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人傷好就啓程北上。”談了半天,張世平還是把話題轉到了最關鍵的問題上。
李明峰也苦惱當初爲什麼沒學好歷史,如果要知道具體的歷史時間表,也不至於腿傷沒好就得考慮北上了。在他的歷史必背題,具體詳情他卻是不清楚了。
不過只要一分析也就能知道個大概,既然簽訂了不平等條約,那肯定是大清戰敗纔會這樣,也就是說1858年,大清至少吃了個大虧才簽定《天津條約》。如今是農曆新年剛過兩個多月,大概是西曆的四月左右。李明峰暗想,一定要在戰爭結束前趕到北京,否則等人家談判完了,自己就一點便宜也佔不到了。
“我腿傷不重,現在就可以出。而且長毛佔着長江,要走陸路,風險太大。我看還是僱條大船,到了直隸再轉走陸路。”李明峰可不想錯過這場大戰。
張世平巴不得李明峰早走,聽到他這麼說,也附議到:“早走更好,我家就有北上的運茶船,大人什麼時候想走,我就可以直接派船送您。”
“那好,那就定在後天,你準備一下,後天就可以出。”
張世平和李明峰又把帶多少人,多少條船的事情定了下來,眼看着,外面的天已經黑了下來,柏貴又吩咐人請李明峰吃飯來了,李明峰拉着張世平一起到後堂用飯。
李明峰出門吃飯可是浪費人力的很,幾個家丁僕役將他擡上軟轎,從前院一直擡到後堂。前呼後擁跟着十幾個人。
柏貴的兩個兒子早就站在門口等着了,李明峰不喜歡古代人的繁雜禮節,只是掛着虛假的笑容和他們兩個點了點頭,就徑直進去了。兩人也不以爲意,招呼下人上菜。
一邊吃飯,李明峰一邊把自己要北上的意思和柏貴說了。柏貴也不喜歡有這麼個身份特殊的人住在自己家裡,假意挽留了幾句也就祝福老李一路順風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李明峰把東西都吩咐下人收拾好了,金子,銀票,從張世平那索要的衣服都被打包好了。
第三日,李明峰沒通知任何人就上了張家的運茶大船。不是李明峰不想借着由頭再搜刮當地富豪一筆,而是他聽說東海的海盜極爲猖獗,怕走漏了風聲,路上被劫,就只好偷着上船。柏貴還算夠意思,讓秦誠帶着一百綠營兵跟着北上。
話不多說,海上行船單調無聊,一個多月後張家大船就已經到了渤海灣。前陣子靠岸補充淡水的時候就已經打聽出來,近日英法聯軍的艦隊正和清軍對峙在海上。爲了免遭池魚之災,衆人一致決定下船改行陸路,
船隻停在了山東和直隸交界處的一個小港口,衆人將茶葉,絲綢,布匹都卸下船來,留下幾十個人看着船隻,隊伍就繼續前進了。
張世平財大氣粗,買了許多車馬,一百綠營加上他家的幾十個水手夥計都騎馬而行。腿傷已經痊癒的李明峰還是不願意吃苦,用一輛裝飾極爲豪華的馬車代步。
一路向北,爲了眼人耳目,綠營兵也全換上了夥計服飾,打扮成押送張家的貨物進京的樣子。這也是無奈之舉,一個是總督雖然有權調動兵力,可爲了護送私交朋友調兵卻是違反了大清律例的,另一個是此行來京的目的卻不足爲外人道。難道要告訴所有人,我們是來逼迫清廷妥協的嗎?
登陸的第三天,衆人到了廊坊境內,這裡離北京只有一兩日的路程了。中午時分,押運着布匹茶葉的隊伍浩浩蕩蕩的行進在官道上,路人均是側目。在如今這個動盪的年月,商隊越來越少了。
“東家,前面有官府的出行隊伍,咱們還是到路邊避一下。”馬車外面傳來秦誠的聲音,爲了方便,李明峰讓人稱呼自己爲東家,也算過把老闆癮。
衆人讓在道邊,李明峰下了馬車,遠遠的就看見來的隊伍十分浩大,可謂是旌旗招展,刀槍林立。待到走近,李明峰粗略估計這隻隊伍怎麼也有個五六百護衛了,這些清軍兵勇有的拿着各式兵器,有的舉着代表身份的旗幟,隊伍中間護着一座銀頂皁色的八擡大轎。看這陣勢,就是不懂具體禮節的李明峰也知道轎子的主人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這邊的秦誠和張世平都是懂行的人,就是這些士兵和夥計也曉得是大人物路過這裡,連忙翻身下馬,守在路邊。這朝廷大員的儀仗走的十分匆忙,根本沒理會這路邊的商隊,直接飛馳而過。
等到這隊伍路過以後,張世平看了看旁邊的李明峰,現他正似有所思。
“東家,看他們的方向是奔天津去的,可能和洋人有關啊。”張世平說到。
“張大哥,你看這隊伍是什麼級別的朝廷官員使用的?好像比柏貴的級別還要高些啊。”李明峰望着遠去的人影說到。
張世平聽了這話,疑惑的瞅着李明峰說:“剛纔那是八擡銀頂的眠轎,照例是三品以上的官員才能用的,不過看這儀仗導引應該是有皇命在身,如果在下所料不差,應該是位欽差大人。東家在官場出入這麼久,怎麼還不識得欽差的儀仗?”
李明峰尷尬的笑了笑:“我向來不太注意這些個,反正就知道隊伍人馬越多的,擡轎子越多的,那就是官職越大,其他的就不太懂了。”
“哈哈,世平萬沒想到東家竟然不關心官場之事到了如此地步,原本世平以爲東家有入仕之心呢,看來世平是誤會了。”相處一個多月,張世平和李明峰兩人之間瞭解逐漸深入,談話也隨意了許多。
“入仕做什麼,見了皇帝還得磕頭,哪像現在這麼逍遙,什麼皇帝太后的,在我這裡一文錢都不值。”李明峰直接把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張世平正笑的開心,聽了這話卻笑不出來,楞了半天,直到秦誠咳嗽了一聲,纔回過味來。轉頭向李明峰瞧去,卻現他好像絲毫不知道自己說出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話,張世平見此情況,也只好裝做什麼都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