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既然手持聖旨,又有王命旗牌,無論如何,都應該聽你們的。要不這樣吧,我現在離開泰谷城,你們來當這個泰谷城之主?”李清閒笑着詢問。
大帳之內,罡氣激盪,殺氣瀰漫。
察富里心裡暗道一聲苦,連解安懷都心道不好,李清閒前腳走,驕兵悍將後腳就能將他倆剁了喂狗。
察富里忙道:“沒有的事,沒有的事,我們就是來增援的。”
李清閒皺眉道:“那不好,該怎麼樣就怎麼樣,不能壞了朝廷的規矩。”
連泰谷軍衆將都沉默了。
察富里道:“在泰谷城,您的規矩最大。”
李清閒道:“哦?這麼說,你們進入泰谷城後,便受我節制?”
“這……您知道我們鎮北軍跟您的泰谷軍比,就是表面光亮,您真要讓我們去打妖族,我們真做不到啊。當然,我們可以在城裡搬運器械,在緊要關頭,也可以參與守城。”察富里道。
衆將聽着有點疑惑,現在這些人都不把朝廷規矩放在眼裡,滿嘴胡話。
李清閒想了想,道:“我說過,我真不反對你們進城,但……你們前些天對舊王軍做的事,我怕將士們心裡有怨言,不同意啊。”
大帳內再次罡氣激盪,殺氣瀰漫,何豹瞪大眼睛,怒視兩人。
解安懷低頭不語。
察富里無奈道:“我們也是聽上面的,否則的話,我們哪裡敢去。”
“哦,也是,大家都是迫不得已……要不這樣吧,爲了避免你們像上次一樣迫不得已,先交出王命旗牌,等你們離開,我再雙手奉還,如何?”
所有人陷入沉默,還能這樣?
察富里苦笑道:“閒國公,您可別消遣我們了,我這王命旗牌要是一交,腦袋馬上搬家,真不行。”
“那鎮北軍兵符呢?”李清閒問。
“也不行。”察富里心中充滿無力。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們怎麼讓我相信你們是來增援的?”李清閒問。
察富里與解安懷繼續沉默。
不多時,李清閒嘆了一口氣,道:“算了,你們倆位也不容易,不如這樣,你們先帶五千人進來,進入我們給你們安排好的營地。然後,我們看情況,每天來五千,如何?”
所有人立刻明白,李清閒這是在拖延時間。
察富里與解安懷相視一眼,心中反而鬆了口氣。
只要進城,就可以向上面交代。
“一切都聽閒國公的。”察富里立刻答應。
“將軍,不行啊,鎮北軍能出賣舊王軍,就可能大開城門,喜迎妖族進門。”呂文華大聲道。
察富里和解安懷臉色微變,能不能別提給妖族開門這事?說多了,要是傳到皇上耳朵裡,那可怎麼得了。
李清閒佯怒道:“放肆!有兩位大人在,安敢造次!”
“將軍,哪怕您生氣,我也要說!他們鎮北軍,有前科啊!不能相信他們啊!”
“拖出去,打兩百板子!”李清閒怒喝道。
“將軍……不能相信鎮北軍啊……”呂文華無助地叫喊,然後被兩個孔武有力的古玄山弟子拖出大門。
一直拖出幾十米,其中一個古玄山弟子道:“呂將軍,您不怕磨壞了鞋?”
“裝樣子總得多裝一會兒。”
大帳內,氣氛有些微妙。
李清閒皺眉道:“其實,呂將軍說的也不能說全錯。要不這樣吧,我們請傀修,臨時建一座白骨營地,你們只准在營地之中活動,一旦離開營地,便視爲偷開城門,如何?”
察富里無奈道:“好。不過諸位,能不能不要提開城門的事?”
他是真忍不住了,這話要是在神都說,早讓內廠抄家了。
“沒問題。想必兩位,十分願意接受分批進城吧。”李清閒望向兩人。
“十分願意,十分願意。”兩人連忙道。
“好,那兩位出去準備一下,我們歡迎五千援軍入城。”
於是,傀修在南城牆邊,建立起一座白骨圍繞的營地,迎來五千援兵。
進入白骨營地,察富里和解安懷安頓好一切,鬆了口氣。
兩人一起拿出傳訊符盤,分別向路良生與解林甫彙報。
隨後,兩人面色難看地望了望對方。
解安懷絕望地問:“還不行嗎?”
“很顯然,這不是上面想要的結果。上面,想讓……”察富里及時收聲。
“那我們怎麼辦?”解安懷問。
察富里緩緩道:“路寒即將南下,如果他來之前,我們沒能讓泰谷城亂起來,那我們兩個便隨他回詔獄。”
解安懷面色慘白,慢慢道:“伯父真會那麼做嗎?”
察富里慢慢道:“你覺得,在解首輔心裡,你重要,還是首輔的位子重要?”
解安懷沉默許久,問:“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再等等吧,或許還有機會。”
“如果沒有機會呢?”解安懷問道。
察富里沉默不語。
解安懷突然冷笑道:“那麼,隨軍的高手,只能安排你我就義?”
察富里皮笑肉不笑,道:“我們去攔守河軍之前,不就應該料想到了嗎?卸磨殺驢……不,三仙獻鼎,可是帝王們反覆使用的手段。你以爲,是路督公能安度晚年,還是解首輔會落一個好下場?趙首輔若不是仗着文聖山傳人、文道領袖,他不過就是另一個李岡鋒而已。你真以爲,李清閒看不明白?他看得,比誰都明白。他從一開始就知道,用朝廷的規矩,根本玩不過我們,所以,他從來不把自己當朝廷的官員,永遠只用朝廷外的招對付朝廷內的人。”
“我不甘心。”解安懷道。
“怎麼,你能投了李清閒?咱家都做不到。”察富里道。
察富里起身,拍拍解安懷的肩膀,轉身向外走,跨出門檻的時候,後面傳來解安懷的聲音。
“監軍大人,真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咱家親手送走一個又一個人,他們要是有辦法,咱家會不清楚嗎?我們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一定要心知肚明,做不到,就走得早,能做到,就走得晚一點。晚一天,是一天。”
解安懷望着屋外,從來沒覺得深夜的天會如此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