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偉力激盪,衝澹詭霧。
血口魔子與章洪壽四人交戰的戰場,化作一個漆黑大坑,冒着澹澹的白煙。
大坑周圍的房屋倒塌,形成一片廢墟環。
兩輛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車馬”,悄然隱入地面。
黑月隱入夜空,詭霧重新覆蓋天地,戰鬥停止。
位於集市的白衣人主力大軍消失不見,大量的藍衣人也沒了蹤影。
其餘人盡數死亡。
一個憤怒的聲音自上山區傳遍全鎮。
“吾兒洪壽……”
鎮民營地。
衆人或坐或立,心有餘季望着集市的方向,幸好之前跑出來,否則的話,即便沒被神光擊中,也會被衝擊波重創。
“福霧大吉,白衣人撤退了……”
“……可這些藍衣人怎麼更忙了……”
衆人疑惑地望着周圍,無內襯藍衣人與緋腰帶藍衣人不僅沒有休息,反而快速整備,好像在爲下一場大戰做準備。
帳篷之外,周恨等人靜靜守望。
不多時,一個斷臂的藍衣人帶着幾個藍衣人,領着三個孩子和一個大人走過來。
那大人被五花大綁,緩緩前行。
三個孩子握着一條軟繩,一步一步向前挪動,軟繩的另一端,在斷臂藍衣人手中。
衆人驚訝地看着三個孩子,一些人甚至雙腿發軟。
三個人的嘴、眼睛、鼻子與耳朵,都被縫住,鮮血染紅白線,傷口處似有黑色液體涌動。
三個孩子的嘴脣徹底潰爛,好像被不斷縫上又不斷撕開。
他們外露的身體遍佈縫線的痕跡,好像有人不斷割開他們的身體,然後再縫上。
“這孩子……好像是張老頭的孫子……哎呀,都是假話。”
髒乞丐面露悲色,快步走過去,伸出樹根大手,心疼地摸最前面孩子的頭,哪知那孩子全身顫抖跪在地上,不斷磕頭。
髒乞丐急忙阻止,眼眶漸漸染紅。
許長仁看了一眼孩子身後被五花大綁的男人,咬着牙走過去,跪在地上,抱起孩子,輕聲安慰:“福是靈丹妙藥。別害怕,別害怕,我們都在這裡,我們不是壞人……”
衆人立刻警醒,疑惑地望着斷臂藍衣人。
斷臂藍衣人比比劃劃,衆人不斷猜測,最後韓安博黑着臉道:“以下都是假話。我總結一下,上山區下來的幾個公子哥,不知爲什麼,抓了一些鎮民,然後不斷逼孩子說真話,或者讓孩子們違反須知,受到懲罰。他們害了很多人,大多數都死了,這三個孩子實在太可憐,行刑的藍衣人也不好下死手,只能用這種方法保全性命。後面那個人,就是他們的手下,你們一定認得。”
許長仁低頭擦了擦眼睛,站起來,瞪着通紅的雙眼,緩緩道:“福是靈丹妙藥。李大人,您給薛家當了這麼多年狗,沒想到越來越下作,連孩子都害。”
髒乞丐嘆了口氣,道:“鎮長英明。這人是李圭祥,不是四品就是五品,給薛家辦事,之前見過。你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衆人望着李圭祥,他側臉浮現清晰的勒痕,像是常年戴着斗笠。
他身形高大,左臂與右腿詭化成石頭,漆黑的面孔上沒有絲毫表情,雙目宛若死水,靜靜地望着衆人。
他衣衫破爛,身體多處黑色傷疤,像是被綠竹條抽過的痕跡。
許長仁向夜衛們一拱手,道:“福是靈丹妙藥,請夜衛老爺們出手,讓他開口。”
韓安博低頭看了看,沒有帶工具,望向周恨。
從進入詭霧都沒說話的周恨在看到三個孩子的時候,一直咬着牙,他緩緩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呼出,點了點頭。
周恨走到李圭祥面前,緩緩伸出手,輕輕在李圭祥肩膀揉捏,如同按摩一樣輕柔。
不過剎那後,李圭祥睜大眼睛,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衆人就見周恨的手冒出澹澹的煙氣,李圭祥突然全身劇烈顫抖,頸部青筋畢露,喉嚨裡發出雜亂的呼聲,面目扭曲,形貌猙獰,全身大汗淋漓。
明明沒人動李圭祥的右手,但他的右手五指竟然緩緩張開,徐徐向手背方向反彎曲,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指甲蓋也在徐徐離開指頭,鮮血流淌,宛若枝頭紅花綻放。
慢慢地,李圭祥的左腳竟然不由自主徐徐旋轉,發出卡卡的脆響。
他的耳朵也開始徐徐旋轉,面部皮膚起伏不定,宛若海浪。
突然,一個魔修的鎮民走過來,取出一個蟲盒,緩緩打開。
密密麻麻的黑蜈蚣跳到李圭祥臉上,爬到眼角,就要往裡鑽。
李圭祥急忙大喊:“我說!我說,我全都說……我是被迫的,我是被逼的啊。”
魔修收回蟲子,周恨收回手。
衆人盯着李圭祥。
藍衣人沒有出現。
李圭祥咬着牙,強忍疼痛,緩緩道:“我是道修。我從頭說起,我在北薛家跟着薛百勝……因爲我話不多,做事牢靠,已經三次陪着薛百勝進入詭霧,今天是第四次……前三次的記憶我雖然模湖,但經歷了這次,我即便記不清,也意識到……”
“……薛家人每次進入詭霧,都會抓一些人試驗詭霧的規矩,應該還會拿中詭的人取樂賭點什麼……這次我們進了詭霧後,薛家人先找了山腳下的一家三口,利用他們至親的關係,先逼孩子說真話,看看會受什麼懲罰……”
“……我們一路前行,一路不斷讓鎮民違反須知,做各種事情,引來藍衣人,也引來白衣人……”
“……比如這三個孩子,他們用盡各種手段逼孩子違反規矩,包括一些在路上發現的須知。他們先用孩子家人威脅,孩子家人死後,他們就利用三個孩子相互威脅。三個孩子誰也不願意害別人,只能如此……”
“……一開始很順利,他們甚至用人命換了一隻老鼠,餵了鮎魚……”
“……但是,自從遇到一個緋腰帶藍衣人後,一切都變了。他們用老方式試探緋腰帶藍衣人,哪知緋腰帶藍衣人根本不管什麼須知什麼規矩,憤怒地攻擊我們……”
“……之後他們逃跑,又傷了一些藍衣人,最終與藍衣人結下死仇……”
“……我本來是被迫斷後的,本來以爲必死無疑,但突然遇到白衣人,於是藍衣人沒殺我,只是俘虜了我,把我關在附近。之後,我就遇到這三個孩子……”
“……他們押我們來,是知道我們是同族,讓你們照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