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閒與周恨夜裡前行,走了十幾步,聽角落裡有人低語。
「今年的冬天不如往年冷。」
「可今年死的人比往年多,往年剛入冬,哪有死人的,目今才幾日,死了好幾個。「
「好像真是,奇怪。」
「今年怕是不好過。」
「爲何?」
「往年這時候討飯,還有些剩飯剩菜,可今年一入冬便討不了多少。」
「確實如此。我聽一個老爺說,年底好不好過,要看尋苗會。」
「此話怎講?」
「你想啊,要是大家小日子過得都好,就懶得去尋苗會。可大家日子過得不好,生怕過不下去,都會想辦法碰碰運氣,說不定自己孩子就被一些門派看重,免了拜師費。你看今年神弓派,免了好些弟子的費用,管吃管喝。」
李清閒邊走邊聽,路過拐角處向巷子裡看了一眼,兩個乞丐縮在角落低聲聊天。
「小周叔,北方剛入冬會死這麼多人嗎?」
周恨搖頭道:「說不準,一般來說很少。」
李清閒走了幾步,突然停下,道:「我們回去。」
李清閒返回,找到那個凍死之人,將其拉到無人小巷,請周恨守在巷口,自己施法遮掩。
隨後,取出命器命盤,觀命望氣,推演命數。
不多時,李清閒望着輕輕轉動的命盤,陷入沉思。
此人凍死,按理說是大限已至,外加天災加身,最多會有一些病兇之相。
但推演的結果卻是橫死。
驟然絕壽,不死卻死,是爲橫死。
「果然……」
李清閒擡頭望了一眼啓遠城的天空,那位命術師,已經開始動手,而且非常聰明,不會驟然施威,而是慢慢降災,慢慢吸收力量。
李清閒走到巷口,道:「小周叔,這個命術師謹慎小心,不急不躁,穩紮穩打,非常難對付,你也做好準備。」
周恨點點頭,隔着衣服摸了摸替命木童。
李清閒走出巷口,卻突然回返,望着凍死之人好一會兒,施法抹除自己的痕跡,而後又進行新的推演,才離開。
兩人每走一段路程,李清閒就進入無人的巷子,稍加施法,推演蔣十方和蔡旭元的路過之地,並不推演兩人最後所在之處,只爲避免打草驚蛇。
兩人走走停停,兩個時辰後,李清閒走出巷子,向前行了一陣,取出命盤開始感應。
命盤冒出一天淺綠色的線,慢慢上前延伸。
李清閒跟着綠線走,最終,綠線拐入右側街道,停在一座很尋常的獨棟小院門口。
李清閒收起命盤,低聲道:「此前兩人就被關在這裡,被取了命府。那命術l幣謹慎小心,即便走了,裡面必留有命術。若不進去,什麼都發現不了,若進去,必然會被對方感知。」
「你有辦法完全避開命術嗎?」
「命術與法術不同,一旦觸發命術,對方必然感應到。」
「被感應到的後果是什麼?」
「這要看對方的習慣。有的逃之天天,有的暗中設伏,有的直接找上門,不過,大多數還會試探我是不是命術師,如果我也是命術師,那對方一般會弈命,像兩個棋手下棋一樣,比試命術。誰勝誰進,誰輸誰退。「
「不懂,但我會盡量保護你。」
李清閒想了想,道:「命術師相遇,不可能完全瞞過對方,那我稍作掩飾。讓他誤以爲李驚秋繼續昏睡,而我僞裝成李驚秋背後的人,以命術順師的身份,繼續探查。」
周恨點點頭。
李清閒進入無人的巷子
,着手準備。
葉寒的其他命材不多,但血還是不少。
連續製作兩枚吸收葉寒血液的「命符人」,一枚用來僞裝成葉寒,另一枚保證若被命術看破後繼續僞裝成葉寒。
而後施法,就見一根鮮血紅線從心臟飛出,連續穿透兩個命符人,隨後一鉤,將兩張命符人勾到胸口,形成兩層紙人覆蓋心口。
兩層紙人散發出奇特的氣息,隱隱帶着些許葉寒的命府與命格氣息,隱去李清閒自己的氣息。陸續準備了許多命術
準備周全,李清閒與周恨飛身上屋。
朦朧月色下,寒風呼嘯,兩人站在鄰居的屋頂,望向那間院子。灰色磚瓦建造的二層小樓,院子寬敞乾淨,不像是住人的樣子。
正堂大門緊閉,門上黑色牌匾上鎏金四字「福德之家「
李清閒想了想,右手一拋,十二個臉部寫着「命「字的木頭人飛出,分列十二個方向包圍院子。
在周恨眼中,十二個三寸高的木頭人徐徐融入地裡,消失不見。
在李清閒眼中,十二個木頭人快速膨脹,最後化作十二個木頭巨人,包圍整棟庭院。
在木頭巨人包圍庭院的一剎那,院子一樓正堂的牌匾輕輕一晃,就見金色的「福「字融化成一線,滴落在地,凝聚爲一個金色液體。
金色液體徐徐變形,最後化作一個小人。
一尺多高,黃金身軀幹瘦,四肢與軀幹皆細如火柴,像是木條搭建,頭顱卻是一塊正方形的黑鐵,方形黑鐵頭四角磨得發亮。
方形黑鐵頭顱上,兩眉、兩眼與一張嘴巴都在,不過像是用道術毛筆畫上,漆黑如墨,十分簡單。
眉毛與嘴巴只是三條線,兩隻眼睛只是兩個圓圈。
方形頭顱之後,刻着一個「匾」字。
那方頭小人輕輕一躍,跳到房頂,望向李清閒與周恨。
兩人易容蒙面,方頭小人一拱手,微笑道:「小的守匾奴,見過兩位老爺。不知兩位老爺來此何爲?」
李清閒與周恨目光一動,兩人都認得,這是少有的命術法器,乃是命君子的分支,一般稱作命奴。
乃是古代「命主宗「所創,這個宗派擅長命奴術,經常獵殺其他修士製作成命奴,不斷壯大。後來過於肆無忌憚,各大勢力聯手,屠盡命主宗。
之後,各大命宗爲了搶奪命奴術,大打出手。
命主宗早有防備,命奴術根本功法被毀,最終只部分命奴術流傳。
因爲命奴術容易引發忌憚,所以掌握此術的宗派都非常謹慎,很少外流。
李清閒心想這人掌握命奴術,要麼是大命宗弟子,要麼就是曾經大命宗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