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然從晚上八點上機出發,將近十一點纔來到了病人所在的安城。
“容心,我已經到了,先去安排酒店,你們明天再過來吧。”
洛然從機場裡走出來,打了個電話給容心,把事情都安排好。
她這次出診,身邊需要幾個護士幫忙,容心身爲她的助理,自然也要過來了。
“唐醫生,不用安排酒店了,段家已經幫我們都準備好了。”容心說道,“唐醫生,要不你先打個電話給段家,讓他們過來機場接你?”
段家都沒有見過她,這麼快就把事情都安排好了?洛然疑惑,收住腳步望着頭頂漆黑的夜空,稀薄的雲煙間透出了幾點星光。
馬路上的車子也不多,只有昏黃色的路燈在照明,又空曠又安靜。
“現在很晚了,不用麻煩段家,等你們過來後,再去聯繫段家吧。”洛然走到了馬路邊,坐上了計程車,打算利用今晚的時間把病人的病歷整理好。
“那好吧,唐醫生,你也早點休息。我們明天早上六點的飛機。”容心沒法勸服她,只好答應了。
“恩。”
洛然掛斷了通話,靠在窗邊欣賞着安城的夜景,五彩斑斕的燈光一直延伸向遠處。
晚上十二點,她訂好了酒店,安頓好行李後,簡單的洗了個澡,坐在牀邊打開臺燈翻看病人的資料。
直到眼睛有些發酸了,她才上牀睡覺。
明天九點多,容心給她打來了一個電話,讓她在酒店裡等着,護士們會過來跟她匯合。
“唐醫生,段先生知道我們過來了,他親自過來接我們,還是個很溫柔很陽光的大帥哥哦!”容心難掩激動的說着,身旁還有幾個小護士在嘰嘰喳喳。
唐洛然無奈的笑着,“好了,你們趕緊過來吧,不要給家屬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好的,唐醫生。”容心語調輕快的應下,根本沒有從帥哥身上回過神。
容心才二十多歲,難免會浮躁的。
洛然掛了電話,拿起段蘭的病歷,“那位段先生應該就是段蘭的兒子吧?他似乎已經結婚了。”
在段蘭的病歷上,簡單的列出了段家的家譜,這是爲了方便她去了解段蘭爲什麼會患有精神病。
段蘭有一個女兒,在她女兒出生不久後,段蘭就患有了產後抑鬱症。
有一回病發的時候,段蘭帶着還沒滿一歲的女兒出門,結果卻把女兒弄丟了,段蘭當時的情緒很激動,一再聲稱女兒是被拐走的。
但段家上下都認爲是段蘭病發,把她送去了醫院,從那以後,段蘭的精神就出現問題了。
“真是個複雜的大家族。”洛然擡起手,用纖長的手指扶着有些脹痛的太陽穴。
“段蘭是段家的遠方親戚,因爲隔了好幾代,沒有了血緣關係,而且又偏偏和自己的遠方表哥,就是段家的長子相愛,長輩就同意他們結婚了,這算是"luan lun"吧?”
洛然蹙起了柳眉,有些無法理解親戚間的聯婚。
哪怕是沒有了血緣關係,但他們畢竟是同姓同族,居然就這樣結婚了。
不過,正是因爲段蘭本身就是段家的女兒,又和段家的人結婚。她一方面握着她父母給她留下的遺產,一方面又霸着段家女主人的身份,她可以說是段家權力最大的女人。
“這根本就是現代版的皇太后。”
洛然難以理解的把病歷放好,擡頭望向了露臺外面陽光燦爛的藍天,這才讓思緒緩過來。
拋開病人的身份,她要做的只是儘量拖着段蘭的病情。
想到容心她們很快會過來了,洛然站起身把東西收拾好,拖着行李箱來到了酒店大堂旁邊的餐廳裡,點了一杯熱牛奶,在這兒等着容心她們。
剛喝了一口牛奶,洛然不經意的擡頭一看,正巧看見一個穿着紅色緊身裙,戴着墨鏡的女子步姿妖嬈的走向了過來。
“你就是唐洛然吧?”
女子走到了她面前,素白的小手把墨鏡摘掉,露出了一張尖削的瓜子臉,眼神很傲慢的俯視着她。
“你是哪位?”
洛然擡頭看着女子,她長着一雙很漂亮的杏眼,眼簾上塗抹着粉棕色的眼影,一頭略帶棕色的長髮被盤了起來,只剩下幾縷碎髮垂落在耳邊。
聽見她的回話,女子毫不客氣的坐在了對面,從包包裡拿出一張支票,仰着尖削的下巴說道。
“這裡是一百萬,你等會去到段家後,隨便開點藥就行了。你懂我的意思沒?”女子抱胸,背靠在沙發背上,一雙杏眼緊看着她。
“我不太明白。”
洛然看也不看桌面上的支票,直視着對面的女子,“段先生很快會過來,你可以等他過來之後再跟他說。
“呵,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女子傾身靠過來,臉上泛起陰鷙,“我讓你把段蘭給……”
女子狠辣的在自己的脖子上抹了一下,很快又端正坐姿,恢復了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
“如果你不想傅氏集團出什麼問題,最好就按照我的話去做。反正她都準備死了,你就當做做好心,送她一程,免得她這麼難受,事成之後你還拿到一大筆錢,這對你來說是一筆天大的交易。”
洛然聽見她的話,這才望向了安靜的躺在桌面上的支票,在落款處看見了一個娟秀的簽名,隱約能辨認出是段秀的名字。
段秀?洛然再度望向對面穿着紅衣服的女子,看上去才二十歲出頭,很年輕,但是心腸惡毒。
洛然掀開了水嫩的脣,嗓音微涼,“段秀小姐,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段蘭女士的養女。”
“你知道的還真不少。”
提起“養女”這個身份,段秀扯了扯脣,五官有些扭曲,“幸好,我也一早就調查了你的身份。你在京城也算是個有名的醫生,還和傅氏的總裁結婚,也算是個有錢有勢的人。”
段秀翹起了腿,微仰着下巴跟洛然說話,“不過,我可告訴你了,這裡是安城,不是京城,輪不到你說話!”
這是"chi luo"裸的以權欺人。
洛然垂下眼簾,狀似思考,“既然段秀小姐說到了這個份上,還把我的身份給查清楚了,看來我無法拒絕了。”
說着,她拿過了支票,目光坦然的對上了段秀,“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
“算你識相!”段秀笑着哼了聲,站起身把墨鏡重新戴上,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我不希望我們今天見面的事情被知道了,你知道該怎麼做的。”
“我明白。”洛然看着她。
段秀這才滿意的轉身離開,紅色的高跟鞋在光潔的大理石地板上踩出了清脆的響聲,從一旁經過的服務員都會恭恭敬敬的喊她一聲“段小姐”。
段秀昂着脖子“恩”了一聲,餘光也不看他們一樣,真像是個高不可攀的豪門大小姐。
等她走了後,洛然看着手裡的支票,還記得在段蘭的病歷上也有關於段秀的資料,沒想到這麼快就見着了。
在段蘭的女兒弄丟之後,段家有一個親戚主動把自家的女兒遷入了段蘭的戶口名下,當了段蘭的女兒,在身邊已經養了二十多年了。
說白了,段秀只是一個替身而已,沒想到她竟然想讓段蘭死,內裡恐怕有什麼隱情。
但是,這些事和她沒有關係,這張支票她等會就交給段蘭的兒子,讓他去處理段秀。
她剛纔是刻意不跟段秀多說的,如果她拒絕了段秀,段秀肯定會當場和她大吵一架,鬧得不得安寧,而且,段秀似乎還有意想把傅子琛也扯進來。
既然是段家的事,只好的辦法就是交給段家處理。
見容心她們還沒有過來,洛然又喝了幾口牛奶,扭頭望着玻璃牆外面的景色,恰巧看見一輛黑色的橋車從遠處的路口駛過來,穩健的停在了酒店的大門口。
從這個角度,洛然正好能看見轎車的車尾上的標誌,是一輛低調奢華的林肯轎車。
不等她看清楚,馬路上又駛過來了另一輛林肯轎車,停在了一旁等候着。
服務員上前幫忙打開第一輛車子的後座車門,很快,一道頎長的人影從車廂裡出來,洛然隨即看見了一張俊朗的笑臉,點頭和服務員道謝,氣度不凡。
這個應該就是段蘭的兒子了吧?
洛然看着這個人,心思微動,看着這個男子轉身走到了第二輛車子那兒,將車門打開,容心和幾個小護士笑嘻嘻的圍着他,不知道跟他說着什麼,他的態度一直很好。
看來就是這個人了。洛然收回視線,招手讓服務員過來埋單。
“唐醫生就在那邊!”
洛然剛把錢遞給了服務員,遠遠就聽見了一把驚喜的女聲。
擡頭望過去,一個面熟的小護士正帶着一羣小姑娘朝她這邊走過來,跟在人羣身後的是一個穿着藍色恤衫的男子。
她們快步走過來,容心先一步上前跟洛然打招呼。
“唐醫生,這位就是段炎先生,他是特意過來接送我們的。”容心笑眯眯的說着,當望向段炎時,她的臉頰泛起了微紅,說話的聲音都溫柔下來了。
“段先生,這位就是唐醫生,她昨晚就過來安城了。”
“有勞唐醫生操心了。”
段炎閃過一絲慚愧,主動跟洛然伸出手,“唐醫生,你好,初次見面。”
洛然也順勢站起來,輕握着段炎的手,“段先生,感謝你替我們安排了住宿的地方。”
近距離一看,段炎的確稱得上是個大帥哥。
他看起來只有二十五、六歲左右,臉上的五官很是立體,笑的時候,臉頰上會露出了一雙淺淺的酒窩,一襲悠閒的襯衫讓他的氣質更加平和,像是個鄰家小弟,完全沒有大少爺的架子。
“應該的。”
段炎稍微碰到了她柔滑的手,很快又紳士收回來,臉上出現了一絲凝重。
“唐醫生,我原本是打算讓你們再休息一天才過去給我媽媽看病的,但是剛纔再來的路上,我接到了私家醫生的電話,說我媽媽的情況有病,需要你和另外幾位醫生馬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