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壬醒過來的時候庫洛洛已經不在房間裡了。他恍惚的從被子裡坐起來,昨天的事逐一回到格外沉重的腦袋。突然他觸電一樣從被子裡跳了出來,再三確認了牀上的被子沒人動過。那即是說,昨天他確實和庫洛洛睡在一起。一直到今早都沒有被扔出去,所以說,庫洛洛沒有生氣?
洗漱完畢後換上了一身行動輕便的服裝,希壬拍拍自己的臉頰,心想要打起精神來,畢竟今天是要去山裡面找洞窟的。出門前他環視了一下房間,窗邊插着一支黑玫瑰的玻璃瓶正靜靜的反着太陽刺眼的光。他深呼一口氣,轉身推開了門。
下樓前希壬逐一敲了每間屋子的房門,確認大家都知道到時間之後才下了樓梯。直到他在一樓轉了一圈也沒有見到庫洛洛的影子,包括仁也不在屋裡,他才覺得有點奇怪。
大早上的兩個人一起失蹤到哪去了?
疑惑着希壬推開大門往院子裡找去,果然見到了面對面站在花園前的庫洛洛和仁。想要開口叫他們一聲,可是兩人中間散佈着一種緊張的氣場,讓希壬站在大門口有點不敢過去。
庫洛洛和仁臉上都笑容滿面,一個像是溫和的紳士,一個像是和藹的大哥哥。爲什麼帶着這種表情還能搞出這麼一觸即發的氣氛來,希壬雖然很想吐槽,可現在的情況當然不允許他亂來,他尷尬的站在門口,希望他們倆誰能快點發現他。
庫洛洛先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希壬,點了下頭算是打了招呼。仁看到庫洛洛的反應也轉過身來,看見希壬後笑着說,“起來啦,昨天睡得好麼?”
提起‘昨天’兩個字希壬有點彆扭的點了點頭,“嗯,你們一大早站在這裡是在幹嘛?”
仁歪着頭想了一下,“嗯~大致上來說,是在爭奪主權?”不等希壬再問下去,仁就走到他身後,雙手搭上了他的肩膀開始把他往屋裡推,“走了走了快進屋,吃完早飯趕緊帶着這羣傢伙去找那個什麼洞窟吧。”
庫洛洛站在花園裡沒有要進去的意思,希壬被推着進門前還不放心的回過頭看了一眼,庫洛洛對他挑了挑嘴角示意沒事,希壬這才放下心回到屋裡幫忙準備早餐。
見希壬回去了,庫洛洛嘆了口氣,接着揉了揉太陽穴,像是有些疲憊。
現在我們來把時間調回到今天早上庫洛洛起來的時候。
昨天晚上睡得極其不好的庫洛洛其實很早就醒了,背後的希壬不知道什麼時候用兩隻手緊緊的揪住了他的襯衫,起牀時庫洛洛花了不少時間,一隻一隻把希壬的手指頭掰開,才把他的衣服拽了出來。
整理好之後時間還早,庫洛洛打算出門在附近轉轉,誰料到一出門就碰上了最不想看到的傢伙。
仁那時正好在花圃裡打理那些花花草草,見庫洛洛出門,竟然還一臉爽朗的主動上來跟他打招呼。雖然一點都不想回應,庫洛洛還是拿出了200%的演技,做出了看似親和的表情向仁打了招呼,誰想到接下來仁就問出了一個非常不討好的問題,讓庫洛洛的心情直接降至了負數。
“庫洛洛,昨天晚上你沒有對我們家希壬動手動腳吧?”
“怎麼會呢,”庫洛洛用像是和老朋友開玩笑一樣的口氣迴應道,“希壬和我只是同一個組織的成員而已。”
仁聞言笑的更神秘了,“幻影旅團?”
沒想到仁會知道這麼多,可他們也沒打算刻意隱瞞,於是庫洛洛點頭,不動聲色的觀察仁的反應。
“哦?”仁挑眉,放下手裡的工作站到庫洛洛對面,“同樣都是幻影旅團的成員,所以就會在溫泉裡互相親吻?你們關係還真好。”
他看到了?
昨天庫洛洛並沒有發現溫泉附近有旅團以外的人在,那仁是怎麼知道昨天的事的?
“哎呀,不要這麼嚴肅嘛,我不是在責怪你,希壬也沒有拒絕不是嘛。”他折下一隻剛剛開花的黑玫瑰,把那朵花拿在手裡看向庫洛洛,“你知道希壬是惡魔吧?”
看到對方手裡的花庫洛洛覺得有點眼熟,“我知道。”
“估計這不是希壬告訴你的,不然昨天你也不會問他是不是人類了。”仁帶着無良的笑容說出了接下來幾乎讓庫洛洛動手殺了他的話,“你最好不要打希壬的主意,不論你有什麼計劃,都要記住希壬不是人類。不管他怎麼看待你,都沒有意義,你不能給他惡魔需要的東西。”說着他搖了搖手裡的花,“知道黑玫瑰的花語嗎?”
庫洛洛克制住殺意,笑着搖了搖頭。
“他是‘屬於我的惡魔’。” 仁說完後露出勝利者的笑容, “我不否認如果你喜歡,你可以搶走你感興趣的任何東西,但是你這麼聰明,必然知道有些東西用搶是得不到的。就算希壬喜歡你,事實也不會因爲這改變。他很喜歡這種花吧?”
就是在談話進行到這個階段時希壬從屋子裡走了出來,也算是變相阻止了一場即將由口頭爭執發展成武力角鬥的戰火。
庫洛洛盯着花圃裡那片黑玫瑰突然覺得這種花讓他感到厭煩。
希壬房間的一角上擺着一隻透明的花瓶,庫洛洛在第一次進去的時候就發現了,花瓶裡放着新鮮的黑玫瑰,希壬似乎很習慣房間裡有那種花的存在。所以說,那個男人在他們相識之後的一年間,甚至是在希壬離開之後的一年裡,每一天都在希壬的房間裡裝飾上了黑玫瑰。
每一天,每一天,無時無刻不在對希壬說着什麼,‘屬於我的惡魔’。
那個混蛋。
***
窟盧塔山上的洞窟不多,但並不是每個人都知道這些彷彿通向深淵的黑洞的位置。
希壬之前住在這裡的一年間因爲熟人不多,唯一的朋友酷拉皮卡常常跑到山上琢磨什麼藥草之類的奇怪東西,還總喜歡帶上希壬一起,於是希壬也對這裡的地形漸漸熟悉了起來。希壬脖子上的水晶項鍊就是酷拉皮卡送給他的,還說在這邊這種水晶很常見,莫非他是在洞窟附近找到的嗎?
突然想到了一個恐怖的可能性,希壬縮了縮脖子。
這個項鍊,總不會是酷拉皮卡拿那把鑰匙做成的吧?
如果是的話那他可就慘了……
使勁搖了搖頭,他心想不會不會的,不是說洞窟裡還有結界呢嘛,總不至於這麼輕易就被拿出來了。
按照遠近位置一個接一個輕車熟路的探索起他了解的洞窟,俠客對希壬沒有迷路的事實感到不可思議,畢竟經過希壬這一次的‘帶路’之後,不論怎麼想都不能相信他是一個有方向感的人。
“你這個傢伙連離基地最近的城鎮都不敢自己出去買零食,這麼一個深山老林倒是一點都不轉向,我說你不會其實是野人吧?”俠客擠兌道。
“嗯,我其實是在這做林子裡被獅子帶大的。後來養育我的獅子死掉了,然後我成了獅子王,再然後被仁撿回家的。”希壬一本正經的說。
俠客聽着這個完全不靠譜的故事根本沒有相信,“開玩笑,當我這腦袋裡裝的都是酸奶麼?我可是有大智慧的,別想唬我。”
衆人這時在心裡默默的想,俠客,不要再說了,以後再也喝不下去酸奶了……
而且你還嫌希壬唬你的次數不夠多麼?
“不相信?俠客你真的太孤陋寡聞了,沒有聽說過狼人麼?狼人可是在世界各地被科學家們發現過無數次的,獅子帶大的孩子哪裡奇怪了?你沒看到我頭髮全都是金色的嗎?其實這是被獅子收留之後才變成這樣的。”以下省略BULABULABULA。
“俠客,虧你還自稱蜘蛛腦,真是沒有文化。”
俠客俠客俠客,你真是沒有文化沒有文化沒有文化……
‘沒文化’三個字在俠客腦中無限循環。作爲蜘蛛腦,被懷疑智商是一定不能忍的,於是他靈機一動心想管他真的假的先隨機應變一下,於是順着希壬的話茬說了下去, “厄,希壬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呢,其實我早就發現你的身份了,我一直都覺得你的頭髮跟獅子很像的!哈哈哈。”
他用開玩笑一樣的口氣說完之後豪爽了笑了笑,打算看希壬接下來怎麼出牌,這時瑪奇拍了拍他的肩膀,痛心疾首的說,“俠客,獅子是不會生活在叢林裡的。”
俠客瞬間石化。
希壬看着石化的俠客好像還不夠滿意,又補了一句,“我怎麼可能是獅子養大的,當然是開完笑的,沒常識。”然後滿意的看到石化的俠客上出現了裂痕,
“還有啊,你的頭髮才比較像獅子毛。”石像碎成了粉塵狀,希壬心滿意足的走了。
飛坦蹲在俠客化成的灰塵邊一臉惋惜的說,“親愛的俠客,我真爲你感到丟人……”然後對着那搓灰狠狠的吹了一口氣。
雖然希壬一個一個洞窟找過去一點彎路沒走,可窟盧塔山畢竟面積不小,眼看下午了也還是沒有找到青鸞提起的那樣一個洞窟。青鸞說那個洞窟是直上直下的,看起來像是通向地獄一樣,可是衆人找了這麼久也沒找到一個直上直下的洞窟,希壬搜遍了自己記憶裡的所有洞窟還是沒有印象。
實在不行的話問問酷拉皮卡怎麼樣?
這時芬克斯的一聲慘叫把希壬的思緒引了回來。
“哇!!”
“芬克斯?人呢?”馬戈以爲有危險,順手抄起了那把像西瓜刀一樣的武器,四處打量,發現芬克斯已經不知去向了。
“下面,我掉到一個不知道什麼洞裡了!!”
衆人低頭朝剛纔芬克斯站的地方一看,果然有一個很小的洞窟,一直被樹葉掩蓋着,沒想到竟然深的能讓一個人掉下去。
“我說,不會就是這個洞窟了吧?這會不會太順利了點?”信長有點信不過這種太過於湊巧的事情,太簡單的話簡直就像一個陷阱。
“芬克斯,先在下面找着看有沒有類似結界或者鑰匙的東西。”庫洛洛觀察了一下洞口的邊緣,這樣對下面的芬克斯說道。
裡面悉悉索索過了一陣之後,“啊!有的,不過這是什麼結界啊,都破破爛爛了嘛!有鑰匙的,我現在就上去。”說完不到一分鐘,洞口就冒出了芬克斯的腦袋。
爬上地面後,芬克斯把手心握着的水晶鑰匙拿出來,雖然和之前青鸞給庫洛洛的鑰匙看起來差不多,但希壬馬上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據青鸞所說,兩把鑰匙都是白澤親自做出來的,可芬克斯手裡這把鑰匙,上面有他不認識的惡魔的味道。
“不對,這不是原來的那把鑰匙,不是白澤做出來的。”
“希壬?”俠客盯着鑰匙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門道,“哪裡能看出來是誰做的?”
“唔,總之就是上面的氣息不一樣,這把有另一隻惡魔的氣息覆在上面。”
“哎?你能分辨出是哪隻惡魔的做的?”信長問到。
希壬沒辦法繼續回答,出乎意料的是庫洛洛幫他解了圍,“結界被破壞了鑰匙卻還在裡面,的確有可能是假的,總之先回去吧,需要重新考慮一下真正鑰匙的去向了。”
衆人聽庫洛洛這麼說,都點點頭收工,只有希壬在回去的路上一直低着頭胡思亂想。
庫洛洛他,果然知道了麼?
是發現了他不是人類的事情,所以昨天才會問他那種問題,然後纔會……
無意間想起了那個吻,心跳又有飛起來的傾向,希壬緊忙把那天的畫面趕出腦袋。現在要想的是真正的鑰匙哪裡去了,不是這種亂七八糟的事情。
回到家裡仁已經準備好了晚飯,在餐桌上吃飯時聽到希壬告訴他鑰匙被掉包過,很誇張的喊出了聲。
“哎?鑰匙是假的?那你們豈不是白跑了。” 端着給窩金再次盛滿了一大碗飯的瓷碗,仁有些可惜的問到,“那你們打算怎麼辦呢?放棄嗎?”
希壬想了想,“仁,酷拉皮卡最近去哪了?回來之後就沒有見過他了。”
“他啊,好像前一陣子去隔壁鎮上學什麼藥理知識去了,怎麼想問問他嗎?”
“恩,那座山上的事,果然酷拉皮卡最熟悉了吧。”希壬放下筷子,扭頭對庫洛洛說,“隔壁鎮很近的,我明天去看看好了。”
“嗯,我們明天再分頭在山上探索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大概位置今天都記得了。”
安排好第二天的行程,大家就都散夥該去哪去哪了,有幾個人又去了溫泉,剩下的早早就回房間準備睡了。希壬在樓下收拾餐廳裡的碗筷,庫洛洛一個人先上樓進了房間,一推開門就發現黑玫瑰的葉子邊搭着一張純白色的卡片。
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拿下那張卡片打開,上面第一行就寫着一排黑色的大字,
鑰匙在我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