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夜衛望過來,聽書的當衆拿起肉放進嘴裡,嚼了幾口嚥下去。
陽光男孩沉默着,每個人咀嚼的時候,自己都聽到那個人的聲音。
偏偏其他人沒有反應。
聽書的低聲靠過來,道:“巫婆說是活不久,不是馬上那什麼,有辦法補救,你別太擔心。”
陽光男孩點點頭。
等巫婆走了,陽光男孩趁衆人不注意,將肉塊放在左臂的黃泉印記上。
並在心裡默唸:“帝君先吃……”
放了一會兒,沒什麼變化,陽光男孩暗想馬上就可能被逼去摸秋取瓜,如果不能快速解決這塊肉,只能吃下去。
陽光男孩心思急轉,意識到,這塊肉,恐怕就相當於無迴路或三途山,是一種詭。
“觀命望氣!”
陽光男孩心一橫,乾脆把這肉當成命格命星,用量命宗所學,消耗法力,驅動量運尺與定命秤推演。
過了一會兒,陽光男孩有點慌,沒想到肉塊竟然與命術呼應,形成一種類似命格的感應。
定命秤推演出這是虛命星,五行屬金,空有命星,實際毫無力量。
量運尺推演出這肉竟然蘊含死與墓的氣運,用望氣術又看不到具體形象。
又試了試艾草,完全沒反應。
“這肉塊是特別小的詭,甚至不直接影響生死,無法跟無迴路比,不需要強大的命術就能化解。火克金,金命自然用火解,但畢竟是詭,凡火配合我的法力解不了,需要用不一樣的火。這裡哪有……”
陽光男孩四處張望,目光落在五娘娘廟前的四個燈籠。
四個燈籠持續滴血,裡面通紅的火光比尋常蠟燭火焰旺盛。
“那裡必然不是凡火。主命材有燈籠火,還需要……”
陽光男孩依據命術法訣,想出一些輔助命材,找來聽書的與吃貨,低聲道:“我要施展一個命術,需要一把水草,燃燒的木頭或火把,牆邊的土,頭髮就用我自己的,最後……”
陽光男孩望向百衲衣巫婆手中的殺豬刀,低聲問:“這些都好找,可殺豬刀不好找。”
哪知聽書的微微一笑,道:“今天在村裡調查的時候,我留意每個地方,現在還記得屠戶家。至於水草,村頭的水溝裡就有。”
“厲害。”陽光男孩豎起大拇指。
三人稍加合計,陽光男孩找上校尉,說自己想用命術探查一下村子,校尉猶豫片刻同意。
三人前在村口取了水草,在一堵牆前挖了一把土,最後來到屠戶家門口。
家門緊鎖。
吃貨看了看一人多高的土牆,道:“我能翻進去。”
陽光男孩搖頭。
聽書的道:“不能亂闖,可能犯忌諱。”
“我們總不能去從巫婆手裡借刀吧?”吃貨道。
“可以試試。”陽光男孩道。
聽書的嚇了一跳,道:“你膽子真大。換個方向,夜衛大都佩刀,或許有人用佩刀殺過豬,借一把來就行。”
“我竟然忘了這事。走,回去。”
三人回去一問,校尉的刀就殺過豬,借到手。
陽光男孩走到遠處的石磨邊,摘下一根自己的頭髮,用溼漉漉的水草包裹好,雙指夾着啓靈符,唸咒施法。
施法完畢,右手一抖,啓靈符燃燒,紙灰落在水草上。
水草燃燒,融化成草汁,包裹頭髮,好似綠色草莖。
再灑了一半牆下土,完全覆蓋綠髮,將肉塊放在上面,再次施法。
綠髮宛如小蛇從土中鑽出,爬上肉塊,將肉塊打個結系起來。
將繫着的肉塊放到殺過豬的夜衛刀上,三次施法。
長刀輕鳴,刀刃凝聚出一連串的紅色血珠,慢慢流淌到肉上,將綠髮與肉都染成血色。
像剛從豬血裡撈出來。
法力耗盡,陽光男孩意守靈臺,雷龍火印吞吐法力,眨眼間便恢復。
陽光男孩將紅色肉塊握在手裡,口袋裡盛着牆下土,在夜衛衆人疑惑的目光中,從篝火中抽出一條燃燒着的木條,來到五娘娘廟門口,放牛的燈籠下。
夜衛們盯着陽光男孩,一些村民也瞪着烏亮的眼睛。
陽光男孩彎腰鞠躬,大聲道:“夜衛參拜娘娘!”
村民的臉色緩和,幾個夜衛則琢磨這話。
叫夜衛不說名字,參拜娘娘不說參拜祈生娘娘。
陽光男孩從口袋裡抓了一把土,暗運法力,慢慢灑在周圍,細土圍成一個圈,將自己與放牛的燈籠圈在一起。
右手握住肉塊,左手舉着燃燒的木條,唸誦咒語。
咒語完畢,法力涌入,木條的火焰轟地一聲化作青色,膨脹三圈。
陽光男孩突然跟瘋了似的,搖頭晃腦,滿地亂走。
突然,他右手猛地一舉,刺目的閃電在他周身爆發。
衆人只覺眼前雷光閃爍,一片花白。
幾乎與此同時,陽光男孩暗運法力,先將肉塊投進青色火焰中,一揮木條,青色火焰卷着肉塊飛入放牛的燈籠中,落在裡面燭火上。
與此同時,以法力牽引,將燈籠上的艾草抓下來,感應不到命格力量,收進衣內,與另外一根艾草放在一起。
閃電消散,放牛的燈籠口冒出火焰,滋滋亂響,燒肉的焦糊味四處散逸。
陽光男孩扔下燃火的棍子,再次彎腰鞠躬,大聲道:“祭拜完畢,夜衛告辭。”
陽光男孩滿面笑容走回夜衛隊伍。
一路上,村民們迷茫地看着他,連那巫婆和王老實也滿眼疑惑。
校尉問:“你在做什麼?”
陽光男孩望了好運生一眼,道:“還不是因爲他?他說錯話,那巫婆就是衝着他來的,我只能出手施法。”
“你胡說。”好運生道。
校尉道:“你們兩人不要相互指責,現在最要緊的是肉塊。”
“詭。”陽光男孩毫不猶豫道。
衆人沉默着,雖然早就猜到,可還是不想接受現實。
“各位夜衛老爺……”王老實走過來,滿面堆笑道,“咱們的祈生娘娘大祭結束,現在需要去村外西邊,到瓜老爺那裡取一個大西瓜。我們都是尋常百姓,夜裡不敢出村,怕遇到妖物。夜衛老爺們有修爲傍身,想必一定願意爲我們取一個大西瓜。”
“一定要去嗎?”校尉問。
“你們不去,就只能主母去了。主母正在養胎,可不能亂動。”王老實笑眯眯道。
“讓我們商量一下。”校尉道。
“一刻鐘。”王老實說完轉身離開。
“各位怎麼看,聽書的你先說。”校尉道。
聽書的慢慢道:“主母明顯是不得了的人物。這次,我們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