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淺淺這會看着俠客笑靨如花, 說不上來心底涌出的是種什麼感覺。
俠客今天的表情與離別時大爲不同。
那個時候,雖然他也是溫柔的笑着看她,但眼神中, 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那些疲憊和傷痛, 而此時, 他彷彿又回到從前的快樂和坦然。
俠客能想通, 是她所希望的, 她理應感到高興。可不知爲何,她心頭有點澀,有點失落, 說不出的難受。也不知道在難受什麼……就是很難受……
就好像你有一隻貓。它不鬧你,也不吵你, 它就在你身邊, 你有時甚至會忽略它, 因爲它就是那樣乖巧的存在,你一回頭總是能看到它。可一旦某一天, 這隻貓忽然離家出走了,你就會擔心,就會焦急,會無時無刻不想念它,因爲你已經將它視作了家人。
俠客就是她的那隻貓嗎?如果不是, 她又把他當作了什麼?她在莫名的失落什麼?
夏淺淺沉默許久, 壓低聲音問:“你怎麼會來這裡?”
俠客嘻嘻笑着, 以十分悠閒的姿勢輕靠在她背部, 一隻胳膊還吊兒郎當地掛在她的肩膀上。“這種有趣的事情我怎麼可以不插上一腳呢?小淺淺你又怎麼會來這裡?”
夏淺淺用手指揉了揉太陽穴, 力持鎮定地開口:“我TM是被迫的!”
“哈?被迫?!”
俠客愣了一下,把她轉過來, 湊近看她的臉。看到她神色出奇的憔悴,又愣了一下。輕輕地半抱着她,輕聲說道:“累了就先睡會吧。等下我叫你。”
夏淺淺是真累了,很迫切地需要睡眠,卻還是搖了搖頭:“你一個人能力有限,對方又知道我來了,所以,一個人撐不下去,我……”
俠客堵住她下面的話:“你以爲我還是幾年前那個小鬼嗎?”說完,俠客淺淺一笑,自信的笑容讓他神采飛揚。
夏淺淺默默注視他可愛娃娃臉。是了,他們都長大了。可是——她憑什麼得到他這樣的照顧?
從小到大,在她無依無靠的時候,是他給予她想要的安定和溫暖;在她害怕恐慌急於逃命的時候,是他撫平她的不安和慌張。從小到大,她爲俠客做了什麼?俠客又爲她做了什麼?如果,俠客只是她的那一隻貓,她憑什麼心安理得享受他的照顧?
她一直說飛坦沒心沒肺,原來……最沒心沒肺的人是她!
見她不言語。俠客用下顎蹭了蹭她頭頂的發,突然低頭吻了一下她的額際:“晚安。”
!!!
晚安吻就不必了吧?!
夏淺淺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想想後,滿臉苦笑。她雙手抱住俠客的手臂,把臉貼在上面,小小聲地道:“謝謝你,還有對不起。”
似乎她講得太小聲,俠客什麼都沒有聽到,笑着拍拍她的腦袋:“安心睡吧。”
夏淺淺輕輕地“嗯”了一聲,順從地閉上眼睛。她欠俠客的,一筆糊塗賬,這一輩子都可能還不清了哎……
俠客喊她的時候,念力洗禮已經完畢。這時的她,有了精力打量四周的情況。
眼前是一座矗立在海邊懸崖峭壁上的城堡。周圍是茂密的森林,與常規意義上的森林不同,這裡長滿了奇形怪狀的枯乾怪木,那宛如干枯人手的枝幹上有許多黑色大鳥停駐着“嘎嘎”地叫喚。聲音尖銳刺耳,令人忍不住毛骨悚然。夜空裡的烏雲還沒有散盡,那一輪圓圓的月亮躲在雲層的罅隙裡,發出慘白慘白如白骨般的光芒,隱隱約約還滲透着一絲血色的森然。
夏淺淺掃一眼身周,相對開始的人口密集度來說,這會人稀疏得多了。光一次念力的洗禮就淘汰如此之多。接下來的關卡,不要太好玩。夏淺淺知道她這會是沒法全身而退,忽然就變得釋然了。
既然事情終於要變得一發不收拾,刻意的迴避也無濟於事,不如就此看看命運給她安排了什麼劇本。
她轉臉看向那兩個“綁匪”。
伊爾謎雙手交疊放在胸前,簡單的黑色套裝,腰間也是用一根簡單的暗紅色綢帶束着,垂着臉沒有看她。他柔順的過腰的長髮隨意地披在身後。風過時,伊爾迷那張臉就被長髮埋起,看不清容貌。
西索則是單手叉。一隻手隨意的擺弄着一張撲克牌。在淡淡的月光下,西索那張俊美的臉上,欠着一雙透着流光的細長丹鳳眼。
視線與她不期而遇。西索挑挑眉,單眼輕眨,對着她便是一個電力十足的媚眼。夏淺淺渾身一顫。她覺得自己在未來的某一天會奇蹟般的死在這個流氓變態手裡!
而理由搞不好是西索突然覺得她很無趣。
罷了,既然這是命運安排的相遇,那就走吧。
夏淺淺義無反顧地邁動雙腿,朝着城堡大門走。天上不停地打雷閃電弄得她更加鬱悶,走到一半的時候,她忍不住長嘆一口氣:“我真希望裡面能有張牀……四天九十六個小時啊賣糕的這麼長時間,又沒有帶遊戲機,除了睡覺真不知道該怎麼熬過去。”
西索玩牌的動作微微頓了頓,輕笑着調侃:“我覺得在正常情況下,你身爲一個未成年少女,在這種環境下想到這種問題是不是有點不太正常?”
被一個變態星人說不正常,這是多麼令人傷心的侮辱!
夏淺淺撇撇嘴:“難道你的反應就正常?!”
“那你覺得我該怎麼反應?”西索輕佻地撩撥了一下眼前的劉海,細長的丹鳳眼半眯,“尖叫着發抖?然後縮到你背後?揪着你的衣角打死也不敢邁出一步,閉着眼睛任你拖着我走,又被突然冒出來的異響嚇得緊緊地抱住你,渾身顫抖,最後在你的溫柔撫慰下鼓起勇氣擡頭,擡頭的那一刻我的眼睛裡再也沒有了其他,只有你,我們深情地對望、對望……一分鐘後在這烏雲壓頂的城堡前來個頂喉式深吻,再接着你不顧一切地摸我,我也不顧一切地摸你……”
夏淺淺的臉色黑了又紅、紅了又黑,變幻了一圈後,終於淚流滿面地想伸手把這人的嘴給捂住。
香蕉的,這話說得也太刺激了!千萬不能讓這變態把話說全!因爲,後面不管是真人打架還是妖精打架,都不是她的小心臟承受得起的。
然而,她剛擡起手想去捂對方的嘴。西索突然毫無徵兆的消聲,身形飄忽一動。
緊接着,夏淺淺看到——
朦朧的月光下,飛坦手持一柄長劍,與西索擦身而過。西索腰側的衣服被擦裂,鮮血暈染,瞬間染紅了他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