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不緊不慢,漸漸地進入了深秋,校園裡的梧桐樹,在一陣緊似一陣的秋風之中,深黃色的梧桐葉一片一片飄向地面,惹得校工一邊掃着落葉一邊問候着不知道誰的親戚。
李二狗下課之後,在寢室裡與大家瞎吹了一會兒,準備寫作業,發現煙盒空了,便出校門去買菸。他的煙抽得很快,並不是他的煙癮越來越大,而是寢室的胖子趙詩耕、老熊熊大力、木清風甚至聞不慣煙味的張艦等人,都認識到香菸的妙處,有事沒事找李二狗要一支來提神,白芙蓉的消耗速度自然就越來越快!李二狗是個懷舊的人,儘管現在懷有一筆不小的橫財,但還是喜歡抽白芙蓉,他認爲白芙蓉不僅有包蓋山春熙路的味道,也有父親和沈白清的味道,甚至還夾雜着淡淡的談素素的味道!
李二狗經過掃地的校工身邊時,校工看也不看反手將一蓬落葉掃了過來,李二狗反應極快,急衝了兩步,才堪堪避過,忍不住怒道:“你幹什麼?”
校工笑眯眯地看着他,嘴裡吐出幾個字:“你他媽的走路不帶眼睛,沒見到你老子在掃地嗎?”
你媽的五川大學當真牛逼,連掃地的人都這麼囂張,李二狗看了一眼掃地的校工五十多歲、一張佈滿了皺紋的臉,神情極爲猥瑣,衣服上污垢斑斑,心裡一軟,認出了他是誰便不同他計較,嘆了一口氣側身繞過,準備離開。
校工將掃帚一橫,攔住去路,小聲說道:“方同志費同志有信給你!”說完轉頭看了一下四下無人,將手伸入褲腰之中,然後整個手臂差不多都伸進了褲子裡,鼓搗了好一會兒,才掏出一張皺巴巴、顏色和氣味都十分可疑的紙條,遞給了李二狗,置滿地的落葉和呆立當場的李二狗與不顧,拖着一把大掃帚急急忙忙地走了!
李二狗一手捏着鼻子,一手將紙條抖了幾下,展開之後看見幾個粗大的字跡在風中翻飛:儘快行動,收集情報!
李二狗的手一鬆,任秋風將這讓人噁心的字條帶走了,一直看到那張或許還帶着校工的體溫體味的字條,隨風翻過了牆頭,才一手扶着梧桐樹痛快地嘔吐了起來!
你奶奶的腿,難怪你們破不了案,這都是些他媽的什麼人?在校園之中,傳遞一張紙條,有必要搞得如此神秘、噁心?李二狗儘管沒經過特殊的特工訓練,但對方同志費同志以及剛纔的校工這三個經過秘密培訓的專業人員,極爲不削!
校工不僅僅是校工,還兼任着傳達、看門的工作,一直到李二狗終於吐完,校工站在傳達室的門前扯着嗓子叫他,才擡起頭看向這個每天不知道要看多少次的人——仇大爺!
李二狗認識五川大學的第一個人,就是這看門的仇大爺!仇大爺穿得破舊污濁,脾氣時好時壞,興致高的時候談古論今口若懸河,上下五千年縱橫五萬裡沒有他不知道的;心情煩惡則逮誰罵誰,罵盡祖宗十八代接着詛咒人人的後代無論男女都沒**,不知道爲什麼如此一道奇葩的風景,居然能被校長的尿泡眼所容納,任隨他爲所欲爲!
李二狗在寢室裡,與大夥開玩笑,說這仇大爺當真是個謎,會不會是校長他爹的私生子。引來大夥的一陣鬨笑!只有茅穿雲搖頭說道:“你們不可小看此人,我觀他的七竅錯落有致,天生異象,他的經歷一定不簡單!”胖子將手裡席慕容的詩集一扔,伸腿往上一踢,剛好踢在茅穿雲隔着牀板的屁股:“茅半仙,你算算仇大爺前世是幹啥的?”
木清風和明月同聲說道:“球大爺曉得?”
李二狗極不情願地到了仇大爺的面前,以前知道仇大爺脾氣乖張,都是敬而遠之,但現在是一個組織的人了,不得不給他幾分面子。
仇大爺笑眯眯地從頭到腳看了他幾眼,臉色突然沉了下去:“你有海外關係?”
“?”李二狗滿腦子都是問號。
仇大爺又笑了出來:“有也沒關係,現在的時代不同了!”說完,伸手在褲襠裡抓了抓,拿起桌上的一張明信片,遞給了李二狗!
李二狗恨不得將沈白清的牛耳尖刀拿來,一刀剁了這隻滿是皺紋雞爪一樣的手,拿別人東西的時候就不能不抓那裡?今後見了方同志費同志,一定得提出來,有什麼消息傳遞給自己時,一定不要夾藏在褲襠裡!
李二狗儘管心裡問候仇大爺的所有親戚,甚至包括了方芳費玉龍,但他習慣了喜怒不露於形色,鎮定地接過明星片,正面是一副精美的日月潭圖畫,只是清澈的潭水之上飄散着一股怪味!當李二狗翻轉過來,看見幾排娟秀的字跡時,心裡一陣狂跳——是談素素寄來的!
第一排是李二狗的收信地址,第二排則是李探花三個大字,落款是臺北談素素!內容及其簡單,三個字一條狗:二狗狗之後,畫了一條極像是李二狗人獸合一蹲坐着的瘦骨嶙峋的黑狗!
見了這條狗的畫像,李二狗不但不覺得沮喪,反而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欣喜!談素素寄來的明星片,雖然沒有過多的內容,但李二狗立即能夠心領神會,明白談素素想要表達的中心思想!
李二狗也不顧這張畫面精美、氣味複雜的明星片,才被仇大爺的手摸過,忍不住拿起來湊在口鼻上,使勁聞了一下,大叫一聲跳起來返身衝向寢室,老遠就招呼同伴們去大排檔喝酒!
仇大爺覺得褲子裡像是鑽進去了一支老鼠,使勁抓了幾下,暗暗地嘆息一聲:“但願他們別看走了眼纔好!哎,我這一生啊,見過太多的人太多的事,這個李二狗沉穩鎮定時像廟裡的沒嘴的菩薩,衝動起來也讓人擔心!”
寢室門口正要出門的嶽小云、老熊,手裡分別拿着書本和籃球,奇怪地問道:“怎麼又喝酒?”
李二狗衝進寢室,一把將上鋪打坐的茅穿雲扯下抗在肩上,大聲喝道:“老子買彩票中獎了!走,喝酒去!”
茅穿雲掙扎道:“修行之人,是不能飲酒的!”他說這話的時候,忘記了不知道與李二狗等人喝倒了多少的528酒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