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給這些愛乾淨的精靈留下一個好的印象,跖徵費盡千辛萬苦,找到了一口不凍泉。多日來趕路,身上衣物和裸露在皮膚及頭髮早已被厚厚的沙灰和油垢覆蓋。這種不凍泉往往是毒蟲猛獸的常來之地,不是久待之處,也是一個極其危險的地方,不凍泉邊溼潤泥土上層層疊疊的腳印,也證明了這一點。
爲了避開這些危險的東西,跖徵選擇在正午太陽最厲害最毒的時候來到了不凍泉邊。這時那些傢伙不是在睡覺,就是在陰涼處躲着這狠毒的太陽。不凍泉並不大,只有一丈來寬,周邊長着這南方高原罕見的濃密綠草,卻被踩在泥濘中。
跖徵警惕地打量着四周,飛快地將身上的包裹、武器和衣物解下,灼人的烈日頓時開始灼燒皮膚,跖徵切斷一把莖草,揉了揉,捆成一把。跳入水中,大力地用莖草搓擦污濁的身體和毛髮,身上那些沒有癒合或者剛結痂的皸裂的小傷口,又被搓開,一絲絲血從傷口中滲出,這種刺痛時時存在,但跖徵卻沒有停下,也沒有減輕搓擦皮膚的力度,眼睛還不時地打量周圍,隨時都準備逃走。
直到身上的皮膚都變得通紅,一些地方都被擦破,跖徵才灌了一肚子水和一水囊水,穿好還溼溼的,已洗乾淨的衣物,大步離開了此地。天空的烈日的光線還是如此灼人,剛洗乾淨的皮膚和衣物上的水汽快速蒸發,不到半個時辰,乾燥的沒有再塗油脂的皮膚又開始被曬傷。這些有着異味的油脂,精靈不喜歡,爲了不給這些小精靈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跖徵洗去這些防曬油脂後就不願再擦上,只是用一些多餘的布將自己裹的嚴嚴實實。
風卉和風佳今天值班,守衛着青靈之地與外界的通道。那一條不大的通道,四周都是陡壁,及一些小平臺的上的枯草,倒是通道地面時起時伏,不時長着一堆灌木叢或一棵小樹。雖然已記不得多少年沒人來過部落,但是保持一定的警戒者守衛這條通道的這個傳統一直保持着。哦,七年前有個人農一族的小傢伙不知怎麼回事跑了進來,結果被風季和風晶捉弄了好久,才放了出去。
“昨天,風懷玉那傢伙夥同那些男孩子偷看我們洗澡,結果被發現了,一晚上都沒敢回家。”守衛入口的任務實在是無聊,風卉找來一個話題,嘻嘻地說道。
“聽說風靈現在還在找他們,找到了,肯定會有一頓狠揍!”風佳接下話頭,補充道。這話一出,兩名女精靈就咯咯的笑起來。
突然,一名女精靈的尖耳朵動了動,擡起手製止了同伴的歡快的笑語,耳語道:“好像有動靜,你聽聽。”
有樹葉樹枝的碰撞聲,有草叢稀稀疏疏的摩擦聲,有枯枝的折斷聲。
“是的,有動靜,不像是動物,難道是……”風卉興奮地大叫道。
“太好了!終於輪到我們有這個機會了!不知外面的人長什麼樣?”風佳也很興奮,振了振背後透明的翅膀就飛了起來,身形也漸漸隱去。後面的風卉也跟着隱身飛了起來。
“好大的人!好醜!”風卉嘟囔着,看着下方那個披着皮子和布的人,看起很不好看,身上也沒有什麼有意思的東西,惡作劇的心一上來,就在陡壁上的鬆散碎石區踩了一腳,又撿起一塊石子,扔到那頭髮烏黑的人頭上。
風佳一看風卉動了,左找右找,想找個什麼東西,終於發現一顆矮樹上有一個蜂窩,於是輕輕地用劍挑起這個嗡嗡叫的東西飛到了那個又大又醜又黃的傢伙頭上。
跖徵看着這個曾經出現在自己夢中很長一段時間的噩夢之地。十三歲時,自己跟別人打賭,獨自一人去抓雪鹿,追趕雪鹿跑到了這裡,被一些未知的東西捉弄的極慘,逃出來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這個地方是跖徵心中揮之不去的陰影。直到三年前,跖徵才從各種零散的傳說和文字中猜測到這個地方就是小精靈的生存之地——青靈之地的入口。
這個極其隱蔽的入口,外面地形危險且毫無有用之物,人跡罕至爲南方高原之最,就連他們這些人農一族的人都不願意來。現在,自己就要走進去,去尋找那些虛無縹緲的精靈,這是自己現在能想到最好的辦法。因爲從古書中跖徵得到了請精靈幫忙的代價爲五枚劍齒龍齒,自己找不到劍齒龍齒,但是家裡還有五枚劍齒龍齒幣,也是劍齒龍齒制的,應該能用吧。不過到了此種地步,自己也只有一拼了。
在入口處,跖徵停了許久,最終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呼吸也變得粗了很多,大吼一聲,才大步衝了進去。可見這麼多年過去,精靈的惡作劇還是沒有從跖徵的心中驅除。
“快了,快了!”跖徵不斷地鼓勵自己,突然,右邊的陡壁上傳來一些碎石滾下的聲音,再也不再管衣服是否會沾上泥土,側身一個滾,避開了陡壁上滾下的碎石,趴在地上的跖徵長吐了一口,身子一滯,眼中光芒閃爍,好像想起了什麼。那一瞬,四肢撐起往前一撲,還未轉頭就聽到一破裂聲,接着讓整個空氣振動的嗡嗡聲響起。
轉頭一瞥,一蓬密密麻麻的馬蜂如一支箭矢向自己襲來,跖徵什麼都不再想,拔腿就跑,在逃跑中,跖徵也知道了這是小精靈在捉弄他,剛要開口叫出自己從書中學來的請求精靈幫忙的導語,腦中閃過一道光芒,就緊閉上嘴巴,不斷地躲避身後的馬蜂,還得不時應付從其他角度飛來的石子,跖徵捱了好幾下,忍不住叫了起來。
被石子一滯,身後緊追的馬蜂就有幾隻攀上了跖徵的身體,尾上的毒針,狠狠地刺入跖徵裸露的肉中,跖徵一痛就手忙腳亂地將身上的馬蜂拍了下來,跑得更快了!隨着體力的消耗,漸漸的,跖徵的步伐變得慢了起來,身上的毒針也逐漸多了起來,毒針上的蜂毒在跖徵身上也開始發揮作用,跖徵的身體開始麻木,眼皮也越來越重,終於,眼前一黑,重重倒在地上!身後的馬蜂在倒地的跖徵上方盤旋了幾圈,才飛了回去。
當馬蜂都飛走後,跖徵的身邊纔出現兩個翠綠的身影。風卉用帶劍鞘的劍推了推倒在地上的人,收斂了笑容,皺了皺眉,問道:“他會不會死了啊?”
“給他喂點藥吧,不然真死了!”風佳蹲在地上,雙手撐着下巴,怪異地看着跖徵道。
風卉應了一聲,從腰間拿出一個小葫蘆,倒出一粒散發着苦澀味道的棕黃藥丸,塞進跖徵嘴中後,急忙抽出手中,在草地上擦了又擦,厭惡地說道:“好多口水!下次你來喂藥,你看看,好惡心啊!”
風佳看到風卉狼狽的樣子,沒心沒肺地哈哈大笑起來。接下來兩人就蹲在跖徵身邊,一人拿着一根棍子在跖徵身上不斷地戳戳點點,撩撥。檢查外界的人和自己有什麼不同之處。
突然,眼前的人,咳嗽了一聲,兩個精靈嚇得將手中棍子一扔,隱身飛到高處。
跖徵搖了搖沉痛的腦袋,睜開眼睛卻是一片模糊,趕緊又閉上,等了一炷香的時間,纔再次睜開,艱難地轉過頭,卻發現沒有所期望的身影。但他有種預感他們就在旁邊,溼潤了一下喉嚨,用自己的最大的力氣喊道:“小精靈,是你們嗎?我,跖徵,人農一族族人,欲請爾等相助,攜來五枚龍齒!”說完,右手戰戰兢兢地從胸口掏出裝了五枚劍齒龍齒幣的袋子。好像這些話語和動作將跖徵身上所有的力氣都用盡,在昏迷之際,跖徵的眼中出現兩道翠綠的身影,跖徵嘴角翹了起來,很滿足地昏迷了過去。
“他是來求助的哎,我們把他弄暈了!”風卉上前用劍鞘拍了拍跖徵的臉,失落地說道。
“這就龍齒啊?”風佳扯開裝有劍齒龍齒幣的袋子,拿出一枚齒幣,大驚小怪地叫道,“怎麼辦啊?”
“我在這裡看着,你去通知族長!算了,還是我去通知族長,你在這裡看着!”風卉想了一會,就下了決定,留下風佳,自己就飛了回去。
當消息傳到部落中,整個部落都沸騰了,這是不知多少年,再一次有人來尋求精靈一族的幫助,但是現在族長風揚正挺着大肚子在釀酒的,這是男精靈的假期,女精靈們可以決定整個部落的事物,在風卉有點愧疚的心思下敘說的跖徵,得到了能夠進入部落治療的權利,這正是跖徵寧願挨這麼多下毒針扎和石子砸,也不願提前講出求助的導語的原因。
成年的女精靈們派出一隊女精靈將昏迷在入口處的跖徵擡回了部落後,整個部落沒有見過外人的精靈都看了一番後,就開始了全族大討論,是否幫助這個求助的外人,最終的結果是,先聽聽這名外人的請求,在決定是否幫助他。
這個興奮的時刻,女精靈們早就把那羣不歸部落的男性小精靈忘掉了,除了風懷玉的姐姐風靈,她還在尋找這名讓她頭疼的弟弟。
在龍魂之地,十幾名沮喪的男性小精靈,緊張地看着正握着插在巨石上的龍魂溝通的風懷玉。自己這些人都沒有得到龍魂的認可,現在就剩下懷玉了,他要是也不行,這頓狠揍就一定會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