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閒望向高天闊,就見他呆呆站立,雙目無神。
他體內的真元,宛如即將爆發的火山一樣,積蓄着磅礴無匹的偉力。
高空,狂風怒號,烏雲匯聚。
一人定天象。
所有人驚訝地望向高天闊,他的真元太強了,繼續下去,整座泰谷城都會坍塌。
他不是普通一品,而是一品大修,拳王高天闊。
並改修超品之上。
“高將軍。”李清閒道。
高天闊將龍鳳金項圈放入懷中,輕輕按了按,擡起頭,望向李清閒,又看向守河軍衆將。
他的表情,一如往常,平靜憨厚,只是,雙目中似有岩漿流淌。
“守河軍衆將聽令,若無大將軍王軍令,自此以後,奉閒王李清閒爲主,驅除妖族,復我河山……”
高天闊望向幾個參軍,道:“你們回賢王城後,跟將軍說,他命令我保護的人,我沒能保護好,但是,我至少應該爲她收屍,安葬。另,通傳天下,擋高天闊者,死。”
高天闊擡頭遙望北方,雙目一片清亮,彷彿大河流淌。
他轉頭望向李清閒,微微一笑,道:“我們引發戰爭,我們製造瘟疫,我們犯下罪惡,我們帶來災難,我們傷害他人……我替罪惡的上一代,向你們道歉。我努力了,但沒能做好。你們,不要學習我們。這破破爛爛的天下,交給你們了。”
高天闊說完,微微矮身,大地塌陷,塵土飛揚,而他飛空凌霄,周身罡氣如光,化作一道流星,直飛向神都城。
衆人齊齊望向劃過天空的白光,許久不語。
全場將領,無人說話,靜靜望向神都城方向。
不多時,遠方天地似微微震盪。
此地距離神都城,何止千里。
“天闊……”
賢王城中,一個悲傷的聲音響徹雲霄。
李清閒拿着傳訊符盤,默默聽着夜衛傳訊。
是夜,高天闊孤身闖神都,帶走大將軍王妃關心湖的屍首。
返回的路上,內廠、刑部、魔門、邪派、內廷、五軍都督府等各大勢力高手出手阻攔。
一品超十人,二品過三十,三品過百。
面對羣雄圍攻,高天闊只守不攻,只跑不打,一心北上。
朝廷羣雄全力出手,高天闊受傷,眼看無望北上,不得不展開反擊,只殺魔門。
殺光魔門,殺邪派。
殺光邪派,殺太監。
未殺其他一人。
三千里北上之路,高天闊臨陣突破,晉升半步超品,以重傷之身,逼退所有人,在路過的縣城買了一副棺材,帶着關心湖屍體回到鏡魔宗,徒手挖出墳墓,安葬關心湖,與唐未生之墓並列。
而後,以真元將泥土夯實爲碑,親手篆刻。
臨終前,高天闊將畢生功力注入關心湖石碑之中,定神入碑,守護墳墓。
最後,體內傷勢爆發,在第一縷晨光中,身體如塵四散。
除內廠督公路良生重創昏迷,內廠與內廷太監盡數被誅,包括兩位一品大太監。
高天闊三千里之戰,震驚天下。
武王當衆感慨,斷我大齊肱骨。
泰谷城,察富里與解安懷的屍首被清理乾淨,朝廷那邊,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高天闊之死,讓衆將呆立許久。
一些年輕的小將們,咬牙切齒。
東方既白,李清閒率衆將抵達南城牆,大開城門,並宣佈,鎮北軍舊部可自行選擇回鎮北軍,還是留在泰谷城。
凡是留在泰谷城,一切待遇與泰谷軍等同,可學習超品之上功法,可領全餉,做不到頓頓有肉,但飯菜管飽。
最終,戰兵加民夫,一共留下四萬多,其餘人大都離開。
留下的四萬之中,過半也是怕路上遭遇李清閒毒手,不得不投降。
隨後,李清閒與衆將合議,將守河軍衆將打散,分批領軍,進行磨合。
剛吃完早飯,號角連響。
冠軍城外、賢王城外和泰谷城外的所有妖軍,齊齊吹響號角。
連營號角聲中,妖族同時對賢王城與泰谷城發起攻城戰。
兩城的將士還來不及消化接二連三的消息,只能含憤而戰。
鏖戰至深夜,妖兵退去。
李清閒帶衆將視察軍營。
一切都還好,但士氣的低落,無法阻止。
高天闊之死,對人族士兵的打擊是破壞性的。
戰後,李清閒率領衆將覆盤推演,但會議進行到一半,衆將陸續停下來,面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內閣草詔,定晉王謀反,並下發討賊令。
朝廷派遣高手連夜南下,偷襲晉王。
晉王與衆將死戰,本來能夠逃跑,但怎奈內奸出手,重創晉王,隨後,晉王被朝廷的魔門高手斬首。
又一皇子薨。
晉王軍四散後,被朝廷收攏,部分舊將既往不咎。
但,軍心已散。
至此,齊國南邊晉王軍、瘋王軍與定南王軍三軍,已失其二。
東鼎國連夜出兵。
朝廷無奈之下,不得不捏着鼻子命令定南王出兵,並答應給予足夠軍資,並擢升定南王總督南部五州,以抗東鼎國。
至此,定南王的權勢達到歷代定南王巔峰。
定南王出兵,在國境線逛了一圈,與東鼎國大軍遙遙對峙,而後雙方撤軍。
定南王上奏朝廷,東鼎國懾於聖上天威,放棄偷襲,他日再戰,請儘快運送軍需。
晉王之死,又給了守河各軍的一記重擊。
晉王雖然是個蠻橫粗魯的性子,但始終支持大將軍王,而且是其餘皇子中武力最高之人,乃是真正的萬軍之主,遠勝過那些蠅營狗苟的龍子龍孫。
晉王在南邊,行止有度,軍紀森嚴,和瘋王軍形成鮮明的對比。
他擁護大將軍王稱帝,但遭誅殺。
爲什麼大將軍王沒有動靜?
爲什麼守河軍毫無反應?
不止普通士兵,連那些守河軍的年輕將領也氣得發狂。
支持大將軍王的兩員大將,一個是親弟弟,一個是跟隨多年的臂膀,都被朝廷殺了。
下一個,目標是誰?
內廠。
路良生躺在牀上,面如銀霜。
“父親。”路寒源源不斷將金玉功的真元注入路良生身體之中。
路良生搖搖頭,用細細的聲音道:“爲父回來如此久,內廷沒送神藥,有些事,我便明白了。察富里很懂事,所以他做了該做的事,只不過沒想到大將軍王橫插一手,幫了李清閒一把。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