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司正,磨刀不誤砍柴工。我可以保證,若工坊整潔,咱們的酒的質量和銷量,至少提高兩成。您有百工爐,製作的東西不受外界影響,可其他普通工匠呢?裸露在外的工器呢?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地方,影響非常巨大。”李清閒道。
“那就先清理工坊。”
劉木瓦說着,一拍氣運銀魚袋,一大堆白森森臂骨稀里嘩啦衝出來,落在地上。
每一條臂骨炸成青煙。
青煙散去,一個個綠眼睛的白骨骷髏站起。
劉木瓦發號施令,這些骷髏像活人一樣清理工坊。
“所有人,聽我命令,先整理工坊,我要以後的釀酒坊乾乾淨淨,眼裡看不到一絲灰塵!”劉木瓦大聲道。
不一會兒,成百上千骨頭架子活動起來。
雖然效率高,雖然挺不錯,可看着一個個身穿官服的人像亡靈法師站在骷髏羣中間,李清閒總覺得哪裡不對味。
收拾妥當,李清閒繼續與劉木瓦設計酒坊。
李清閒動手能力不行,但畢竟接受過海量信息的衝擊,很清楚一個成功的蒸餾工坊需要什麼,於是不斷搬出自己的見解。
許多在他看來很尋常的事,在工部官吏看來簡直吹毛求疵。
李清閒原本還有大量改進,比如安全生產方面的,但最終放棄。
改變酒坊簡單,改變人難。
直到深夜,李清閒才拖着疲憊的身體回返。
做事難,做人更難。
回到甲九房,韓安博低聲道:“我的人探查到了葉寒的消息。”
“說。”
“在那個畫舫宴請賓客的,是咱們夜衛左指揮同知、獵妖司司正宋厭雪大人。據說,就在前兩天,葉寒偶遇天火降臨,獲得一縷天火真意,他修爲不高,又是剛入品,天火真意外泄。宋大人恰巧路過,感應到葉寒周身天火氣息,起了愛才之心,主動指點葉寒武功,並邀請做客。不出意外,葉寒會從神都司調到獵妖司。”
“那位女將軍宋厭雪?”
“正是她。武王趙龍鼓曾稱讚她說,此女最類我。”
李清閒一臉疑惑,道:“武王不是用這話誇過姜幼妃嗎?”
韓安博道:“你還年輕,武王至少用這話誇過十幾個人。”
李清閒沉默了,這大齊朝廷除了自己,就沒個正經人嗎?
“我們猜測,是葉寒故意外泄天火氣息,吸引宋大人。宋大人性子孤僻,只喜練武,又特別喜歡培養武道人才,葉寒正是抓住了這一點,才能接近她。”
“這個葉寒,有點東西啊。”李清閒嘴裡說着,心中一動,自己是不是可以泄漏一點神霄雷種的氣息?
不行,我李清閒就算餓死,也不學葉寒。
韓安博道:“以後咱們要外出獵妖,積累軍功,很可能由獵妖司的人帶領,你做好準備。”
李清閒道:“獵妖司應該是夜衛最強司吧?”
“應該是詔獄司,只不過詔獄司只負責詔獄,平日裡實力不顯。對外的話,獵妖司確實戰力第一,遠超咱們神都司。”
“這葉寒,確實是有大氣運大命格。”李清閒道。
“確實如此。有了天火真意,葉寒修煉所有火系道術、功法或武技,都是尋常人的幾十上百倍。現在的問題是,他對你到底有沒有惡意?”
李清閒皺起眉頭。
自己得了葉寒的神霄雷種,還有化蛟丹和飛劍,又與周春風和姜幼妃關係極好,只要是個正常人,都不可能不在意。
自己很可能在不知不覺被他的命格壓制。
李清閒道:“不管他怎麼樣,我自己努力修煉就好。”
韓安博道:“我看你有時候修煉道術,有時候修煉命術,你到底以什麼爲主,什麼爲輔?”
李清閒愣了一下,望向韓安博。
韓安博憨厚一笑,道:“我不會修煉,但我懂修煉。”
“命術。”李清閒道。
韓安博沒有再說話。
李清閒知道韓安博在提醒自己,不管修什麼,一定要分清主次。
李清閒默默走到桌子前,研墨鋪紙,然後使用運筆術,消耗法力將自己背過的量命宗所有內容,全部化作法文,印入靈臺之中。
而後,慢慢學習思考,直到深夜才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劉木瓦派人來找,李清閒只好前往詔獄司。
一連幾天,李清閒白天處理酒坊事務,晚上主學命術,學累了換腦子的時候,纔會學習雷法。
酒坊的建立並不順利,不是流程出錯,就是工部官吏誤操作,要麼就是蒸餾酒器出問題,過程磕磕絆絆。
這天夜裡,李清閒睡的正香,砰砰砰的劇烈敲門聲響起。
“怎麼了?”韓安博直衝門口,打開門。
“酒坊的蒸餾器炸了,我們來請李大人。”
李清閒猛地清醒。
別的可以出問題,這酒坊不行,這可是關係自己身家性命的大事。
李清閒急忙起身,大聲道:“馬上就去。”
李清閒匆忙穿好衣服就向外走。
韓安博道:“我跟你去。”
兩人一前一後跟着詔獄司的獄卒離開巡街房,一路上詢問詳情。
目前不清楚原因,只知道乙三號房坍塌,幸虧工部傀修皮糙肉厚,只受輕傷。
還沒等到達詔獄門口,就聞到濃濃的酒香飄散。
繞過甲字號房,來到乙字號區,就見原本高高聳立的乙三號牢房化爲廢墟,酒氣瀰漫。
內庫府的宦官井觀走過來道:“李大人,以後這事,還得聽你的!你都跟這幫小貨說過多少遍,要注意生產安全,要注意生產安全,他們一個都聽不進去,把你的話當耳邊風,現在好了,全炸了。幸好這只是初建,若是建成後炸了,這酒坊還怎麼開?我替閻大人做主,以後在這酒坊,你李清閒說一不二!哪個小婢養的敢不聽話,直接下詔獄用刑,正好近。”
李清閒看井觀一副火急火燎的樣子,知道他怕被內庫府責罰,宦官的爭鬥,比外廷更加殘酷。
“井大人放心,真要出了事,我去找閻大人……不,讓劉大人去。你是支持我的,是工部傀修不怕死,所以不管生產安全。”李清閒道。
“你這話說得熨帖,這幫傀修,總覺得自己什麼都懂,瞧不上我們這些閹人,可現在出事了,總不能怪到我頭上吧?”井觀道。
李清閒和井觀聊了幾句,便找來工部傀修,查找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