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蓮捧了詩句,細細再讀一遍,說道:“這文采倒是比以前更好了,只是看來心事甚重。”趙銘止接在手裡,卻是讚歎不已,越看越愛,對柴寧宇說道:“情雖悲愴,這份情懷卻是厚重,不如你給我提到扇子上吧,我也留個念想。”
柴寧宇捏着酒杯說道:“這有何難?”說着拿了筆來,青蓮取了一把白扇鋪開,柴寧宇揮毫將這首詩寫在了扇子上,她用的是楷書,幾行字力透紙背,筆鋒厚重,趙銘止看着又是讚歎不已。柴寧宇斜眼道:“誇個一句兩句也就夠了,誇多了就是虛僞。”
趙銘止急忙笑應道:“是,是。”
三個人這裡邊喝酒邊聊,青蓮卻愈發覺得無趣起來,今日這一會透着蹊蹺,柴寧宇落落寡歡,難得說話,趙銘止一門心思在柴寧宇身上,她到成了陪襯。她並不知道柴寧宇是女子這會事,也只是聽聞說柴德成謀反這會事,所以直到現在還把柴寧宇當男子待,此時倒看趙銘止對柴寧宇各種殷勤,難免覺的惶惑。
這就不喝則已,越喝卻是越愁,越愁便越喝,柴寧宇喝着喝着不知不覺便喝多了,醉得一塌糊塗,趙銘止只好把她背了回去,回去路上柴寧宇軟趴趴趴在他的背上,稀裡糊塗的說道:“不如咱兩換吧。”
趙銘止疑惑道:“換什麼?”柴寧宇道:“我來做你,你來做我,這樣便合適了。”趙銘止還是不解道:“什麼合適了?”柴寧宇暈暈乎乎說道:“但得長醉不醒,從此無憂無愁。”趙銘止不禁嘀咕道:“究竟在說些什麼?”
柴寧宇雖然身材甚高,到底也是個女人,也沒多重,不過趙銘止一路揹回去,也累得夠嗆,又怕被人發現,遮遮掩掩回到房中,把柴寧宇放在牀上,燭光下朦朧看她歪在牀上,滿臉暈紅,頭上的儒生巾也掉了,髮鬢緊束着,一雙濃黑的劍眉微微皺着,脣也緊抿着,顯着一股倔勁。
趙銘止不覺看着呆起來,他以前一直當柴寧宇是男人,才心生愛意,到了今天他自己也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不是把柴寧宇當男人來愛,不過這個人總在他心中分量非同尋常就對了,趙銘止看一陣,大起膽子在柴寧宇的臉上親了一下,柴寧宇先是遲鈍的說道:“你做什麼?”隨即又反應過來,舉手就是一拳。
第二日起來,柴寧宇見趙銘止烏青的眼眶詫異道:“你這是怎麼了?”趙銘止只好打落牙齒和血吞,說道:“我自己不小心撞的。”
趙銘止得了那把扇子,走哪裡去都拿着,有時聽人讚賞上面的題字,難免沾沾自喜。這日又更一衆狐朋狗友去酒樓吃酒,一起的一個無意看到他的扇子便問道:“趙兄,從哪得的扇子?”趙銘止笑道:“你管從哪得的,你先看這詩怎樣?”
那人拿了扇子,細看一遍,說道:“果是好詩,就不知出自何人之手。“趙銘止隨即笑道:“我告訴你吧,這詩出自我內人之手。”那人先是詫異,隨即笑道:“什麼內人,看這筆法,力透千鈞,女人怎麼寫得出這樣的字來?”
趙銘止道:“我騙你做什麼?這真是出自我內人的手筆,她的詩,她的字,有什麼可奇怪的。”餘人將那扇子傳看一遍,都連連搖頭道:“不可能,不可能,女人怎麼可能寫得出這般意境?”又有人道:“這詩必定出自武將之手,究竟是何人,你快說罷,還拐彎抹角的。”
趙銘止道:“這真出自內人之手,內人自幼習文練武,可是奇女子一個,你們這些人沒見識,說了還不信。”餘人聽着連連稱奇,還是不信道:“便是男子也未必有這種胸襟,你說假話都不打草稿。”
趙銘止不禁氣結道:“她這種女人世間也不是沒有,你們這班人當然比不得。”趙銘止結交的這些人不過都和他一樣,都是一班浪蕩子弟,見過的女人也無非身邊那些鶯鶯燕燕,自然是不信。於是慫恿趙銘止把柴寧宇帶出來一見,趙銘止被這些人一激,也有炫耀之意,被他們一慫恿,便答應下次帶柴寧宇一起來,不過心下還是有所顧忌,說道:“帶她來也無妨,不過她身世離奇,你們可不要多問,而且一直在病中,腦子不太靈光,你們說話留神。”
待下次和朋友相聚,便帶了柴寧宇一起來,柴寧宇還是換了男裝,一身青衫愈發襯得她卓爾不羣,趙銘止一幫狐朋狗友一見之下大爲先是詫異,看柴寧宇舉止落落大方,談笑自得,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氣勢,哪有半點女兒家的扭捏,不知情的情況下真是看不出她是女人,只是先知道了,再細細打量,纔看得出她皮膚細緻,眼神靈活,不似男人一般拙,聽聲音其實也比男人清脆,只不過說話爽利乾脆,自有一種豪爽,比男子還來爽利,是以女扮男裝到這麼大也從沒人懷疑過她。
再者柴德成從小就悉心教導,文韜武略樣樣出衆,別說趙銘止着迷,別人熟一些之後也是讚歎不已,於是後來每次趙銘止出來,都少不了拉着柴寧宇一起來,這世界上有一些人就是這樣,不管你愛也好,厭惡也罷,永遠無法忽略她的存在感,她本身就好像一個神秘漩渦,只要稍一接近就會不由自主被她拉近。
起先趙銘止這幫朋友爲了照顧柴寧宇,每次相聚也只約在酒樓,哪裡知道柴寧宇其實出入慣那些風月場合,只不過一般地方她還看不上眼,要去也去的是如清樂坊那種地方,於是後來便經常約在清樂坊聚會,偶爾朋友做東,也去那些柳街花巷,清樂坊這種地方,便是趙銘止這樣的身家,也不是天天去得起的,何況別人。
柴寧宇那首詩便在街巷間傳開了,柴寧宇雖然改名換姓,但是女子名字總歸不好隨便亂叫,於是一羣人起鬨着,贈了個雅號給柴寧宇,叫雲鶴閒人,取閒雲野鶴之意,想聚時便叫她雲鶴兄,柴寧宇也欣然受之,整日跟着趙銘止渾渾噩噩的混日子。
當然柴寧宇出來亂逛的事,自然是死瞞着趙銘止的父母,豪門貴族家教森嚴,一板一眼,半步都錯不得,柴寧宇也就是有趙銘止小心翼翼維護着,才這麼胡鬧,要知道那些深宅大院裡的女人,連二門都出不了。
一直以來柴寧宇聽趙銘止給她出的餿主意長期裝病,出門去了便只跟下人說不舒服去歇着了,然後悄悄出來,柴寧宇一身功夫,高來高去,進進出出別人那裡知道,這日相聚在聽花樓,喝的幾分醉時,一羣人又起鬨叫柴寧宇題字,柴寧宇這裡正欲提筆要寫,忽然看到一個男子擁着一個姑娘正往樓上走去,柴寧宇看着就不禁愣在那裡。
趙銘止看她發呆,心中奇怪,平日裡這裡進出的姑娘多了去了,一個個花枝招展,也不見她多看一眼,今日不知爲何,於是也轉頭看去,卻見那個姑娘彎眉細細,眼眸溫柔,小鼻尖挺直的,一張瓜子臉,櫻脣薄薄,竟然像極了旻蘊兒。
柴寧宇望着那個姑娘呆了許久,筆上的墨汁滴在紙上,染了一片,也沒發覺。趙銘止急忙說道:“你快寫罷。”誰想柴寧宇卻扔了筆,轉身就向那個姑娘走去,趙銘止心裡一緊,急忙跟上,生怕她現在腦子糊塗,不問青紅皁白就先給那個男子一巴掌。
柴寧宇走過去卻把那姑娘一把拉了過來,說道:“蘊兒,我可找到你了。”那姑娘倒嚇了一跳,擡眼一看卻是個俊俏書生,看穿的也氣派,馬上轉了臉,嗲聲道:“這位公子,你嚇着奴家了。“柴寧宇一手捉了她的手,急道:“我可不會再讓你走了,跟我回去罷。”
那姑娘聞言,不解其意,陪笑道:“回哪裡去?”趙銘止急忙趕上來,說道:“小盧,你認錯人了,她不是旻蘊兒。”柴寧宇卻道:“不會,我不會認錯人的。”趙銘止無奈道:“她真不是旻蘊兒,你若實在想她,叫這個陪你一會便是。”
柴寧宇這次到也再沒說什麼,伸手拉了這姑娘向自己那邊桌子走去,身後那男子叫道:“喂,我剛叫的姑娘,你拉哪裡去?”柴寧宇充耳不聞,更本不去管趙銘止是怎麼打發的,拉了那姑娘到桌邊坐下,殷勤了倒了杯酒給她,又給她拿碗碟拿筷子。
那姑娘看柴寧宇一雙眼睛只在自己身上,雙眼發亮,一腔熱情,倒看得她心裡發憷,小聲問道:“敢問公子高姓大名。”柴寧宇卻笑道:“你還跟我賭氣呢?罷了,我不管你賭氣不賭氣,反正不會再讓你走了。”
趙銘止回來看到,就見柴寧宇滿臉笑容,從沒見她如此高興過。看她殷勤的給那姑娘斟酒夾菜,趙銘止倒鬱郁的起來,自己默默喝酒,身邊朋友詫異道:“你夫人這是怎了?“趙銘止急忙道:“哦,她有個妹子早夭,這姑娘跟她妹子長的一模一樣。”其餘人聽說,也就釋懷了。
等玩的遲了,趙銘止想着也該回去了,那知柴寧宇卻對這姑娘千不捨萬不捨,聽說要回,便一定要帶她一起回去。趙銘止頭疼不已,好哄歹哄,叫她明天再來看,柴寧宇卻道:“明天她就該走了。”
趙銘止急忙說道:“不會不會,我明日帶你再來,她肯定還在。”柴寧宇急道:“不行不行,她還在跟我賭氣,真走了怎麼辦。”趙銘止不禁道:“她不是旻蘊兒,旻蘊兒已經死了,她就是個□□,賣身契還在這裡,她哪裡走得了?”
柴寧宇卻突然怒道:“你胡說八道,蘊兒明明就在眼前,你還要咒她死,混賬!”趙銘止越發頭疼,跟柴寧宇更本無法講的通,只好說道:“好,好,你說是便是,我們先回去,再從長計議如何,你現在也不能真帶她回去,你現在是在我家,諸多不便。”
柴寧宇聞言,不再說什麼,眼神卻怔怔的,趙銘止無心一句話,讓她突然明白過來現在不過是寄人籬下。
作者有話要說:orz,這又是怎麼了?晉江還在抽搐?我感覺這篇文寫的很用心哇,怎麼感覺沒多少人看的樣子,╮(╯▽╰)╭,一開始覺的數據差,結果一比較我還算是好的,到處都冷清清的一片,大概度回家過年了?晉江也夠嗆的,流量是越來越低迷了,也不見什麼措施,想當年寫守宮砂爲了衝上首頁月榜,那叫一個勤奮,現在眼看着跟首頁月榜差之毫釐,稍微稍微努把力就能上了,居然一點拼榜的動力也沒有,還是老了,爭強好勝的時候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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