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雙目緊閉,正躺在大牀上,但無論怎樣看都不像中毒的模樣,反而像是睡着了。
“醫院沒有辦法,我只好把她帶回來。好在她的情況非常奇特,暫時只是昏睡。”靳流月嘆道,“可是就算用電擊神經的辦法,都沒有使她醒來,令我一籌莫展。”
溫言站在牀邊,心中泛起奇特的感覺。
小荷體內並沒有蠱蟲。
不過他曾向克里斯請教過,知道滇西的蠱蟲使用方式和南疆大不相同,後者主要是以蠱蟲入體進行活動的方式,而滇西則是主要以蠱蟲施放毒素的方式來襲擊人。
靳流月的聲音仍在繼續:“不過醫生還說,她的情況沒辦法保持多久,從凌晨進醫院到今早醫院檢查結束,不過五個小時時間,小荷的身體應激反應強度減少了10%左右……”
“等等,說直白點!”溫言聽得頭都大了。
“那就像是她身上有個傷口,正不斷地淌血,而我們卻沒辦法阻止。”靳流月黯然道,“以這種速度,最多三天,她就會死亡……”
溫言伸手按到小荷額頭,立刻感覺到她頭部脈氣的情況。
靳流月閉上了嘴,緊張地看着他。
溫言鬆開手道:“醫院的說法沒錯,她的脈氣確實在持續減弱,速度還不慢,不過好消息是,我有辦法治她。”
靳流月眼睛一亮:“真的?!”
溫言肯定地道:“當然!”
靳流月激動地道:“快救她!”
溫言搖頭道:“不。”
靳流月一呆。
溫言露出一抹溫暖的笑容:“除非你先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有‘蠱息’這種東西的?”
靳流月吃驚地道:“怎麼聽你語氣像是早就知道它的存在?”
溫言一副神秘莫測的神情:“那不屬於你該理解的東西。”
靳流月略一思索,立刻道:“行!我是被推銷的。”
溫言不動聲色地道:“哦?”
靳流月解釋道:“在東大街那邊有個珠寶店,老闆叫風萬里,是個苗人。不久前,他來找到我,告訴我他有東西可以幫我提高催眠的效果,然後就給了我五克蠱息的粉末,讓我試用。”
溫言有點明白過來,皺眉道:“你這麼容易相信他?”
靳流月嘆道:“因爲我自己也是愛用那類藥物,所以有一定的瞭解,當時就發覺那藥效果非常好,加上一直不服你還有宋天他們竟然能靠毅力抵禦我的催眠術,所以動了心,忍不住要試試。其實對付一般人物哪需要用它呢?沒有你們這樣特別的對手,我是不會用的。”
溫言心念一轉,再問道:“那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東西?”
靳流月搖頭道:“這我就不是很瞭解了,風老闆也只是很敷衍地跟我說是蠱蟲體液曬乾弄成的,只要加點水液化,就能讓它效果發揮出來,可以抹在我的衣服或者身上當香粉,讓我要催眠的對方察察覺不到,因爲它液化後無色無味。”
溫言還不知道這玩意兒是這麼用,訝道:“抹你身上的話,你自己豈不也會中招?”
靳流月卻道:“使用者自己當然不會那麼蠢。風老闆提醒一種叫‘清息’配套膏藥,只要抹一點在鼻孔下方,就能化解蠱息的作用。”
溫言這下是真的吃了一驚:“還有這種藥?但你不怕那藥裡面有問題?”
靳流月無奈地:“我當然怕,對方是個突然冒出來的黑市藥商,沒點防備怎麼行?於是我先找了個不怕死的人,讓他做了點實驗。過去一個月內,我讓他反覆吸入蠱息又用清息給解掉,對他的身體組織液、血液等進行分析,確認了沒有任何異常成分的增加,才終於決定使用蠱息。”
溫言恍然。
這才符合靳流月的身份,否則要是風老闆暗藏機心,在裡面動了手腳,那就糟了。要知道靳流月身擁美色、催眠、財富和關係網四大財富,別的不說,單是能把她搞到手就是普通男人夢寐以求的事,除了溫言這樣的“特殊喜好者”,誰不想把她天天晚上按在牀上肆意妄爲呢?她要不自己保護好自己,恐怕早就被某個鉅商富賈或者政要給弄走了。
從這個角度來說,靳流月倒是活得挺不容易的。
不過要知道風萬里的蠱息來歷,看來只好去查他了。
靳流月忍不住道:“我知道的已經全告訴你了,你能救她了嗎?”
溫言從她眼中看不出隱瞞,但事實上就算她撒謊,他也看不出來,只好暫時當她坦了白。他沉聲道:“可以,未來兩個小時內任何人都不能踏進這個房間,出去吧。”
靳流月怔道:“有人踏進這房間會怎樣?會影響治療效果嗎?”
溫言淡淡地道:“不會,但會影響我的心情。”
靳流月識趣地道:“那我先出去了。”退出了房間。
溫言轉頭看向牀上的小荷。
會者不難,這話是對她的情況最大的寫照。在不知道解決之法的情況下,就算是再厲害的醫生或者專業人員面前,她也是個天大的難題;可是清楚解法的他面前,儘管他不是專業的醫生,也是手到擒來,輕而易舉。
……
快到兩個小時時,溫言正在治療的關鍵階段,敲門聲突然響起。
溫言從小荷身上收回手,轉頭看向房門,不悅道:“忘了我說過什麼嗎?”
外面的靳流月沒有回答,卻輕輕把門打開。
溫言看着她踏進房間又關上了門,容色竟是出奇的平靜,不由愕然道:“你搞什麼鬼?”
驀地,靳流月雙眸前所未有地明亮起來。
溫言渾身一震,突然明白過來,朝後猛退了一大步。
她要催眠他!
奇怪,她這突來之舉是什麼意思?明明沒有蠱息的輔助,她怎麼敢來這麼拙劣的“偷襲”?
就在這時,溫言臉色突然大變,失聲道:“不可能!”
剛纔治療中他注意力投注在小荷身上,沒有察覺異常,此時注意力一旦迴轉,立刻發覺身上竟然有那種嗅入蠱息的感覺!
對面的靳流月露出一個柔美之極的笑容:“治療了這麼久,你也累了,休息一下吧?”每一個字都像直鑽心間,刻入骨內,令人忍不住想要照着她說的,放鬆自己,來個深沉的甜美睡眠。
剎那之間,溫言腦中不斷閃過之前的畫面,恍然大悟。
從砸罐子開始,這妞就一直在佈局!
她砸掉的那東西,根本不是那罐偷來的“蠱息”,之所以要扔到窗外,是防他溫言知道蠱息此物,但扔到窗外樓下,他想查究都沒辦法。
然後她再“真情流露”,表示爲了小荷可以不顧一切,使溫言自以爲掌握了上風,放鬆警惕。
再後,趁着溫言給小荷治療到了緊要階段,在後者屋內悄悄釋放準備好的蠱息。溫言精神正高度集中在小荷處,戒心當然更是大幅減弱,結果果然如她所料地中了招!
我草!
對這女人任何一句話真的都不能相信,表面上跟你說要和解,要欠你的人情,要和你怎樣怎樣,結果背後搞這調調!
不過只過了片刻,溫言就察覺身體狀況遠不像上次一樣那麼糟糕,他甚至可以輕易掌控自己的身體移動。一轉念間,他已明白過來,心情登時好轉。
但靳流月千算萬算,卻不知道那罐子東西早被溫言調了包,裡面只有極少一點蠱息,她使用的這部分顯然帶着少許蠱息,可是效果比純蠱息那是天差地遠。以他的敏銳,雖然之前有注意力專注在小荷身上的影響,但也不該察覺不了吸入蠱息,現在想想,那當然是因爲這蠱息根本不純,對他的影響小之又小。
靳流月卻對這一無所覺,緩步朝他逼近,柔聲道:“你真的辛苦了,讓流月陪你好好放鬆一下好麼?”
這是連美人色,誘都用上了,溫言心中暗叫厲害,表面上卻仍裝作臉色大變,退到了牆邊,一臉心理掙扎的痛苦模樣。
靳流月等了這麼久要的就是現在這機會,儘管心中大喜,卻沒有表露出來,全力傾注在對溫言的催眠中,從眼神到軀體,各種手段紛紛拿了出來,對着溫言展開無形的“攻擊”。
溫言雙眼始終沒有離開她的眸子,痛苦之色漸漸減弱,劇烈的呼吸也不斷平靜下來。
十多分鐘後,他眼神終於渙散,身體也放鬆下來,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