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剝開一層層的糖紙般, 剝開你的秘密。
這對我而言,是無上的樂趣。
所以,使我儘快放手的法子只有一個……讓我厭倦你。
..............................................................——庫洛洛•魯西魯
(上)
流星街的天, 是沒有顏色的。
它沒有人們想象中的灰色, 更沒有藍和白。
金•富力士彈了彈斗篷上的灰, 將帽檐拉得更低, 他跨進了一幢建築, 生存在流星街的人知道,那裡是危險的所在——幻影旅團基地。
“把那孩子的手給我。”強化系的男人向來不會拐彎抹角。
基地裡,此時有瑪奇、俠客、芬克斯以及……如黑夜帝王般靜候一切的庫洛洛•魯西魯。
“我們是強盜, 金先生。”庫洛洛的聲音彷彿是從遙遠的雲端傳來的,乾淨, 冷冽, 又出塵得不帶一絲人間悲喜。
“哦?你知道我?”金略感意外, 對於這個A級之首的犯罪團伙,他以前倒是一直興致懨懨。
“只是恰巧我也喜歡文字遊戲。”庫洛洛輕笑出聲, 手中便幻現出一張紙——米拉和金在網上的聊天記錄,“她不像是會關注明星的人,除非,這是某種與外界聯繫的方式。尼古N-I-G-G,字母打亂後, 它也可以是G-I-N-G, 金。”
網友Mila:【金】, 都是有【孩子】的人了, 還做這樣的事, 不怕被【球棍】砸!
網友Mila:下【流】,噁心!明【星】更應該【潔】身自好。】
網友Mila:好好【提升修養】吧, 不然,【趁早離開】這圈兒!
網友Nigg:【小姑娘】,說話這麼衝,很【危險】哦~~別人的忍耐可是有【極限】
網友Mila:你能拿我怎麼樣!?
網友Nigg:小姑娘,【你等着】
網友Mila:【不需要】你多管閒事!
金,我在流星街……怎麼提升“隱力”,我要儘快離開。
強行提升會很危險!需要衝破身體極限!
那怎麼辦?
你等我。
不,我不需要。
這個聯絡方式,是金之前在加特里的時候和米拉約定的。他當時只意外,米拉和他一樣,從不用手機。
“我查過,你對史坦尼•凱奇的人體收藏並不感興趣,殺了他,你只是爲了取這隻左手。”金•富力士走近一步,這個衣冠楚楚的傢伙真是讓他窩火,“你如此針對她……是爲了什麼?”
“我想做什麼,沒有人能插手,更不需要理由。”
四周的溫度驟降。芬克斯剛想出手,卻被一旁的俠客攔下了,他對着芬克斯搖了搖頭。
兩股氣流,在基地裡流竄,對衝,爆裂……
“在流星街你似乎沒有勝算,獵人先生。”待一切平息,庫洛洛站起身,“以一敵多不是什麼明智的舉動。”
“獵人”的稱呼令金一愣,審視的目光再次落在面前這個舉止文雅的男人身上。
金•富力士忽而大笑:“你倒是很合我胃口!只可惜——”金的笑容漸止,目光如炬,“你知道……時間久了,就算拿回左手,她也無法接回去。”
迎上這樣的目光,庫洛洛也只是淡笑着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所以,金先生應該讓她早點回來。”
沒有結果的談判。
金轉身,在他的身影即將消失的時候,一個聲音傳來:“如果她承受不下,你又待如何?”
庫洛洛微眯了下眼睛,回身上樓,留下面面相覷的三人。
“團長……他那是……很不爽 ?”芬克斯問。
“也許?”俠客接。
“嗯。”瑪奇答道。
.
鯨魚島,一片純淨的藍天下。
“米拉姐姐,你是怎麼做到的!?”小杰從樹洞裡蹦出來,沒有人比他更熟悉更熱愛這個森林,所以以前每次玩捉迷藏,他都沒輸過。
米拉輕笑着拿掉他頭頂的枯葉,“這是個秘密。”
通過捉迷藏的方式,她在訓練自己的新能力——瞬移。金告訴米拉,因爲她奇特的體質,當進入冥想境界的時候,她能發動“隱力”;而“瞬移”其實和“隱力”一樣,是她對身體狀態的隨性把控。現在,米拉已不需要藉助瑜伽來進入隱力狀態;而啓動“瞬移”的要訣,她更是用身體記刻下的。因爲,疼痛的記憶,深入骨髓。
“啊?一定是我哪裡露出了馬腳,不行不行,米拉姐姐,我們再來一次!”堅持不懈的小杰……
“好吧,這次,我會閉眼數到200。”
“好!”說完,小杰已消失在叢林中……
“你和他處得很好。”
“嗯,小杰是個樂觀的孩子。”米拉睜開眼,對着從樹幹背後走出來的男人微微一笑,“金,你真不打算見見自己的兒子?”
“我答應過米特。”金嘆氣。
“可米特一直認爲你是個不守信用的男人。”
“呃……”金摸了摸下巴,“或許我確實是。”
“金——”
“不說這個,”金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史坦尼已經死了。”
米拉並不感到意外,“嗯。但凡幻影旅團活動,都不會留下活口。”
“不。”金擡起手,握住米拉單薄的肩膀,“他們沒有拿走史坦尼的收藏,除了……你的手。”
米拉詫異地擡頭,脫口而出:“我的手在庫洛洛那兒!”
這個認知,是米拉從未想象過的。一種難以控制情緒從他心底滋長,滋長,她能忍受疼痛,她能接受斷手這個事實,她也相信自己能堅強的活下去,可她從未想過……這樣的狼狽,更或者說是,殘缺,會與庫洛洛發生一絲聯繫。
不,惟獨庫洛洛,不可以。
“你有什麼打算?”當米拉眼中折射出亮光的時候,他就知曉答案了,金的語氣中充滿無奈,“他的意思,是讓你自己回去取。”
“嗯。我會回去。”
“你和他之間是否有過某種約定?”金不得不多嘴問一句。
米拉一愣,隨即皺眉沉思,好像這是個多麼難回答的問題一般。
“我會陪着你一起。”
米拉搖頭,“謝謝你,金。請相信,我一個人可以的。”
堅強,也同樣固執如牛啊……
(下)
屋子裡的光線很弱,可米拉立馬認出這是庫洛洛的房間,滿室的書墨馨香,彰顯着主人特有的愛好。
牀邊,只擺着一樣東西:一對火紅眼。薇兒的火紅眼。
奪目的血紅,刺破黑暗,訴說着綿延的悲壯。米拉伸出手,輕輕婆娑,她答應過薇兒的事,現在終於可以去履行。
“我以爲你是來拿你的左手。”挺拔的身影,邁出黑暗。
“手,我需要拿回來”,米拉將火紅眼揣入懷中,“但是它,更爲重要。”
光影,交錯於他白淨的臉頰,讓人難以辨別:這到底是破出黑暗的天神,還是披着灼灼光華的惡魔?米拉的心莫名地咯噔一下。任何人,都無法像庫洛洛這般,將黑暗與光明融合於一體,恰如其分。
一出口,她的聲音變得涼涼的,“看什麼?”
他並沒有回答她,隻身形一動,就立於她眼前。
男人圈過她的腰,力道恰到好處,不至於弄疼她,可也不容許她掙脫。他輕輕一帶,兩人雙雙坐到了牀上。
男人握起她的手,放於他寬大的手掌之中。他剝開白色的手套,木製的假肢隨即呈現出來。再次,修長的手指摸到她手腕處,打開按鈕,套下假手。
斷手,就那樣赤/裸裸擺在兩人之間。
帶着薄繭的手指,碰觸凹凸不平的截面。涼意,透過白色的紗布,侵入米拉的身體,惹得她渾身一顫。然而,男人並沒有停下動作,手指,繼續解開紗布。
這時,另一隻手搭在了他手上。
目光,在黑暗中碰撞,交纏,啃噬……
“你對傷口感興趣?”
“在將左手按回去前,我需要查看一下傷口。”
“我的身體對念沒有反應,你知道的。”
“除了念力,流星街也有人擅長肢體手術。”
“爲什麼?”她棕色的眼眸裡,燃起火光,“你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
“非要說個理由的話,也許……看見自己的東西被別人玩壞,總歸不舒服。”
自己的……東西……玩壞。
“庫洛洛,你說過只要我證明能在星街活下去。”就能離開流星街,離開幻影旅團,離開……你。
她的手忽地被放開。庫洛洛起身,背對她,“我只給一個選擇:你要接手,還是證明?”
將假肢套上手腕,米拉道:“希望你不要食言。”
手,掐上了米拉的脖子,收緊。
黑暗中,骨骼被擠壓、被拗折的微弱聲音異常清晰。
“你知道破玩具的下場嗎?”他問。
“只要……我想……現在就可以……離開。”是的,只要她願意,她現在就能帶着火紅眼離開。一剎那,米拉明白了:回到流星街,她真正想奪回的,是她的尊嚴和驕傲。
“你選的是誰?”庫洛洛放開了她的脖子。
“小滴。”
.
基地大廳。
蜘蛛們三三兩兩,抱胸看戲。芬克斯本想毒舌地損幾個笑話,但不知爲何,今天團長的目光比平時更冷,他也就只有抿嘴的份了。
“多指教。”米拉向小滴彎了彎腰。
小滴推了推框架眼鏡,“你也是,請多多指教。”
話音剛落,大廳中央,只剩下小滴一人。她不緊不慢地打量着四周,天真的大眼睛忽閃忽閃。
“要開工了,凸魚眼。”
而隱形中的米拉,就站在小滴的左上方,同樣地,她也在等待。
第一,小滴的能力是以念能力具化出來的吸塵器,可這對米拉而言,是沒有用的。第二,小滴的速度和力量在旅團排名靠後,物理攻擊也稍弱,可仍比作爲正常人的她強了不知多少。然,這一點,米拉可以用“隱力”和“瞬移”去彌補,只要小滴看不見她,也就無從下手。第三,旅團的人戰鬥時會在周身佈滿氣,俗稱“堅”。金告訴她,“堅”也是念力的一種,對米拉本身無效,可米拉也無法藉助工具去破除它。
這樣,她們也就是平手而已,陷入一種奇怪的僵局:小滴的念力和米拉的隱力,兩者都有時效。
疲勞戰嗎?
不,米拉的嘴角彎起,因爲,還有第四點。
第四,小滴的個性:冷漠、理性且對死亡無畏。可縱使如此,她也有執着不放的東西,比如遊戲,比如……富蘭克林每期都會送她的“百字鍾”。(第一卷1.8章)
“4, 6, 3,9,正3 ,5,逆7,5 ,13……”清脆的女聲響起,在基地大廳裡激起層層迴音,如漣漪般,一圈又一圈地漫開。
本來,小滴可根據聲音的方向辨別米拉的位置,可這聲音是飄忽不定的。而且,這些奇怪的數字……正是“百字鍾”的拆裝路線!
而最關鍵的是,米拉知曉小滴的拆裝遊戲進行到了最後一輪。
那麼,就由她來公佈答案。
“2 ,7,逆39 ,2 ,6 !”
聲音,停滯在小滴的右上方,空氣中,也漸漸幻現出一個米拉的身影,模糊不定。
小滴舉起凸魚眼,結合了練和發,全力一擊。
一感受到空氣的流動,米拉口中唸唸有詞,迅速移到下一個位置——小滴的左後方。
據她觀察,小滴是個左撇子。
緊握手中的刺刀,米拉銳利的目光緊盯前方,似一頭捕食的獸。
小滴撲空的那瞬,周身氣息稍稍變弱。
機會……降臨。
刺刀割向她脖頸左側的動脈,快,狠,準!
血口,似一個猩紅的微笑,大大咧開。
噴薄的鮮血,染紅了米拉的整隻手。又一次,她感受到了那種溫熱、粘稠、甜腥的液體。可這一回,她是用盡了力氣……想讓它噴得更遠,濺得更高!
小滴捂住脖子,但血依舊飆濺,浸溼她黑色的毛衣。
一分鐘後,小滴的身體開始出現微微的痙攣,她的面色蒼白如紙。
可四周沒有任何聲音,蜘蛛們沒動,米拉更沒有。
又30秒,小滴已經陷入昏迷。
在米拉心裡,時間,變成了一把天平,衡量着人心的善與惡。
她本可以繼續觀賞蜘蛛們的反應,可某人雙拳緊握的細節,讓她心像被火車碾過一般,凌亂,苦痛。
於是,米拉悄無聲息地顯現於人前,她擡頭,對上那兩潭黑淵。
她在等。
“瑪奇。”庫洛洛開口。
聞言,瑪奇立即上前給小滴治療。
米拉心下一鬆:或許,她沒能有機會殺第三個人,或許……
“你的‘瞬移’是否有限制?”庫洛洛問。
“有,需要在腦中對目標地進行描述。”
“哦?”庫洛洛的聲音聽不出悲喜,“那麼,你如何對基地大廳描述?”
“很簡單。”他們相隔太遠,視線所及,從來達不到對方心底,“圍棋,我把基地大廳的地面想成棋盤。”
“相當漂亮的一戰。”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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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種唸的高等應用技巧:
堅:纏和練的應用技,把大量的氣覆蓋在身上來增加防禦力。
凝:以練將氣集中在身體某部分即稱爲凝,是練的高等應用技巧。
圓:纏與練的高等應用技巧,以自己爲中心向外擴散出去成一個圓狀,只要是在範圍內的東西,皆可察覺。
周:纏的應用技,以氣纏繞在某一物體上使該物體能力被強化。
流:把氣的分配量改變,而使得攻防的量不同,即稱爲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