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心中計較
韓馥聞言後哼了一聲,拉起月若盈搖身便走。月重陽微微一笑,看着二人離去,眼中異芒閃爍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教主。”顏行書忽然道:“就這麼派他去麼?”
月重陽頭也不回笑道:“有盈兒在他身邊,你在擔心什麼?”
顏行書微微一頓,遲疑道:“可他如果知道了真相……”
月重陽默然半晌道:“那也是命中定數罷了。”
“可是……”顏行書道:“咱們不必事先防範麼?”
月重陽神色一黯嘆道:“罷了,你也跟着去吧,若是韓馥有什麼異樣,就地格殺了就是。”
顏行書聞言一凜,抱拳道:“屬下聽令!”說着他足下一點,追出去了。
月重陽瞧着瑤瑤天際,目光中閃過一絲猶豫,過了半晌,他才重重一嘆,徑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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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韓馥來月若盈宅邸之中,他身陷囫圇三年有餘,對這地方是又熟悉又陌生。月若盈見韓馥神色有異,心下已猜到大半。她微微一笑,拉住韓馥手掌道:“我帶你四下走走罷。”
韓馥一愣,旋即笑道:“也好。”說着,二人便並肩攜手走入宅中。
三年雨打風霜,似乎在這間大宅上並沒有留下多少痕跡。宅邸變化不大,依舊清冷無比。月若盈拉着韓馥走了一圈,來到一間房前道:“這是你的屋子,我一直留到現在。”
韓馥一愣,推門走入。卻見紅毯鋪地,房中香菸嫋嫋,緩緩繞樑。屋中佈置如三年前一般,絲毫沒有變化,韓馥隨手端起桌上茶杯,才發現這茶杯正是自己三年前所使,他心中一動,顫聲道:“這茶杯……”
月若盈俏臉一紅,盯着韓馥道:“自從你被關了以後,我心中牽掛……便吩咐下人日日打掃你這間屋子……你有朝一日若能脫困,也好有個住處。”
韓馥心中一震,拉着月若盈手掌道:“你對我真好……”
月若盈嘆了口氣道:“你被囚三年,封魂絕獄中暗無天日,我卻一次都沒能去見你,這哪裡稱得上好?”
韓馥搖頭道:“你身不由己,我又怎會怪你?只要你惦記着我,我也就心滿意足啦!”
月若盈“嗯”了一聲,用細若蚊吟的聲音道:“我時時刻刻都在惦記着你……”
韓馥胸中一暖,將月若盈攬入懷中。感受着女子身體上的溫度。月若盈身子輕顫,倒在韓馥懷裡癡癡道:“我不是做夢罷?”
韓馥哈哈一笑道:“怎麼會?”
月若盈默然半晌,忽道:“韓馥,你同我來。”
韓馥一愣道:“去哪?”
月若盈卻不答,拉着韓馥向宅邸外走去。二人走了一陣,繞到宅外後山,月若盈指着不遠處一顆青松道:“就是這了。”
韓馥放眼一瞧,見青松下立着一座墓碑。他心中一震,顫聲道:“這是小遊……”
月若盈點點頭道:“不錯,小遊死後,我便將她葬在這啦!”
韓馥一時無言,默默朝小遊之墓拜了幾拜道:“小遊,你放心罷,我韓馥在世一日,便會照顧月若盈一日,絕不許這世上有人欺負她。”
月若盈俏臉一紅,拉着韓馥手掌道:“你可別忘了這話……”
韓馥哈哈一笑,伸手除去小遊墓上的雜草。忽聽月若盈道:“韓馥……我一直都想爲三年前一事向你道歉……”
韓馥一愣奇道:“什麼事?”
月若盈道:“三年前若不是我和你大吵一場,並將你軟禁起來,你說不定就不會殺死陰玉龍……落得一個被囚禁的下場。”
韓馥聞言哈哈一笑道:“那事我早已忘啦……況且就算你沒有軟禁我,我也一定會去救小遊的。”
月若盈默然半晌,這才道:“其實我很早以前,便知道小遊是宋妄派來的奸細了。”
韓馥一震,驚道:“什麼?”
月若盈沉默一陣,嘆道:“身在這煉魂教中,並不能事事如願,七聖使之間互相防範,也是正常之事。況且小遊隱藏手段並不高明,被我發現也合情合理。”
“那你……”韓馥略一沉吟道:“那你爲何還要從陰玉龍手中將她救下?”
月若盈搖頭笑道:“起初我並不知道,我瞧她楚楚可憐,一時不忍纔將她救下。誰料她竟是宋妄想安排在陰玉龍身邊的一顆棋子……”
韓馥點點頭,尋思道:“想必是宋妄見一計不成,便將計就計,把小遊安排在月若盈身邊,當作奸細了。”想到這,他拉起月若盈的手掌道:“你待小遊不薄,心中不必自責。”
月若盈點點頭道:“只是不知爲何,你身爲天缺身份,小遊卻從始至終沒有告訴宋妄,若是宋妄知道這一情況,恐怕你早就難逃一劫啦!”
韓馥道:“想來是小遊不願揭穿我罷!”
月若盈嘆道:“應該如此。”
念及往事,小遊的音容笑貌在韓馥腦海中揮之不去,那溫柔如水,清秀美貌就這麼化爲一捧泥土,想到這,韓馥心間一陣悲涼,將月若盈攬入懷中,尋思道:“生者尚在,逝者已矣,我若不善待眼前這人,將來就算死了,哪還有臉去見小遊?”
正想着,忽聽月若盈幽幽道:“韓馥,你可知那一日我爲何大發雷霆麼?”
韓馥一愣,問道:“爲何?”
月若盈沉默一陣,似是在回首過去,過了半晌她才嘆道:“我娘出事那一晚,她也是打倒守衛,衝了出去。”
韓馥一怔奇道:“你娘不是死在家中麼?”
月若盈搖頭道:“我娘是死在宅邸之外……我趕到時,孃親已經死了……”
韓馥奇道:“那你怎麼認定是月重陽殺了你娘……”
月若盈道:“我與娘前後不過片刻時間,那地方四下空無一人,娘倒在血泊當中,他又雙手染血,不是他還能是誰?”
韓馥默然一陣問道:“那你娘爲何要打倒守衛衝出宅邸?”
“我也不知……”月若盈搖了搖頭道:“有一日爹爹……月重陽忽然便帶人回來,將娘軟禁起來,但那會兒我年紀尚小,卻是記不清了。”
韓馥點點頭道:“所以你那日怕我重蹈覆轍,這才和我大發雷霆麼?”
月若盈俏臉一紅道:“是。”
韓馥長嘆一聲,攬住月若盈道:“你放心,我從今往後,絕不會做讓你擔驚受怕之事了。”
月若盈聞言一喜道:“當真?”
韓馥哈哈一笑道:“自然當真!”
聽後,二人皆是胸口一甜,相擁而笑。
韓馥擁着月若盈,心中卻忖道:“就算我真的答應於他,可月重陽若真是我的仇人?我將來又該怎麼辦?月若盈口上雖說恨極了父親,但心中卻未必真想找他尋仇……”想到這,韓馥心中微微一冷,忖道:“殺母之仇,不得不報。若月重陽真是真兇,我就算拼着月若盈恨我入骨,也決計要將他殺了爲母親報仇,大不了將來自盡一死,也算是對得起她了。”
念及至此,韓馥又忍不住想到:“爲今之計,只盼是太叔嵐爲傳我邪功,而信口開河。等我爲月重陽辦完這三件事後,我便到世上尋那流長先生,以我現在之能,說不準和他已有了一搏之力,到時候我將他擒住一問,若真如太叔嵐所說,再回來報仇不遲。”
韓馥正想着,忽聽月若盈道:“時候不早,咱們也該出發啦!”
韓馥一愣,奇道:“咱們?你也要去麼?”
“那是自然。”月若盈白他一眼道:“難不成你要自己一人去麼?”
韓馥苦笑道:“可月重陽說這是交給我完成的任務……”
月若盈“呸”道:“他也沒說我不能去……”
韓馥苦笑道:“你……”
月若盈氣鼓鼓道:“怎麼?你不願我跟着一起去麼?”
韓馥道:“怎麼可能?我是一百個願意,一千個願意。”
月若盈聞言一笑,嗔道:“這還差不多。”說着,她拉住韓馥手掌道:“走罷,咱們也該回去收拾行李了。”
韓馥就這麼任由她牽着,臉上盡是苦笑,他心中尋思道:“罷了,以我現在的修爲,這世上怕是沒有幾人能是我對手,若真是出了什麼意外,我也有保護她能力。”
這麼一想,韓馥心中豁然開朗,他嘻嘻一笑,反而拉住月若盈的手掌邁開大步朝宅邸走去。
二人走了一陣,便來到宅邸之前。月若盈放眼一望,一張俏臉登時鐵青,她怒道:“你來作甚?”
卻見門前站了一人,那人身着橘色長裙,面若桃李,兩腮鑲紅,比起月若盈來,更有幾分韻味。她嘻嘻一笑道:“韓公子出門遠行,我自然是要跟着了!”
韓馥聞言苦笑道:“洛姑娘,你好。”
原來,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洛媚兒。
洛媚兒聞言一笑,拉住韓馥手臂道:“韓公子,我已稟明教主,與你同去。”
韓馥臉色一變,苦笑道:“你……你去做甚?”
洛媚兒白了月若盈一眼道:“還能作甚?自然是怕韓公子路上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