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那人恨恨地瞪了溫言兩眼,把踏扁的槍撿了起來,轉身朝着倉庫內走去。
府昕倉庫是個倉廠,寬闊的場地內分佈着大大小小至少十來個倉房。溫言跟着他走過幾座倉房後,進了中間一座倉房,眼前燈光明亮。
踏入倉房的剎那,溫言眼中怒意瞬間騰昇,拳頭倏然捏緊。
倉房內,高低不一的木箱間被清出了一個十多平米的小空地,正中間是一把靠背椅,周圍或站或坐地呆着十多人,每一個人手上或者身邊都有槍。
煙哥正站在椅子旁邊,斜着身體靠在椅背上,伸手肆無忌憚地在被綁在椅上的葉伊雅臉蛋上摸來摸去。
令溫言憤怒的是,葉伊雅身上衣衫凌亂,幾乎稱得上衣不蔽體,長腿纖腰盡現,平平的胸脯也露了大半出來。但她目光呆滯,似對身上的情況毫無所知,任憑煙哥的大手在臉上捏弄。
另一側,阿忠臉色難看地站着。他也是全場除葉伊雅外唯一一個沒槍的。
“這妞雖然真心不咋的,但好歹也有張漂亮臉蛋。”煙哥像沒看到溫言進來般,“我雖然對她沒興趣,可是我手下的兄弟卻有不少想上她的。小子,你說我怎麼才能讓我兄弟不上她呢?”
溫言心中微微鬆了口氣。
聽這意思,他們還沒對她有實質性的侵犯。
撲!
箱子被扔到了雙方之間的地上。
溫言一蹲身,把箱蓋打開,將箱子裡的鈔票展示給煙哥看,冷冷道:“一百萬,一分不少,把人給我,錢拿走!”
煙哥終於轉頭,看到滿箱鈔票的剎那眼睛一亮。
幾乎同一時間,周圍十多人同時拿槍,指向溫言。
煙哥一聲長笑,大手從葉伊雅臉上拿開,嘲諷地道:“想不到你這麼聽話,但錢雖然來了,人可走不了。今天老子錢也要,人也留!”
溫言目光緩緩掃過周圍的人,緩緩道:“人無信不立,你想毀約的話,會什麼都拿不到。”
煙哥好笑地看着他:“我就奇了,你再能打,現在被這麼多槍指着,怎麼做才能讓我什麼都拿不到?”
溫言伸手入兜,緩緩摸出一個小巧的黑色控制器:“這個紅色按鈕,只要我一按下,放在箱子裡的遙控炸彈立刻爆炸,威力不大,但毀掉這箱鈔票綽綽有餘。”
煙哥頓時一僵。
溫言脣角笑意浮現:“我的要求很簡單,人給我,錢你拿着。但你如果真要把我逼上絕路,那就怪不得我了。”
煙哥眼中閃過驚疑不定的神色,半晌始道:“沒想到你不笨,哼!今晚算你過關,要人,自己來吧!”說着讓到一邊。
溫言緩步走了過去,從他身邊擦過,到了椅子邊上時,伸手輕按葉伊雅的左肩和頸部交接處,微微皺眉。
她的脈氣有點弱,顯然是被人用藥迷住了。
就在這時,身後風聲傳來。
溫言一個側閃,想要把他抱住的煙哥登時撲了個空,差點沒摔倒。
“md!閃得倒挺快!”失了手的煙哥站穩後,悻悻地瞪向溫言。原本他是想趁着對方背對着自己的機會,把對方制住,甚至奪過控制器,但論身手,他顯然和溫言比差多了。
溫言冷冷道:“你是想挑戰我的底限?”
煙哥哼了一聲,無奈地退到一邊。
溫言再不猶豫,上前給葉伊雅解了繩子,單手把她扛到了肩上,轉身朝着外面走去。
阿忠臉色大變,叫道:“煙哥!不能放他們走!”
煙哥冷冷道:“你怕小雅醒來後找你拼命?呵,也對,自己最愛的男人竟然動手下藥綁架自己,換了是我,至少也得把你閹了!”
阿忠嘴脣張了幾下,沒再說話,臉上血色卻已全消。
他先找了昔日的散打隊隊友幫忙,想要收拾溫言,哪知道反而被溫言把隊友策反。他一時衝動下,纔會和煙哥合作,綁架小雅要贖金,但時間拖得越久,他心裡越後悔。
早知道就不摻雜這事了!現在小雅回去清醒後,還不把自己恨死?
等到溫言離開後,煙哥才道:“你去看看錢下面的炸彈。”
阿忠錯愕道:“我?”
煙哥瞪着他:“廢話,綁人這主意是你出的,你不去看誰看?難道讓我看?炸死我怎麼辦?”
阿忠很想說“那要炸死我怎麼辦”,但知道對方當然不會在意自己生死,無奈之下,只好戰戰兢兢地走近,小心地把鈔票掀了起來。
煙哥保持着三米左右的距離張望。
片刻後,阿忠臉色一變,怒道:“那小子耍我們!根本沒炸彈!”
煙哥一呆,看清箱內確實沒有炸彈後,才走了過去,一把拿過箱子:“算了,這趟算他走運,回頭再收拾他!”
阿忠怒氣漸消,看着鈔票遲疑道:“煙哥,那我的那份……”
“你的?”煙哥轉頭看他。
“是……你答應過我,給我十萬……”阿忠硬着頭皮道。
“事情是這樣的。”煙哥笑了起來,把箱子關上,反手遞給自己一個兄弟,隨即走到阿忠旁邊摟住他肩膀,“我確實該給你十萬,但你還要還欠我的錢不是?所以嘛,這十萬當利息,我先收了。別忘了,你還欠我六十萬哦。”
“什麼!”阿忠一震,“我們明明說好,這錢的九十萬用來抵債的……”
“那是我笨。”煙哥笑嘻嘻地道,“現在我想通了。綁架這事我出人出槍,本來就出了力,怎麼能算你還我?這明明就是我自己賺的!”
話說到這裡,阿忠已知對方是要吃盡這一百萬,臉色大變,正要說話,外面突然傳來一聲慘叫:“啊!”
“怎麼回事?阿三阿九,你們出去看看!”煙哥喝道。
兩個拿槍的應了一聲,一起走了出去。
阿忠心裡仍在盤算,不時偷瞥錢箱。
煙哥察覺了他的目光,皺眉道:“阿忠,做人最要緊就是識相,該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該是……”
“啊!”
“你……你……啊!”
話只到一半,兩聲慘叫再次從外面傳來,把他話給打斷。
煙哥驚疑不定地看向門口,喝道:“出去看看!”
倉房內的衆人立時動作起來,朝着門口走去。
吱!
倉房的小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推開,一人搖搖晃晃走了進來,正是剛纔出去的人之一。
煙哥心中涌起不妥的感覺,喝道:“阿九你搞什麼鬼!”
那阿九走了幾步,像喝醉酒般突然軟倒下去,整個人在地上抽搐不停,嘴邊白沫不斷吐出。
周圍的人無不吃驚地看着他,沒人敢靠近。
白沫吐到最後,忽然轉紅,竟是把血都吐了出來,阿九眼神也漸漸分散,最後瞳孔完全散開,再沒反應,竟在衆目睽睽下死了!
“我草!到底怎麼回事!”煙哥驚叫道。
一個溫文爾雅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我溫言的錢,拿得這麼容易嗎?”
所有人幾乎同時轉頭看去,只見溫言獨自從門外走了進來,肩上已經沒了葉伊雅,步履卻比扛着人時慢多了。
煙哥打了個手勢,讓兄弟們把溫言團團圍住,才喝道:“沒想到你還敢進來送死!”
溫言目光只盯着他,淡淡地道:“我的確是來送死,是送你們去死。既然活命的機會不想要,那今晚就都給我下地獄去吧!”
煙哥冷笑道:“笑話!我這一共十一把槍指着你,我倒要看看你怎麼送我們去死!開槍!”
“開”字甫起,溫言已提前動作,雙手驀地向外疾揚,手中早準備好的十多顆石子瞬間掠過空中,命中最遠的六人。
痛叫聲迭起時,那六人無不捂眼捂鼻地向後退,手裡的槍也放低了。
同一時間,溫言身形倏移,閃電般撲到離他不到兩米的一人身旁。
那人大驚下扣下了扳機。
溫言腳步一滑,已轉到他身後,右手直接從後面探前,鎖住了他喉嚨,左手則一把抓着他握槍的右手,把槍口迅速轉開,指向旁邊一人。
其它人此時也反應過來,慌忙對着他們開槍。
砰砰砰砰……
槍聲不斷響起,一時不絕於耳,場面混亂之極。
那邊煙哥大吃一驚,慌忙退到一堆箱子後面。
片刻後,槍聲停了下來。
煙哥一咬牙,探頭向外張望,登時一僵。
他十一個兄弟,此時仍能站着的只有溫言挾制住的那人,但他身上彈孔處處,早就死得透了,全靠溫言提着他纔沒倒。
撲!
溫言把那人扔到了地上,向着不遠處在地上掙扎的一人走去。那人只是腿被打傷,見他走近,慌亂中想撿槍,卻被溫言一掌拍在了頭頂,骨碎聲中,他直接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煙哥渾身冷汗狂涌,反手抓住腰後的槍,正要拔出,突然腦後被人拿槍頂着:“別動!”
煙哥心裡一涼,緩緩轉頭,登時一震:“阿忠!”
阿忠左手從他腰後把槍拔了出來,插到自己腰後,右手拿着槍用力抵着他的頭:“出去!”
再沒選擇餘地的煙哥只得舉起雙手,從箱子後出去。
外面的溫言已察覺那邊的動靜,惕然轉身。
阿忠叫道:“別動手,我們是一夥的!”說着一腳踹在煙哥膝彎上,後者腿一彎,跪下了。
溫言盯着他沒作聲。
煙哥冷笑道:“叛徒!你以爲你賣個好,人家就……”
砰!
煙哥雙眼圓睜地趴倒下去,後腦被開了個大窟窿,再沒動靜。
阿忠扔了手裡的槍,看着溫言道:“我故意和他配合,本來就是準備藉機殺他。這傢伙惡貫滿盈,死得活該!”
溫言仍盯着他,絲毫沒有友善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