被韓秋叫做“燒火棍”的方天畫戟乃是父親韓東建送給他的弱冠之禮,平時愛如至寶,一刻不捨,被韓秋喚作燒火棍卻是極大的侮辱。
“呵呵呵,也罷,既然二弟一心一意地虛心求教,大哥焉能不教呢?”切磋?韓秋現在最不怕的就是切磋!當年奔雷殿前剛開始切磋的時候是有點膽虛,他怕捱揍。可是後來隨着切磋時間長了,竟然切磋上了癮,甚至一天不切磋或者切磋少了,這渾身就難受,今日這倒黴孩子自己送上門來讓他切磋,當然是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