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法蘭遺蹟×重逢

西索將手中暈迷中的兩人放在地上,蹲在伊爾謎救得黑衣男子身邊,探了探他的鼻息,輕佻地說道:“還活着,不過也快死了。 ♣”

“她能救,要不要叫她回來?”

“真很讓人爲難啊,我不喜歡小薇薇見到俠客吶。”西索略顯苦惱的聳聳肩,“可庫洛洛死在這裡,我會少很多樂趣的說。♣”

伊爾謎沉吟了一下:“這好辦,把俠客丟下去。”

說完,他擰起俠客朝石臺邊走去。這一刻,伊爾謎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爲什麼會想把俠客丟下去。

他還沒走到石臺邊,一道白影一閃,歐陽凌薇出現在他們對面的另外一個石臺上。她笑眯眯看着他們:“小伊,你要把誰丟下去?”

伊爾謎一語不發,身體微微轉了一點方向,擋住歐陽凌薇的視線,卻也沒有再往前走。

西索詫異地問:“小薇薇怎麼回來了?♠”

“我等了你們好一會,你們都沒跟上。”

歐陽凌薇腳尖輕輕一點,跳到西索他們所在的石臺。她看到石臺地板上多了三人。一個伊爾謎擋着。一個西索擋着。離她最近的人,看身形個子不高,瘦瘦小小的。

歐陽凌薇彎腰拉下小個子半罩住面孔的布,食指和拇指捏住他的下巴,往左右兩邊各歪了一下。

凌亂的藏藍色頭髮下,五官非常漂亮,歐陽凌薇讚了一句:“好精緻的臉。”

說完,又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噯?這麼秀氣,居然是個男孩子?看樣子頂多十五歲,跑這麼危險地地方來……”

話還沒說完,她發現了新大陸般驚呼道:“哇塞,好有料!”

說着伸手就要掀他的衣服。

西索一個箭步衝過來,抓住她的手:“小薇薇,你想要幹嘛?♦”

好事被打斷,歐陽凌薇很不爽的擡頭,怒視西索:“小孩子啊,看看肌肉沒有關係的吧!”

“呃~”

西索默,是自己魅力下降,還是小薇薇的喜好根本就與常人不同呢?他也露了好幾次,該有的一塊都沒少啊,怎麼沒聽她誇過了他呢——西索神思越飄越遠……

美少年啊!勁瘦的六塊腹肌啊!

無限怨念中的歐陽凌薇繞過西索,看向地上黑衣男子。看到對方臉時,歐陽凌薇愣了一下,隔了一會兒才道:“他怎麼在這裡?”

疑惑歸疑惑,看到庫洛洛一副即將嗝屁的樣子,歐陽凌薇還是走了過去。伸手探了探庫洛洛的鼻息,又用精神力在他體內轉了一圈。

呃……生命能量透支得很厲害,換而言之,念能力用太多了。歐陽凌薇扭頭,看向伊爾謎,她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小伊,你那個是誰?”

伊爾謎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會兒。“是……俠客。”

歐陽凌薇眼神暗了一下,難道俠客死了?不然小伊怎麼會……她的聲音變得澀啞:“他死啦?”

伊爾謎默了一下:“只是暈過去了……”

歐陽凌薇鬆了一口氣,有氣就好,這個與她犯衝的世界啊,她無奈的嘆道:“沒死就別丟。”

西索低低笑着攬着她的肩,一幅我們走吧的姿勢:“小薇薇,他們不是什麼好東西~”

歐陽凌薇瞪了西索一眼:“有人在我面前遇難,哪怕是陌生人,我也會出手相救,沒有理由,熟人反倒不救。”

她低頭,眼前的庫洛洛,很難救啊,會累死人的,再加上沒有食物,歐陽凌薇有些頭疼的摁了摁眉間,兩個人,她能很輕鬆的應對,再來三人,難道她要成爲……因爲救人而鮮血流乾的活死人?

她想起那種恐怖的喪屍,不自禁的抖了抖身子。呸,呸,烏鴉嘴,頂多變成吸血鬼那樣吧,皮膚蒼白一點而已。

她站起身來閉眼凝神,手指成握筆的姿勢,手腕緩慢的動起來,一筆一劃間,如行雲流水,氣勢蒼遒,天地間的靈氣蜂擁而至,無數光點溶入她的體內。

伊爾謎立即閉上眼睛,保持靈臺一片空明,在他的精神世界裡,清晰地看見縈繞着歐陽凌薇像水波一樣的曲線,以一種特殊的節奏,波動盪漾。他嘗試着調整精神頻率,變得和她一樣的波動,慢慢的,極少量銀色的光點緩緩的朝他飄來,他伸出手指輕輕地碰了碰,光點鑽入他的指尖,涼涼的,讓他感到很舒服。

數分鐘後,歐陽凌薇睜開雙眼,雙瞳宛若透着星光的紫琉璃,澄靜透澈。

左手凝聚出三個光球,她輕輕地喊道:“小伊。”

伊爾謎走過去,食指彈出尖長閃着寒光的指甲,輕輕滑過她的掌心,他看看自己指尖處的一抹紅印,漆黑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解和心疼……

用光球封好三份血液後,歐陽凌薇在俠客身邊坐下來,一語不發地靜靜凝視着他。

除了最後一晚,一直以來都是俠客守護着她,如今錯位顛倒,讓她眼睛裡有着無窮無盡的迷茫,很久之前,她想問他:

在我倒下之前的那一刻,你的眼神是否…是否…是否是真的…

而現在,她只想問他:有着燦爛笑容的你,爲什麼在無意識中還會輕蹙雙眉……

歐陽凌薇伸出手,動作輕緩的撫上俠客的微皺的眉頭。心中曾經涌動的風雷,如今都已慢慢平息。看到遺蹟頂部那雕刻滿滿的全是五芒星,你爲何,還要進來…那樣多的事情,都已經過去,那一個夜晚,也已經過去,我們已經無法回頭,也無法再往前走了。俠客,你不該來……

雖然我不怨你,不恨你,但我也不願見你……

歐陽凌薇心裡迷迷茫茫的想着,眼神略有些空洞。

就算她明白俠客抉擇的過程很痛苦、也曾後悔;就算她已經釋然放懷、無復芥蒂;但她還是不能,在揮揮手之間,就將它盡數都忘卻……

但凡是血肉之軀的人,都會有感情!沒有人可以做到,轉眼間就將昔日所有的苦難,所有的傷痛都忘卻,轉眼間就能立刻去擁抱,去交流,一笑泯恩仇……

伊爾謎細細的看着女孩的神色,是那樣的平靜,是那樣的不見波瀾,但他知道,她是在傷心地,忽然,他的心產生一種微弱的滯悶感,他下意識的就想做些什麼,看着走向她的西索,他突然覺得,他又好像錯過了什麼。

西索嘴上噙着一絲玩味的笑容,挑挑眉,抓住歐陽凌薇輕撫俠客的手:“小薇薇,要不要我幫你叫醒他?♣”

歐陽凌薇慢慢的搖頭,過了很久,才長長的嘆息一聲,神色略帶着悵然:“叫醒他,我能做些什麼?又能說些什麼?”

她望向西索的眼神深邃幽明,難以琢磨。

“相見不如懷念……”

她緩緩地站起身來,走到石臺邊,微微擡頭遙望着藍色的蒼穹,臉色蒼白到近乎透明。

西索摸摸下巴,凝望着女孩的背影,他突然想到一個詞:孤寂。

那風中飄拂微展的潔白長裙、銀色長髮,好像經歷過一百年的寂寥,走到世界的盡頭,卻發現她再也找不回她的同伴。

伊爾謎注視女孩。她仰望天空,眼神卻明顯穿過天空,好像要乘風歸去一般,這個世界在她眼中不過一片虛無。

伊爾謎很不喜歡女孩現在給他的感覺。明在近在咫尺,卻讓他覺得他抓不到,追不上,遙不可及。他眨了一下大大的貓眼,輕輕走過去,在歐陽凌薇身邊說道:“我們先走,爛攤子留給西索處理。”

歐陽凌薇望着伊爾謎,眼神晦澀難明,她微微低頭,看了看斷掉的右臂,過了一會,才輕輕把頭擡起來,左手憑空拿出一條白裙子,幻化成手臂的模樣,聲音輕得如同囈語,像是在回答伊爾謎的問題,又像不是。

“我會走的……我從來沒有忘記過,我是誰,我來自哪裡。將來,我希望你們能忘記我,如果…如果你們…偶爾也會想起我…擡頭…就能見到我…”

她的聲音雖低,但伊爾謎在旁邊卻聽得真真切切,心中有種隱隱不祥的預感,“薇薇,你想要幹什麼?”他的語氣急切。

歐陽凌薇側頭,對着伊爾謎微微一笑,明亮之極。她不緊不慢的安好手臂,她左手拿出三條白裙子,丟給西索,道:“西索,我跟小伊先走,這裡交給你啦!我們會在一路上留下記號。”

躺在地上的俠客,眼瞼之下的眼珠稍稍滾動了一下。俠客穿越黑洞之際,只是被空間能量震暈過去,現在心跳,略略有些急,已是快要醒來。

身邊有人!

俠客醒來的第一個感覺。

西索見俠客眼珠轉動了幾下,開口笑道:“喲,俠客醒來了吶。♣”

歐陽凌薇聞言,身影忽動,化作一道虛影,躍上前方的石臺。

俠客聽到是西索的聲音,睜開眼,正好看到一個女孩飄然而去的身影。

看着那熟悉的背影,他心中劇震,情不自禁地呼喚道:“薇薇——”聲音低沉,甚至帶着哀傷。

很快俠客便回神。他黯然苦笑。只是背影像吧,薇薇的頭髮是黑色,這個女孩是銀色,更重要的一點,薇薇再也不會有她那輕快揮舞着的右手……

“薇薇……薇薇……”

俠客在心中輕輕地喚着。在他被黑洞吞噬,昏迷的剎那間,在那個生死分界的瞬間,他心中只有一個遺憾,他怕是再也不能——

再也不能與她相見!

歐陽凌薇聽到風中飄來的聲音,身體在空中輕輕搖晃了一下,她伸出手,按在自己左胸處,瞬間消失在俠客的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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