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同響應他這一聲,魔猿猛地一掙,登時把阿龍的束縛給徹底掙散!
就在這一刻,已經繞到魔猿頭邊的溫言驀地一聲暴喝,右手握拳,從上而下,狂猛砸落,正中魔猿頭頂正中!
喀!
一聲清脆之極的響動後,魔猿一僵,隨即一個不自然的軟倒。
阿龍趁機再次把它束緊,全力縛下。
溫言皺着眉甩着手退開兩步。
這傢伙的頭也太硬了!
喀喀喀……
不斷的骨骼擠壓響動響起。
不遠處,烏鐸帶着衆人接近,眼見魔猿被生生勒得五穿出血,卻仍然沒有動靜,登時愕然。
不多時,阿龍鬆開了魔猿,游到了烏鐸的馬下。
溫言咋舌道:“夠猛!”
烏鐸看着他,眼中異色閃過:“不,你才厲害!”
溫言愕然擡頭:“啊?”
烏鐸跳下馬,走到魔猿屍體的腦袋邊,俯身在它頭頂一陣捏弄,嘆道:“果然我沒聽錯,在阿龍勒斷它全身骨骼之前,你那一拳已經敲碎了它的頭蓋骨,生生把它打死了!”
周圍包括烏巖在內,所有黑苗勇士無不劇震。
能赤手空拳打死一隻魔猿,哪握是在它已經沒了反抗之力的情況下,也絕對是件超出一般人想象的事!
要知道就算是利箭,也未必能射進這傢伙的頭骨內,可是溫言一拳卻能打碎它的頭蓋骨,這得多大的力道!
溫言嘿嘿一笑:“意外意外,上馬吧!”
今天早上起來後,他發覺渾身精力全復不說,而且似乎更勝昨天,所以才主動出戰,想的就是要試試自己的實力恢復了多少。而這一擊傾盡他全力,立時讓他感覺到養息功的恢復,至少已經在七成以上!
換句話說,這幾天時間,他恢復的速度遠比前段時間來得要快。
按理說越到後來會越慢,究竟怎麼回事?
一念忽然閃過。
難道是心蠶蠱的緣故?
這並非沒有可能,至少這神奇的傢伙已經展現過威力,能在他每次耗盡氣力時短時間內給他補充一定的精力,要是說它能幫助他加快恢復的速度,他完全會相信。
撲!
不遠處,烏洛從樹上下來,快步奔近,俯身查看了一番,忽然神情一動,摸出短刀,在魔猿臉上的小孔中掏了幾下,掏出一隻小黑蟲。
溫言詫異道:“這是什麼?”
“是冥弈的萬蠅蠱!”馬上,冥幽動容道,“看來它剛剛被萬蠅蠱攻擊過!”
“這麼說,對方已經不遠了!”烏鐸眼中閃過精芒,“上馬!讓我們前去會會尊敬的蠱師!”
……
正午,烈日當空。
林內,只有點點光斑透葉而下,襯出詭異氣氛。
繼續前進的黑袍人隊伍忽然停了下來。
最前方的冥弈放下剛剛打完“停步”的手勢,銳利目光射向至少五十多米外正朝己方而來的騎羣。
轎上,蠱師緩緩道:“放我下去。”
冥弈沉聲道:“蠱師,我來應付就行!”
蠱師淡淡地道:“退開。”
冥弈一震回頭:“蠱師!”
兩個黑袍轎伕已經把轎子放下,蠱師緩緩起身,步出轎子,冷冷道:“退開!”
冥弈不敢違背,只得退到了一邊。
蹄聲漸近,片刻後,以烏鐸爲首的騎士奔至近處,在離黑袍衆人不到十米的地方勒馬停步。
他身後的騎士只剩五騎,外帶和冥幽共乘一騎的溫言,加起來一共只有八人。
“蠱師大駕光臨,不走正道,卻走魂木林遠繞……”烏鐸目光落在蠱師處,“不但讓我們黑苗有失遠迎,也易讓雙方之間產生猜疑,烏鐸實在不明白蠱師的用意。”
旁邊的冥弈微微一震。
烏鐸他雖然沒見過,但名字卻知道,下屆黑苗大祭師的繼任者,難怪蠱師要讓自己退開,皆因假如自己和這傢伙衝突,憑烏鐸那條出了名的龍蛇,自己絕對討不好。
“冥幽已經在你們那邊,烏鐸你何必再拐彎抹角?”蠱師蒼老的聲音緩緩而起,“這次我輸了,把冥幽還給我,我立刻離開。最晚一旬以內,我會派人送上正式的交涉條文,以一箭之地爲限,割地相送,當作這次的賠償。”
這話一出,除了他自己,周圍無論敵我,均是一怔。
片刻後,烏鐸遲疑道:“我沒聽錯吧?蠱師連搏都不搏一次,就準備認輸?而且竟然還割地相賠?”
蠱師慢慢地道:“當你成爲大祭師,就是和我並肩的人物,該明白行事不當拖泥帶水。我已經釋出我的誠意,你給出你的決定。但在你下決定之前,我有一個善意的提醒,不要讓你其它人的靠近,因爲那隻會讓他們無謂地損失。”
這話一出,烏鐸頓時一震。
他確實將其它十五騎分散開來,從四周以包圍網的形式,讓他們棄馬而行,偷偷潛近。原本以爲對方沒了冥焰,不可能察覺,哪知道蠱師竟然一語道破!
這傢伙是有備而來!
蠱師不再說話,靜立相候。
烏鐸馬後,溫言一驚。
糟糕!
要是烏鐸答應,雙方沒了衝突,他要再趁機抓那老頭就難了!
而最要命的是,現在看來那老傢伙已經在氣勢上佔了上風,烏鐸會不會立刻答應?
就在這時,冥幽忽然開口:“我不會再跟你回去。”
“冥幽!”冥弈頓時一驚,脫口叫了出來。
她敢這樣表態,無異於自尋死路!
蠱師目光微擡,看向她,淡淡地道:“你知道這句話有什麼樣的後果。”
冥幽垂首道:“我知道,你可以立刻用你的噬魂蠱把我的本命蠱吞噬掉,讓我失去它的維持,幾天後死去。但就算這樣,我也不會跟你回去,”
坐在她身後的溫言大覺奇怪,不明白她突然開口的原因。
這不是把對方的注意力往自己身上拉嗎?這樣一來有什麼好處?
“告訴我,爲什麼?”蠱師聲音中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變化。
“我敬重蠱師,但是……”冥幽輕輕地道,“我不愛你。假如要我嫁給你,我會一生都無法快樂!”
整個林子裡頓時靜下來。
烏鐸微微皺眉,卻沒有說話。
蠱師忽然開口:“你不想嫁給我,那就不嫁好了,但你要跟我回去。而且,我可以當着這裡所有的人,以蠱神起誓,回去之後絕對不會爲難你。”
對於溫言來說,起什麼誓都是屁話,但他目光一掃,看到衆人愕容,已知蠱師的這幾句話絕非作假,不由一驚。
這樣的話,冥幽完全可以跟他回去,烏鐸也能得到好處,事情突然之間朝着對他不利的方向去了!
這樣一來,他身體裡的心蠶蠱怎麼辦?!
“我拒絕。”
一語如風,輕輕掠過林中。
蠱師瞳孔瞬間收縮。
周圍的人無不不能置信地看着說話的冥幽。
她竟然拒絕了!
冥幽從馬上翻了下來,雙膝一低,跪倒在地。
“冥幽已經做過對不起蠱苗的事,假如回去,就算蠱師不會懲罰,別人會怎麼看我?”她垂首道,“就算別人不會對我另眼相看,我自己也難以面對背叛了蠱苗的自己!只有離開蠱苗,我才能真正地擺脫這些!”
“你!”蠱師一聲厲喝,身體微微顫動。
對面的烏鐸登時警惕起來,暗下指令,潛在暗處的阿龍立刻動作,朝幐他們潛近,只等主人一聲令下,立刻第一個出去拉開戰局。
就在這時,溫言從馬上翻下,擋到了冥幽前面,沉聲道:“話不投機半句多,老頭,你死了這條心吧,冥幽不可能再跟你走!”
蠱師一字一字地道:“滾-開!”
溫言大怒,剛想廣告,後面的冥幽抓住了他的腿:“溫言……”
溫言心中一軟,嘆了口氣,退到旁邊。
蠱師忽然動作,一隻蒼老的手從袍內緩緩探出,掌心一個拳頭大小的黑色圓瓶現身。瓶身上有特殊的花紋,花樣繁複,有種妖異的美感,卻又透着種令人暗懼的邪異威懾力。
周圍所有蠱苗的人,包括冥幽在內同時一震,冥弈失聲道:“蠱神杯!”
就算沒看過這東西,烏鐸也被這名字引得眼神陡厲。
“蠱神杯”是蠱苗族的特殊聖器,用途只有一個,那就是供歷代祭師的噬魂蠱進行孵化。
蠱師緩緩道:“這段時間,我一直把蠱神杯帶在身上,告訴我,這是什麼意思?”
冥幽下意識地道:“下一代的噬魂蠱將近成熟,必須要由跟着蠱師的母蠱進行培育。”
蠱師淡淡地道:“你再告訴我,爲什麼我不在族裡進行這個過程,反而非要在這個時候制定這次的計劃?”
冥幽茫然搖頭。
事實上整個計劃到現在爲止,只有蠱師一個人知道完整的一切,無論是她還是冥淵這樣的心腹,都一直不知道噬魂蠱已經到了新一代的出產期,更別說把這件事和這次的計劃聯繫起來了。
蠱師忽然語聲一轉,輕嘆道:“傻孩子,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爲了你啊!當初故意選定你做我的妻子,那只是爲了讓孤兒的你不受別人的侵擾,現在你已長大,當然可以重新擁有稍等愛人的權利。而這次制定的計劃,是要趕在進行新一任的祭師認定前,讓你立下一樁大功,讓別人無法挑剔你作爲祭師繼任者的資格!”
冥幽嬌軀劇震,失聲道:“什麼!”
不只是她,烏鐸和冥弈等人也是無不劇震,怎麼也想不到突然之間竟然出現這樣的變局。
蠱師柔聲道:“原本我計劃在完成這次任務後,就用我的噬魂蠱切斷你和心蠶蠱的本命聯繫,然後重新將新生的噬魂蠱種入你的體內,但任務還沒完成,我不能將一切告訴你,否則必然招來有心人對你的加害,你還不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