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Chapter 53

說起流星街這個地方, 希壬完全不知道那是哪兒。這不怪希壬,因爲他看過的書裡都沒有那個地方的記載,旅團裡也沒有那種把過去天天掛在嘴邊的傢伙, 所以希壬並不知道流星街對幻影旅團的意義。

他只好繼續問庫洛洛, “爲什麼去那?”

庫洛洛沒有直接回答他, 只是若有所思的盯着一邊, 過了一會他放開希壬回頭打開了門, 希壬立刻看到門外魚缸裡的兩條鯊魚激動的浮了上來。

“去了你就知道了,”庫洛洛無視那兩條鯊魚破壞氣氛的視線,“明天我還有些事要辦, 後天早上來書房找我。”

說完他就打算帶上門離開了,希壬眼疾手快一把把手夾在了門縫中間, 毫無懸念的被夾得唔、的一聲抽回了手。

庫洛洛意外於希壬莫名其妙的反應, 停下看來希壬舉着手呼呼吹氣的樣子, 又有些釋然。拋去不太尋常的身世,希壬其實就是這樣沒什麼懸念的一個人, 他的行動也好表情也好全都忠誠於內心,雖然經常喜歡鬧點小別扭,但是心事讓人一猜就透。如果他拖住你的步伐,那就只是他不想讓你離開,除此之外沒有什麼複雜的含義。

“你要去哪?我也去。”

這也許就是這隻惡魔可愛的地方, 讓你停下, 看着他, 並不是爲了阻止你前進, 只是爲了告訴你, 他想要和你一起。

庫洛洛點了點頭,希壬馬上進屋套胡亂套上衣服出來帶上門, 動作一氣呵成,好像晚了庫洛洛就會反悔似的。這一天他跟着庫洛洛在書房貓到天徹底黑透之後,賊兮兮的跟進了庫洛洛的臥室,然後試探性的佔領了一半的牀,在發現得到了默許之後興沖沖的躺在一邊偷看庫洛洛的側臉。這大概是不再敢入睡之後希壬過的最幸福的一個晚上了,直到太陽升起,他都維持着那個姿勢,看陽光照在庫洛洛臉上,突然覺得似乎沒有什麼事是值得困擾的,畢竟庫洛洛就在這麼近的地方。

庫洛洛的睡臉帶着平和的線條。希壬不知怎麼想起了沉睡的獅子這個形容詞,他想象了一下在庫洛洛的腦袋四周填上一圈獅子毛的樣子,忍不住嘿嘿的偷笑,心想真是完全不搭。庫洛洛睡着的時候,那張臉帶着比全副武裝的笑臉更加無害的樣子,溫順的不可思議。他往前蹭蹭把額頭搭在了庫洛洛的肩膀上,從那裡傳來的另一個人的體溫讓他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其實這個時候庫洛洛已經醒了,他從不習慣和別人睡在一起,就像在窟盧塔村的那一晚一樣,庫洛洛睡的非常不好。他能感覺到希壬的視線在他臉上滯留了一晚,但他默許了這種行爲,偶爾這樣,似乎也不壞,反正一兩晚不睡對他來說也算不上什麼大事。他本以爲希壬會有什麼更加大膽的舉動,沒想到他就這樣乖乖的看了一整晚,直到肩膀上感覺到熟悉的體溫,庫洛洛才無奈的開口。

“你真的很喜歡把額頭貼在我身上。”

希壬聽着庫洛洛的聲音,確認了裡面沒有慍意、只是單純的敘述句之後放下了心,把自己湊的更近了一點,然後用鼻子哼哼了兩聲,算是對庫洛洛的迴應。

這確實是希壬最喜歡的動作,因爲這樣讓他覺得充實。他從小就覺得額頭是特別的地方,因爲知道惡魔是沒有心的,所以他一直堅信靈魂的中心其實是在額頭上,於是這樣貼在另一個人身上時心情好像就能輕易傳遞給對方,但他沒把這種想法說出來,總覺得還會被當成小孩子,再被嘲笑一番。

祈禱着時間過的再慢一點再慢一點,終究還是到了該起牀的時候。庫洛洛坐起身,因爲希壬的緣故在牀上浪費得太久、時間變得不太充裕,他徑直換上衣服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出來時發現希壬正手腳並用的抱着自己的枕頭賴在牀上。

正想去叫他,希壬把臉埋在被子裡悶悶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團長麻煩你當做沒看見我這種機會很少的讓我再呆一會。”

希壬頭也不擡的甩出了這麼一長串句子,然後閉緊眼睛盤算着如果庫洛洛發飆把他丟出房間起碼也要抱着手裡這個枕頭一起被丟出去。機會難得,雖然不知道吹得是什麼風,但是這兩天庫洛洛似乎很好說話的樣子。

腳步聲從希壬背後靠近,他深吸了一口氣,滿滿的都是庫洛洛的味道,然後他收緊了胳膊等着庫洛洛來料理蹬鼻子上臉的自己。

腳步聲停在了牀邊,意料之內的事情卻沒有發生。希壬感覺到被子被拉了上來,蓋在了自己身上、只露出腦袋,一個溫熱還帶着些溼氣的觸感印在了額頭上。希壬心裡微微一顫,睜開眼睛時發現庫洛洛已經綁好了頭上的繃帶打算出門了。

注意到希壬的視線庫洛洛挑起嘴角,“我今天要去見一個人,晚上纔會回來。”然後拎起外套開門走了出去,留下希壬自己摟着庫洛洛的枕頭,窩在庫洛洛的被子裡,失去了思考能力。

庫洛洛這是怎麼了,果然吃錯藥了麼?

難道他是假的?真的庫洛洛莫非是被外星人抓走了?怎麼去救他纔好……

胡思亂想了一通之後,希壬放下了手裡的枕頭,大字型的躺在了牀上,伸手摸了摸額頭。

庫洛洛這個傢伙,究竟在想什麼?

最終希壬還是戀戀不捨的起了牀,因爲他怕自己一個人在屋裡一不小心睡過去。整理好一切從屋子裡出來時已經過了中午了,希壬下樓時發現魚缸裡的鯊魚看自己的眼神變了,好像從看食物的表情變成了看待同類的?

所以說他在鯊魚心目中的地位上升了麼?

剛進餐廳就看到了以俠客爲首的幾個團員,他們坐在一起中間圍着一把豎琴,見到希壬進來之後唰~的一下整齊的把眼神落到了他身上。希壬總覺得有種不好的預感,往後退了一步,不料被背後出現的西索按住肩膀。

“……你們想幹嘛?”希壬僵硬的轉過頭,西索近在咫尺的臉上露出了一個他自以爲充滿親和力的表情,讓希壬渾身一抖。

“其實也沒什麼啦,就是想試試那個黑暗的奏鳴曲,所以搶了一把豎琴回來。”俠客套近乎的貼上來,“上午去房間找你都沒找到呢,只有希壬能碰惡魔的吧?所以說呀,想讓希壬等一下站在旁邊,防止我駕馭不了惡魔在基地裡惹出事來,團長會把我吊起來的!”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俠客的表情看起來理直氣壯,希壬很想說你被吊起來難道很值得驕傲麼?不過他最近有點惹不起俠客,因爲那兩條鯊魚,所以他選擇了閉嘴。

“只是站在旁邊以防萬一的話也不是不行……俠客你有把握嗎?”希壬終究還是太天真了,沒有發現俠客背地裡的企圖,輕易的赴了這場鴻門宴。

“當然有!”俠客胸有成竹,回頭對一臉期待的衆人比了個V的手勢,抱起豎琴一馬當先的走在了最前面。

把豎琴在樂譜的石碑旁邊放好,俠客試探性的覆蓋上了自己的念,然後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和俠客預想的不同,只是把念附上樂譜,然後連接到豎琴的瞬間,整個樂譜的操縱方法就都自然而然的瞭然於心。他一邊驚奇於這份樂譜的構造,一邊按照了解的知識控制豎琴和樂譜上念力的分佈。

希壬他們當然不知道俠客意識裡發生的事情,只看到豎琴開始自己演奏起曲子來,第一次看到的團員都驚訝的指指點點討論着怎麼做到的,飛坦卻臉色凝重的盯着俠客,似乎有點不放心。

很快一曲到達了高潮,所有的琴絃都斷了,音樂還在持續,然後豎琴和那天一樣破裂,那個位置出現了一隻……胖麻雀。

“雷鳥?!”

出現在豎琴位置的那隻拽拽的小鳥不正是旅團遇見的第一隻惡魔雷鳥嗎?它還保持着縮小後的樣子,被俠客召喚出來後就大搖大擺的跳上了希壬的肩膀,好像這是他的地盤似的。

“小鬼!你們怎麼弄來的這份樂譜,很危險的好不好?隨便就把人叫過來,真是沒大沒小。”雷鳥嘮叨不絕,小小的身子加上耀武揚威的氣勢依舊很有笑點。

“俠客,你怎麼把它變出來了?”瑪奇看着雷鳥那樣子很想戳戳那張鳥臉,可是她還不想消失,所以忍住了。

俠客無奈的搖了搖頭,“選擇惡魔的部分很難操作的,雷鳥主動迴應了我,不然我手忙腳亂的這次可能就要失敗了。”

“對呀!”雷鳥在希壬肩頭一蹦一蹦的,可是他體重着實不輕,導致希壬也合着他的動作一下一下的點頭,“要感謝我,我可是特地來和你們告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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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希壬問。

“嗯嗯,等一下這個金毛得負起責任把我送回地球,所以現在就是告別!”雷鳥得意。

希壬嘴角抽搐。這樣的話,只是你想回地球而已,根本就不是來告別的吧……?

“小鬼,”雷鳥又指上了俠客的鼻子,“等一下要配合我的指導,好好的把我送回去,聽到了嗎?!”

那種氣勢讓俠客不自覺的點頭稱是,事後才覺得自己很沒面子。

“那就這樣了~,那個黑髮的小子不在嘛,你們替我謝謝他就好了。”說完雷鳥跳到地上,繼續對俠客指手畫腳,“快點,用你們那個什麼念力,把我和樂譜連上,然後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俠客再一次輸給了雷鳥的氣勢,順着他的要求開始啓動念,邊做還邊在心裡哀嚎,都是飛坦的女王氣質作祟,他最近服從命令的本能好像愈演愈烈了……?

順利送走了雷鳥,俠客一個舞蹈式的華麗轉身,笑嘻嘻的把眼神落在了希壬身上。

鴻門宴從現在在正式開始……

“希壬,坐下。”

這一下希壬懵了,心裡一邊吐槽溫澤爾也好俠客也好你們都以爲惡魔是全是忠犬麼坐下你個頭啊!!!可是力不從心,他身體自動的順着俠客的命令乖巧的坐在了地上。

這一下俠客心情大好,再度回頭對衆人比了一個V,引來身後旅團衆的不恥。

“俠客,你這樣是不是有點太……”太無恥了?

俠客對派克比了比NO的手勢,然後轉身又對希壬繼續說道,“變成海妖。”

下一秒一陣光出現裹住了希壬,光褪去的時候希壬已經坐在了地上,雙腿變成了魚尾。

“嗯~哼,這個樂譜♥很有意思嘛~!小果實真的言聽計從呢。”西索是在場唯一一個支持俠客的人,其他團員都多少有點同情希壬,卻又太過好奇,於是沒人出面阻止。

“俠客、你想幹什麼?”希壬第一反應是俠客一定是看上自己的鱗片了,他不會是打算拔光了自己的尾巴吧……很疼的……

“哼哼哼,”俠客笑的陰險,“希壬……你吃掉我甜點無數,這個仇我今天終於可以報了!”

甜點,就因爲甜點?

希壬只覺得哭笑不得,“俠客,你這個人的腦神經,與其說搭錯線了根本就是攪成一團的毛線卷……比起甜點應該還有很多更值得報復的事吧?”

“你也知道啊?”俠客聞言頭上揚起一個井號,“乖乖的不許動!”

他說完走過來一把抱起希壬,在衆目睽睽之下跳上了石階最高處,拉開了魚缸上的小窗戶。希壬一看這架勢頓時明白了,“俠客……你等一下,你想幹什麼!!!哇啊!”

衆人只看到一個水花從小窗口濺了出來,下一秒希壬的慘叫聲響起。

“哇啊~~!!!俠客、混蛋,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俠客怎麼會給他機會,眼疾手快合上了那個窗口,一屁股坐在了上面。希壬在水下使勁敲玻璃,俠客充耳不聞。

“今天我是絕對不會放你出來的!!”反正希壬的實力俠客知道,再怎麼也不至於被鯊魚吃掉。

看俠客堅決的樣子,希壬知道這下沒戲了,僵硬的轉過身迎上兩條鯊魚比平日更加赤•裸•裸的眼神,這時希壬才明白,這兩條鯊魚莫不成從一開始就把他當成了一條魚來看待?!

“別、……別過來……”一點一點往後退,希壬不能剋制的想起了《SHARK HUNTER》裡的大嘴,那兩條白真鯊配合的在這個時候張開了嘴巴,希壬頓時崩潰。

“不~要~過來!!!!俠客俠客俠客放我出去!!”這時兩條鯊魚搜的衝希壬衝了過來,希壬發揮海妖的靈活優勢在水裡一個轉身躲過,白真鯊差點撞到玻璃上,但是他們速度很快,掉頭再一次衝了上來。

整個基地的人都一臉黑線的看着這隻曾經秒殺了人魚的海妖,在一個巨大的魚缸裡被兩條鯊魚追得慘叫連連瘋狂逃竄。

派克聽着希壬撕心裂肺的聲音有點不忍心,“俠客你讓他出來吧,希壬好像真的很怕啊。”

其實這時俠客也有點不忍心了,正好趕上派克給了他一個臺階,馬上覆合着點頭,打開窗戶對希壬喊道,“看在派克的份上放你出來。”

“……”希壬沒有迴應,他躲在離出口最遠的池底,看着左右包抄的兩條白真鯊,眼淚汪汪的心想,俠客,你一定要現在纔來救我麼……

這時就連場外觀衆也看出了情況不太對,希壬被兩條鯊魚逼到了魚缸的角落,大有一種嚇傻了的傾向。眼看兩條鯊魚帶着鬼子進村的架勢緩緩靠近,不知道是不是衆人的幻覺,似乎它們倆的嘴邊流出了疑似口水的液體……

“唔……”希壬從來沒有覺得俠客這麼可惡過,恨不得撕了他餵魚。眼看兩條白真鯊漸漸逼近,希壬憤憤的瞪了俠客一眼,俠客見狀一下慌了手腳,心想難不成今天希壬要被兩條鯊魚嚇哭?

也不知道現在跳進去往鯊魚身上插兩根天線還來不來得及……

就在大家手忙腳亂的時候,西索站到了魚缸的窗口邊,用他的得意技伸縮自如的愛黏住了鯊魚,讓它們不能再動彈。雖然出手幫忙的是出乎意料的人,但希壬一見鯊魚被黏住了,毫不猶豫的趁這個空擋嗖的游過來跳出了窗口,那速度太快以至於離開水面的時候如果不是西索接住了他,下一秒他可能就要從三層高的地方直接摔下去了。

“小果實,你要感謝我哦♥。”

希壬驚魂未定的躺在西索的手臂裡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從沒想過有一天西索會變成他的救命恩人,今天遭的這些罪全部都是俠客的錯。他剛想開口狠狠的欺負俠客一頓,這時突然感覺到空氣中瀰漫上了一種帶着□□味的低氣壓,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希壬,你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