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夏淺淺剛回到家,俠客就推門進來。
夏淺淺回頭說道:“呀,我正準備去找你呢。晚飯,我們去長老家蹭?”
俠客眨了眨眼睛:“去吃刨冰吧。”
“……你這個甜食控。”
刨冰她也喜歡吃,但用來當早、晚餐的只有俠客這個變態。
夏淺淺洗了把冷水臉,就跟着俠客出門。兩個人邊聊邊走。走到刨冰店門口的時候,夏淺淺看到一個穿着棉布長裙的女孩子牽着一條棕色的狗。
夏淺淺打招呼:“呦,水玲。”
水玲轉過身來看她。“夏淺淺,你和俠客也是來吃刨冰的?”
夏淺淺點了點頭:“一起嗎?”
“好啊。”
她們兩個人並肩朝店裡走。俠客跟在她們身後輕輕地聳了聳肩,一臉無奈狀。
三個人找座位坐下。水玲衝着坐在她對面的夏淺淺和俠客笑着說道:“真羨慕,你們感情真好。”
俠客一言不發地招服務員過來點東西。他對誰都溫柔親近,唯獨對水玲,總是裝作視而不見。夏淺淺狠狠地瞪了一眼俠客,轉頭對水玲說道:“我怎麼不覺得。”
“你們天天都呆一塊兒,還不好啊!”
夏淺淺使勁回想:“有天天嗎?”
“當然。”
“呃,原來這樣,我都已經習慣了。”
水玲點了一款藍莓冰沙,再注視着夏淺淺,認真地問道:“你跟俠客,在交往嗎?”
“啊?!”夏淺淺噎了一下,不解地看着水玲,“什麼交往?”
“就是男女朋友那種。”
“……我跟俠客怎麼交往?”
這回輪到水玲不解了。“怎麼不能交往?”
夏淺淺將服務員送來的大冰碗挪到自己面前,在冰山上澆上芒果、草莓、哈密瓜。又用眼角看了俠客一眼,繼續說:“我跟他算是那個青梅竹馬的。”
水玲笑:“青梅竹馬最有愛了。”
夏淺淺用叉子戳一塊草莓送進嘴裡,嚼了嚼,再搖着手說道:“你肯定沒有從小玩到大的玩伴。”
水玲點點頭。
夏淺淺將叉子插在刨冰山上。“我一直搞不懂,爲什麼小說、電視劇都把青梅竹馬描寫得那麼浪漫,那麼唯美。事實上,我七歲的時候,就見過俠客穿着一條褲衩因爲搶玻璃珠被隔壁街的大虎打得頭破血流;八歲的時候,我和他、還有桔子去河邊游泳,不慎丟了內褲,以至於只能光着屁股,至此我發誓再也不理他了;九歲的時候,我捉了一瓶毛毛蟲倒在他的臉上,導致這條街的女孩都追殺我,沒辦法在垃圾山了躲三天。”
夏淺淺用叉子指着俠客。“所謂的青梅竹馬,就是知道我所有糗事,掌握我所有小辮子的人。他知道我打架輸了幾次,作弊過幾次,他連我偷窺隔壁帥哥洗澡的秘密都知道。別人怎麼樣我不知道,反正,我是絕對絕對無法想象跟他這種生物交往。”
水玲“噗哧”一聲笑了。
俠客沒說話,只是沉默地任碎冰在大大的玻璃碗裡化成水,然後撈起冰涼的水果丟進嘴裡,慢慢地咬。齊而密的短髮,配上毫無表情的娃娃臉。完全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麼。
夏淺淺拄着下巴對水玲說道:“俠客在我眼裡就像教堂裡畫的天使一樣。”
“可愛?”
夏淺淺咧了咧嘴說:“不,是沒有性別。青梅竹馬是什麼?就是脫光衣服站在你的面前,也無法激起你正常需要的人。”
水玲乾咳了一聲。
俠客吃完最後一塊哈密瓜,拿起刨冰碗,“咚”地一聲扔進了垃圾桶。
夏淺淺愣愣地扭頭看了一眼服務員,又扭頭看着俠客小心說道:“那碗……挺貴的啊。”
俠客翻了一個白眼,衝着服務員嚷道:“結賬。”
夏淺淺單手握拳,很想揍他。“喂,喂,我還沒有吃完。”
俠客卻是站起身來,用眼角掃她。“水果都讓你撈光了,剩下的也就是水,不吃也罷。”
夏淺淺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角:“你怎麼啦?”
“沒什麼。走了。”
俠客頭也不回地離開刨冰店。夏淺淺跟水玲聊了一會兒,各自回家。
夏淺淺知道俠客生氣了,但她不知道俠客爲什麼生氣。第二天,她攥着兩張電影票站在院子大門口發呆。俠客湊到她身後說:“幾點的票?請我看的嗎?”
俠客沒有提起昨晚的不愉快。
夏淺淺微微一怔,笑了笑說:“好啊,總比浪費強。”
這是一部叫《愛情北行》電影,男女主角總是擦肩而過,愛情被時間壓榨得失去光芒。
回程的路上,俠客一直不說話,只是不時地低頭看她。夏淺淺明顯對他的行爲很不滿,挑眉道:“你再像看火星怪物一樣看我,我就把你吃掉!”
俠客停下腳步說:“夏淺淺,你昨天那些話是想告訴我什麼吧?”
夏淺淺擡頭看他的臉:“什麼什麼?”
俠客望着她:“你還是沒有忘記飛坦吧?”
夏淺淺微微一怔,回道:“嗯那。”
俠客變得感性起來,滿口愛情的哲理,道理,歪理,聽得夏淺淺雲山霧照,不知所以。俠客說:“盲目的愛情,不宜久留。”
俠客說:“愛情不過是個遊樂場,High過之後就退場。”
俠客說……
夏淺淺眯起起眼睛,慢慢聽出俠客的暗喻,也聽出了他的關心。
但她不買賬地上下打量俠客,說:“我喜歡誰,我愛誰,只是我一個人的事情,與他無關。你對我說這些話做什麼?我看起來很蠢嗎?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我對着一個有女朋友的人能有什麼企圖?我從來沒有搶別人男朋友的本事,更何況搶一個根本不愛自己的人太累也太下賤了。”
俠客只顧低頭望着她。
夏淺淺被他看得不知所措。
半晌,她說:“俠客,我看得清。”
俠客卻是脫口而出:“我要是死了,你還看得清嗎?!”
夏淺淺踮起腳摸了摸他的額頭說:“沒瘋了吧你?”
“沒。”俠客轉頭朝前走去,“以後你就明白了。”
夏淺淺沒有追上俠客。她在沿着街道慢慢走着,思考着。怎麼也想不明白,俠客的意思,但她很快就能知道了。
街上亮着燈,人來人往的,庫洛洛的身影還是第一時間就進入了她的視線。深幽冰冷的黑眸,清俊的臉部線條,還有那如夜色般的黑髮與黑衣。
她衝庫洛洛輕輕地點了點頭,準備來個擦肩而過。
庫洛洛卻是喊住她問道:“你在這裡做什麼?”
夏淺淺悶悶地垂頭。“隨便走走。”
庫洛洛不信地上下打量夏淺淺,怎麼看都不覺得對方這副表情適合說這麼悠閒的消遣運動。
“走得一臉苦大仇深?!”
“額……”
“和俠客吵架了?”
“嗯。”
庫洛洛露出他的招牌笑容,清雅動人。“沒事,俠客每月總有這麼幾天。”
“……”庫洛洛說出這種話來,夏淺淺有點震到了。看來,她不在的這三年,變的不止俠客一人。
夏淺淺囧囧地將庫洛洛從上到下掃視一圈,寒暄:“黑衣真襯你,庫洛洛,你真是和我預料的一樣,越長大越帥了!”
說話的人沒自覺,路過聽到她說話的人都有些囧。什麼叫和她預料的一樣?什麼叫越長大越帥?這話怎麼聽都像七老八十的好色富婆調戲小正太、美少年時說出的話!
庫洛洛倒是不介意地點點頭,用真誠的語氣贊同夏淺淺猥瑣的評價:“確實沒錯,現在比較帥。”
“……”對話的人一臉平靜自若,周圍的人一陣惡寒,紛紛收回視線,加快腳步,遠離是非之地,遠離這流星街兩煞星。
庫洛洛也就是順着她的話說。兩個人也沒有糾纏太久。庫洛洛拍着她的肩說:“找個地方喝一杯?”
回去也是無聊,夏淺淺自然很高興地接受庫洛洛的邀請,歡快地說道:“叫上芬克斯他們一起嗎?!”
庫洛洛揮揮手,淡淡的語氣,夾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不用了,就我們倆。”
夏淺淺愣了一愣。就他們倆?兩個人有什麼好喝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