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結巴過來修窗戶,聽我說昨天修好的那部分又碎了,臉上浮現出了遺憾的表情,但這一天裡,不論你什麼時候過去,都能聽見他哼的小曲,曲調輕快悠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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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這事兒聲色並茂地跟派克說了,看到她笑得直打嗝,臉頰憋出兩抹紅暈,我越發地覺得自己砸玻璃這事兒可以傳承下去,發揚光大!說到飛坦投誠的時候,派克突然轉過頭來問我:“硬幣?什麼樣子的?”
“你想看?”我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潛臺詞,她一愣,笑吟吟地搖了搖頭說不想,我知道她那是不想讓我爲了她而爲難,不禁感動地許下承諾,“晚上還在這兒等我。”
我知道他把它放在哪裡了,我偷給你!
晚上派克對着路燈把硬幣舉起來看,說:“咦?沒覺得有什麼特別啊!”
其實我也沒看出哪兒特別來,但想到不能在自己心上人面前掉價兒,只好裝作很懂行地說:“你不懂!”
派克一聽咯咯地樂起來,“你懂?”看她愛不釋手地把硬幣在手上擺弄,我大方地說:“喜歡嗎?喜歡就送你了!”派克一聽,趕忙把硬幣塞給我,說:“那怎麼行!”說什麼也不肯收,“那算了。”我隨即做了個投籃的動作把硬幣投進不遠處的垃圾桶。
“喂——”隨着她的聲音,硬幣已經落進垃圾箱深處了,“你還真扔呀!”急得撥開我就要奔垃圾桶的方向去,我拉住她,攤開手掌,“你看在這兒呢!扔的那是一塊錢!”
派克又好氣又好笑地拿過我手中的硬幣,問我:“這真是你的?”
我說:“可不嘛,家裡還一堆呢!”
這她才心安理得地收下,說:“以前這裡有個跟你一樣的傢伙,就好像他的什麼東西都可以給別人,事後還老是一副別人幫他擺脫了累贅的樣子。”
她看着我說:“沒想到這樣的人世界上會有兩個,給了別人恩惠,還罵對方不早跟你要!”
“西西,怪不得他會喜歡你。”
這個他應該是說魯西西,可沒從她的語氣裡聽出一絲羨慕嫉妒的意思來,我不禁有些泄氣,問道:“你覺得魯西西是個什麼樣的人?”多聽幾句好話來安慰一下我那脆弱的心靈也是好的,誰知派克卻因爲我的話陷入了沉思,看來關於我的評價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得完的,最後她好像在衆多印象中敲定了一個,十分嫌棄地說:“他是個貨真價實的流氓!”
呃……
聽到了嗎?
心碎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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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家走的路上,正好看見俠客迎面過來,我趕忙出聲叫他,巧的是他好像也有話要對我說!
我搶道:“讓我先說!”
俠客閉上剛張開一半的嘴,紳士地衝我點了點頭,我問他:“你覺得魯西西這人怎麼樣?”
他還以爲我要說什麼重要的事,一聽我說這個,馬上露出不耐煩的表情,敷衍地回道:“就一流氓唄!”那意思就好像是:這有什麼好說的!
我這個氣不打一處來啊!你丫和派克串通好的吧?
“西西,庫洛洛丟東西了!”俠客見我不再糾纏,趕忙十萬火急地問:“你見着了嗎?就在他家裡丟的!”
“什麼東西啊?”竟敢在我魯西西的眼皮子底下偷東西!
“一個硬幣!”
“硬幣?”
有點印象,我小心地問:“是很重要的硬幣?”
俠客急得跟什麼似的,“是啊!有了它,東區就是咱的池中物了!”
“啊?”
看我吃驚成這樣,俠客好心地給我解釋,“東區那邊水平相當的人很多,要是以打擂的方式選頭兒,高手都死光了也不一定能有結果!所以爲了讓大家心服口服,就找了個信物,讓那幫想當頭兒的白癡們去搶,那硬幣就是信物!”
這麼重要的話你怎麼不早跟我說!
“西西?”他推推石化了的我,“你見過沒有啊?”
我失魂地看了看他,“沒有……沒見着……”
沒見過一個正面刻着曼陀羅花,背面刻着和平鴿的硬幣,上面還寫着:別當一塊錢花了!
我馬上想到了一個問題,趕緊問他,“庫洛洛就派你一個人出來找?”
俠客說:“哪兒啊!好多人呢!”還問我說:“你問這個幹嘛?”
我一拍大腿,糟了!萬一他們發現硬幣在派克手上,那我豈不是害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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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所有爛俗的劇情一樣,當我趕到的時候,派克已經被人綁得跟個糉子似的了!爲什麼說爛俗呢?因爲幾乎所有的劇情發展到這裡都是一樣的,都是來晚一步!
看見自己喜歡的人變成了糉子,我破口大罵道:“我靠!你們把賣繩子的打死了吧?”
一打聽,丫庫洛洛不但綁我的女人,他還要殺我的女人!
反了他了!當了幾天的老大有點找不到北了吧?
我說破了天都不行,軟的硬的髒的混的都試遍了,可庫洛洛死腦子一根筋就非要殺了派克不可,周圍站着好多人,我拉下臉求他,在一個鴉雀無聲的地方央求別人是非常痛苦的,你能清楚地聽見自己那些沒尊嚴的話,並且肯定別人也能聽得跟你一樣清楚!
我臉漸漸燒起來,在這個時候,我最怕聽見的就是笑聲,可往往事與願違,庫洛洛終於說話了,他竟然就像沒聽見剛剛有人說話一樣對我說:“我以爲你會趁着還有時間多跟她說幾句話,可現在你把時間都浪費了。”
他的眼神告訴我,他已經知道真正偷硬幣的人是我了。可他還是要殺派克!
我真的不懂了,不就是個破硬幣嗎?你是要殺雞給猴看,還是要小懲大戒以儆效尤?我知道錯了還不行嗎?剛趕過來的俠客連現在到底是情況都顧不上聽就把我往懷裡擁,安慰我別傷心,我推開他說:“派克不會死的,我有什麼可傷心的?”
硬幣是在派克手上被發現的,所以派克就是犯人,這叫人贓並獲,可如果現在有個人站出來承認偷硬幣的人是他呢?我擋在派克身前,不準任何人動她一下!
我很認真地說:“你們弄錯人了,其實我纔是……”
“西西!”
庫洛洛出聲制止我,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在我低三下四地求他的時候他連眼皮都懶得擡一下,可現在聽到我要當衆自首,居然急成這樣?他神色嚴肅地對我搖了搖頭,我知道他是讓我別再說下去了,可是現在這種情況,我他媽能不說嗎?我不說行嗎?不說派克的命就沒了啊!
俠客過來擁住我,我以爲丫又要佔我便宜,結果他卻在我耳邊悄聲說:“別再爲難他了,說出了是你偷的硬幣,你倒是無事一身輕了,可你要他怎麼處理你?”原來俠客也知道了?
我愣了,他知道這是他的一番話對我起了作用,就說:“如果他放過你,以後再有人犯錯怎麼辦?要是真有人背叛我們怎麼辦?他放過你,就得放過所有這樣的人!可他又必須放過你,因爲你是魯西西的女人,是我們兄弟的女人!”
他的話給我的觸動很大,不禁爲自己剛剛的魯莽感到自責,庫洛洛是想讓派克當我的替罪羔羊,頂着被我怨恨一輩子的後果,也要這麼做!
可我該做的事還是得做,我想了很久,我感謝庫洛洛給我時間讓我思考,在我做決定期間沒有對派克下手!
我對俠客說:“你跟庫洛洛說該怎麼處理我就怎麼處理我,這不光是我的意思,也是魯西西的意思。”
說完,我推開俠客,這一下用了全力,所以俠客毫無懸念地飛了。
庫洛洛本以爲俠客已經跟我溝通好了,鬆了口氣坐回椅子上,現在看我又胡攪蠻纏地擋在派克身前,臉上明顯一驚,“西西!”可他又不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他不讓我說話的目的,於是他開始威脅我,他跟身旁的人耳語了幾句,不一會兒,飛坦來了!
只見庫洛洛指着派克對飛坦說:“你對她做什麼都行,就是別讓她嚥下最後一口氣。”
我展開手臂攔住飛坦,他聽了庫洛洛的話之後看派克的眼神就不一樣了,我懷疑他甚至沒有把派克當人來看,只不過一個剛剛得到的,拿來練手的實驗品!
這樣的人,我不會允許他再靠近她一步!
飛坦見我攔他,回頭看了眼庫洛洛,詢問他能不能也像辦派克那樣辦我。
“西西!”
“別叫我!你讓他滾!”我指着飛坦衝庫洛洛大喊!
對峙幾秒後,庫洛洛一拳下去,桌子裂開了長長的縫,足以見得他的怒氣,但他還是吸了口氣強壓下去,不溫不火地對飛坦說:“先回來吧。”
飛坦雖然不瞭解具體情況,不過長年的戰鬥嗅覺讓他已經洞察出了不少,走前低聲對我說:“你找機會就帶着她逃走吧,別人我不敢說,但我保證我決不攔你們。”說完就陰陰地笑起來,乖乖地回到庫洛洛身邊,乍一聽好像賣了我天大的人情,其實他是想攛掇我徹底激怒庫洛洛,好讓庫洛洛下死命令。
“對不起。”實在沒有什麼可說的了,我除了這句話之外,再也不知道怎麼才能補上庫洛洛這份情,我堅信,只要有別的路可走,他都不願意犧牲派克,他不是那種甘心與死神公平交易的人!
“對不起!”
可我也不是那種能看着心愛的女人死在自己面前的人!
庫洛洛覺察出了我的心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緩緩地站起身,“西西,別說!”
只要你不說,我就有辦法保你!這是他未盡之言!
庫洛洛,跟你這麼多年兄弟沒白做,你看,你不用說出口的話,我都能知道!
我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好吧好吧!我答應你,我什麼也不說!”
我不說,讓派克自己來說吧!
這麼半天她都一言不發,不是她不想說,是她被人用繩子勒住了腮幫子,這幫孫子!我女人又不是馬,竟敢上馬嚼子!那我成什麼了?
“西西!你答應我的!”庫洛洛見我轉身不知道要幹什麼,提醒我剛剛的承諾!
我朝後揮了揮手,“知道啦!”說完幾個手刀下去,派克身上的繩子像蚯蚓一樣父窣窣地落了一地,看她哭得眼睛腫的跟桃子似的,就好像有人在我心上擰了一把一樣,疼又有點摸不準什麼時候會來第二下!結果第二下就來了,在她的眼淚大顆地滴在我手上的時候,我又疼了一下,她看着我,貌似滿心的委屈要對我傾吐,可現在不是時候!
我怕她和庫洛洛一樣爲了袒護我不肯說出事實真相,就背對着其他人小聲對派克說:“一會兒我問你是誰給的你硬幣,你就說……”
“爲什麼陷害我!”
我的話還沒說完,派克就一巴掌扇在我臉上,火辣辣地疼,她怨恨地厲聲問我:“我們不是朋友嗎?你爲什麼要害我?”見我無言以對,她跑過去對庫洛洛說:“真的不是我偷的!你相信我!在你告訴我之前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西西把它給我的時候,我怕來路不對沒敢要,可她執意要給我,況且我從沒想過她會陷害我,所以就……收下了,但我真的不知道那是她從你那裡偷來的啊!”
我現在才明白,原來庫洛洛綁住她不是防止她逃跑,而是怕她亂說話。
由於我背對庫洛洛,所以我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麼表情,只能聽到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語氣冷漠地問派克:“我爲什麼要相信你的話?”
“爲什麼?”派克被問懵了,顯然她的心也碎了,但她還想着能解除自己在庫洛洛心中的誤會,雖然沒有看她,我也大概能想象出她搖頭的樣子,急得小臉通紅說不上話的樣子,“我怎麼可能偷你的東西,我更不可能騙你!”
聽到她的話,我也有不服氣的地方,我說:“我要是真心害你,又怎麼會……”
在這麼多人面前護着你,不惜糟蹋兄弟的一片苦心!
可這些我沒說出口,一是覺得廢話太多,二是覺得也沒什麼必要了。
但派克還是聽懂了,她說:“就因爲這樣,現在纔沒人相信我的話,你的戲演得太好了。”
“我……”
“你說啊!是不是你偷的!是不是你!”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難以自持地衝我大喊起來!
我想她可能沒心思聽我解釋了,嘆了口氣說:“是,是我偷的。”
俠客激動地說:“西西是爲你才偷的!”
房間裡霎時靜得連跟針掉地上都聽得見,直到我確定自己還能笑得出來的時候,才轉過身,對派克笑了笑,“是我偷的,傻丫頭!你倒是想偷呢,也得有這個本事才行呀!”
她愣愣地看着我,淚痕還在臉上掛着,可能她一問,我就招了,讓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吧,不過她的不可思議肯定是大喜過望造成的,其實我先對她說話是因爲我不敢直接面對庫洛洛,但我發現真正看着他眼睛與他對視的時候,反而平靜了,我有點小高興,因爲我居然能從一雙藏得很深的眸子中看出點什麼來,不過估計不是我眼力進步了,而是眸子的主人鬆懈了。
我看着他笑了,“我他媽是自找的,反正我都這樣了,活不活的……”
也就無所謂了……
我嘖嘖地衝他搖搖手指,“別這麼看着我,你丫再怎麼看我我都不會把女人託付給你的!那樣我走得可不安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