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有凌微居的人發覺動靜,出來查看,但當然沒人找到人影。
溫言回到樓下,冥幽仍在房間內等他。
只看她的眼神,溫言就知道剛纔上面的對話她肯定聽了個清楚,頹然道:“這下麻煩了。”
冥幽體貼地道:“很麻煩麼?”
溫言苦笑道:“我現在有個衝動,就是立刻把所有和我關係親密的女孩全打包放進保險櫃,你說麻不麻煩?”
冥幽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種反應,吃驚地道:“她有這麼厲害?”
溫言伸出三根手指:“第一,她確實很厲害。第二,我沒辦法對她下殺手。第三,她絕對會對我以外所有的人下殺手,尤其是和我關係緊密的女孩。”
冥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下殺手?
溫言又嘆了口氣:“她叫虛清涵,是我師父的曾孫女,按輩分算該叫我師叔祖。不過她身負我所學習的內家拳的振興希望,所以在家裡身份非常特殊,就算是我師父也拿她沒轍。”
冥幽回過神來,遲疑道:“她……她爲什麼要殺你身邊的女孩?”
溫言摟着她上了牀,苦笑道:“因爲四年前她十四歲的時候,曾經對天發誓,這輩子要做到兩件事,一是超越我,二是在超越我之後做我溫言的妻子。”
冥幽欣然道:“那很好啊,我喜歡的人本來就很優秀,多個喜歡的人很好啊,我也很喜歡多個姐妹。”
溫言一臉無奈:“問題是,這丫頭獨佔欲極其強烈,做事偏激,她曾對我說,我身邊有任何其它女孩都不行,她就會殺了她們,因爲我只屬於她一個人。”
冥幽聽得一呆。
要是這樣,溫言確實夠爲難的。
想了想,她忽然“啊”地一聲,像想起了什麼:“那你別讓她超越不就好了嗎?不超越,她就做不了你的妻子,也不會殺我們啦。”
溫言在她小嘴上親了一記:“傻瓜,真要這麼簡單就好了。當年我還在虛家時,她有個姐姐叫虛清盈,對我一向嚴苛,可是有次我摔傷了,她就替我換洗衣物和處理傷口,被清涵那丫頭看到,竟然對她大打出手,差點沒把清盈姐給打成殘廢。她的獨佔欲從開始注意我的一天就有了,又不是等到嫁給我時纔會開始。”
冥幽縮在他懷裡,苦惱道:“這樣的話,那米婷她們豈不是很危險?”
溫言振作精神:“算了,這事遲早要解決,早來晚來都一樣,來,咱們先做點開心的事,煩惱的事明天再說。”
……
次日早上八點,靳流月才醒過來。
溫言在書房裡和她見面,後者容色古怪地道:“想聽聽我對控制劑的看法嗎?”
溫言錯愕道:“我還以爲你要先給我講講現在對我的心理感受。”
靳流月白了他一眼:“我現在又沒有理由想要傷害你,很難感覺到催眠的效果。”
溫言一想也對,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如她所說,相信她。他錯開話題:“怎麼突然提到控制劑?”
靳流月認真地道:“聽我說完你就明白。無論是什麼催眠術,只要催眠成功,必然會在受術者身上留下精神上的痕跡。這不僅僅是限於催眠術,包括使用催眠藥物成功的案例,均是如此,我曾經做過廣泛的實驗得出了這結論。”
溫言聽出了興趣:“繼續說。”
靳流月繼續道:“而每一個夠水平的催眠師,都能夠察覺這種‘痕跡’,但上回你讓我去替趙富海確認,我卻什麼催眠痕跡都沒發現,而這次,我在對自己催眠前也先做了個自我檢查,並沒有發現我身上有催眠的痕跡。”
溫言沉聲道:“你的意思是,控制劑其實並不是起催眠作用?”
靳流月分析道:“先看趙富海,措馬是選擇找個女人去,讓趙富海愛上她。趙富海一生最缺的是什麼?”
溫言動容道:“愛情!”
靳流月點頭道:“再說管家,他缺的是什麼?”
溫言搖頭表示不知。
靳流月冷靜地道:“多的東西我們不清楚,但只看他以前的經歷缺失,就知道他一定有過不可告人的過去,那絕不是什麼很好的事,否則不需要瞞人。換句話說,他心理或者感情上有過傷痛。”
溫言恍然道:“我明白了,你是說要使用控制劑生效,就必須先查清楚什麼樣的事能引起受控者的感情變化。”
靳流月嘆道:“雖然不想承認,但我也不能脫俗,任何一個女孩都有着愛美的天性。對於基本上沒有任何慘痛經歷的我來說,那是我最渴望的事,因此我被下了控制劑,然後在愛美方面變得極端,這很有可能。”
溫言想到的是程念昕。
假如真是這樣,她被下的控制劑會不會生效?以前她似乎並不在意自己的男人接觸恐懼症的樣子。
靳流月恢復了冷靜:“所以我對控制劑有了新的看法,就是它不是一種催眠藥物,催眠藥物會令人改變想法,它不會,它只會刺激人內心深處最渴望的事。比如讓趙富海愛情迸發,讓管家擁有親情,讓我得到美的虛榮心。由此而論,它該是一種‘感情激發藥物’。”
溫言一拍大腿:“你這想法非常有意思,也解開了我之前的疑惑。管家不是沒有被控制劑控制住嗎?很可能是他以前的經歷根本不是什麼感情創傷之類的事,措馬他們找錯了方向,結果導致控制失敗!”
靳流月哼道:“我真的不明白,他們爲什麼一定要用這種限制極大的藥物,還不如直接找個我這樣的催眠師,對目標進行深度或者極限的催眠,效果還要來得好點。”
溫言搖頭道:“我反而比較贊同他們的做法,首先使用控制劑不易被查出來,其次,像你這樣的催眠師哪有那麼好找?就算找得到,也很難讓人蔘與到他們的陰謀中。別的不說,我知道的五個大師級催眠師,你、盧玄、鍾令海、你老師維諾大師,還有盧玄和鍾令海的那個m國老師,都沒有動機和需求參與到會令你們陷入這種危險之中。”
靳流月得到他變相的稱讚,心情大好,白了他一眼:“把我和我師父比,你也太大膽了,我離他老人家還差得遠。”
“至少我見過的催眠師裡還真沒人比你強。”溫言笑了笑,“現在我們知道的控制劑有兩個版本,一是原始版,你中的這種,效果持續久威力也強,另一個則是現在措馬他們用的這種,威力強,但效果大減。”
這就類似於神寧膏和黑藥,後者是前者的衍生減弱版。
靳流月正要再說話,放在一旁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拿過手機,看了一眼,道:“是我乾爹的電話。”打了個“噤聲”的手勢,就那麼接通電話。
溫言識趣地閉着嘴看她。
“喂?乾爹?有事麼?聚會?哦,我明白了,行,今天晚上我準時到。”
電話掛斷了。
溫言已經聽到了手機內傳出的聲音,訝道:“交通部長辦的聚會,你乾爹去做什麼?”
靳流月放下手機,解釋道:“不是一般的聚會,而是高層領導的私下例會,每隔一段時間由不同的人組織,規模很小,但參與者全都是國家重要領導,彼此交流感情,解決一些小事件的爭端,以非官方的形式促進大家的友好合作。我參加過兩次,不少人脈就是靠着它積起來的。”
溫言心中一動:“能讓我也參加嗎?”
靳流月一愕:“這有點難,你的身份,似乎不適合參加這種政府高官的聚會……不過我奇怪的是,你爲什麼想參加……咦?難道你是想……”
溫言沉聲道:“我拿到的控制劑是一箱,裡面一開始就少了十來瓶控制劑,除了趙富海,其它的用到了哪裡很難說,所以我希望藉這機會,先從政府高官裡確認一下,到底有多少人中了招。”
靳流月斷然道:“既然這樣,我怎麼也要把你弄進去,等我消息吧。”
溫言點頭道:“行,趁這時間我先出去辦點事。”
……
離開凌微居,溫言摸出手機,猶豫片刻,終是撥出了一個號碼。
這是他第一次離開虛家時,虛老頭留給他的緊急聯絡號,從沒用過,想不到第一次用就是關於清涵。
一分鐘後,竟然是沒人接電話自動掛斷,溫言大感光火,重撥出去。
又沒人接!
再撥!
連着撥了七八次,電話終於接通,那頭一個懶洋洋的聲音:“誰啊?”
溫言火道:“老頭你耍我是吧?爲什麼不接電話?”
那頭的老頭哼道:“原來是你小子,打擾我辦事我還沒怪你,好意思跟老子發火?不過聽這意思,清涵應該已經找到你了。”
溫言怒道:“你明知道她離了家,爲什麼不先通知我一聲?”
老頭聲音中透着得意:“給你個驚喜唄,怎麼樣?靈息境的養息功,開了眼界吧?我虛家有記載的家族史裡,終於又出了一個靈息境,哈!睡着我都差點笑醒。”
溫言一臉黑線地道:“我現在一身麻煩,再加上她,你知道這是會出人命的嗎?”
老頭幸災樂禍地道:“活該,你這小子就該讓人欺負欺負你,好殺殺你的氣焰。呵呵,受不了了吧?是不是敗得很慘?尤其是被一直壓着的丫頭打敗,嘖嘖,那滋味,想想都知道非同一般地爽!”
溫言聽不下去了:“靠!你好像很希望我被人打敗似的,別忘了當初是誰看中我,說我的資質全虛家加起來都及不上,我要是輸給了她,你臉還不被打腫成豬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