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朵的小木屋內。
烏鐸濃眉深鎖,坐在原本溫言居住的那間屋子裡,沉吟不語。
旁邊,烏朵忍不住道:“到底長老會說了什麼?”
今天早上,原本烏鐸帶着人已經找進了魂木林深處,如知道長老會的烏雷長老卻拿了大祭師的手令,強行要他帶所有人回苗寨。
儘管烏鐸是下屆大祭師的接班人,現在仍不得不受鉗制,不敢不從,只好帶人回來。去苗寨見了大祭師後,烏鐸回到這裡後,一直一語不發。
聽到烏朵的話,烏鐸輕嘆一聲,淡淡地道:“大祭師病了。”
“什麼?”烏朵錯愕道,“大祭師怎麼會病?”
在她記憶中,大祭師就沒生過病,怎麼在這個時候突然病了?
烏鐸搖頭道:“病因還不知道,寨子裡的醫師也沒查出來。不過好在大祭師現在情況還不算太糟,至少還可以說話。”
烏朵越聽越驚。
聽這意思,大祭師這病還不輕。
烏鐸忽然輕嘆道:“恐怕大祭師很難再見到下一個月圓了。”
烏朵嬌軀一震。
那就是說,烏鐸快能接任大祭師之位了。
角落裡,一直沒說話的烏洛忽然道:“大祭師的病正不正常?”
烏鐸眼神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我懂你的意思,大祭師的病來得不早不晚,確實有點不對勁。但要說是有人搞的鬼,這並不合理。現在大祭師的繼承者仍然是我,假如是烏雷長老下的毒手,他並不能得到什麼。”
烏洛冷冷道:“我可以替你去試探我哥,他應該知道點什麼。”
烏鐸搖頭道:“不,現在烏雷長老透過大祭師,以不合族規來不准我再帶人去找溫言,我需要你替我去找他。”
烏洛皺眉道:“我一個人?”
“不,”烏鐸看向烏朵,“你和烏朵一起。”
兩天後,山洞內。
滿頭大汗的溫言緩緩收手,長出一口氣:“行了!”
石牀上,裉去黑袍、只穿着勉強可以遮羞的衣衫的冥幽緩緩睜開閉了超過六個小時的眼眸。
溫言晃了晃,一跤摔倒,沉沉睡去。
這兩天裡,他一秒都沒合過眼,此時精疲力盡,再難支撐。
冥幽輕輕擡起右手,目光立刻像被凍結般定住,再難移開。
一隻手指纖長的玉手,膚色白皙,嫩得幾乎可以掐出水來。
而且不只是手,從腕到臂、到肩,再到整個右半身,此時完全恢復了健康的姿態。
冥幽微微顫抖起來,左手緩緩擡起,和右手並列在眼前。
美得毫無二致。
就像是從來沒因中蠱而萎縮過一樣!
一股難言的喜悅感瞬間襲過腦海,兩滴珠淚從眼角滾落。
我終於恢復啦!
呼嚕聲傳來,把她從自我世界中拉了出來。
冥幽微微一驚,翻身坐起。
石牀邊,溫言睡得跟個死豬似的。
冥幽忍不住伸出晶瑩雪白的右腳,輕輕在他臉鼻子上蹬了兩下。
溫言連個反應都沒有,睡得死死的。
冥幽惡作劇的心思涌了起來,腳趾伸到了他嘴邊,大拇趾直接撥開他的嘴,伸進了他嘴裡。
叫你敢欺負我!
這念頭還沒閃過,溫言突然一張嘴,隨即咬了下去。
“啊!”
冥幽一聲痛叫,感覺着被咬了一口的腳趾痛徹心扉,差點從石牀上翻倒下來,急忙拼命把腳趾扯了出來,只見大拇趾上赫然牙印在目!
地上,似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溫言翻了個身,繼續沉睡。
冥幽氣得在他後背上狠狠蹬了一腳。
這筆帳以後我一定跟你算個清楚!
一天後,日上三竿時,溫言才醒了過來,打着呵欠坐起身,只見冥幽已經穿上了黑袍,把整個人又遮了個嚴實。
溫言愕然道:“你渾身上下哪個部位我沒看過?還穿這麼嚴實?”
,冥幽冷冷道:“這件事如果有第三個人知道,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溫言撓頭道:“好吧,不說就不說,我去找吃的,填飽肚子後就能出發了。”
冥幽哼了一聲,沒攔他。
溫言轉身欲走,忽然停步回頭:“你是我見過的人中,最美的人之一!”這才朝着洞外而去。
儘管她現在遮了個嚴實,但在最後耗光自己的精力、完全將她的脈氣刺激起來時,他就已經看過了她面罩下的模樣。
那種帶着妖異的美貌,無論怎麼看,都不遜色於米雪米婷或者程念昕,雲若!
假如讓衆女並排而列,溫言堅信就算是米雪,米婷兩姐妹如出一轍的甜美,程念昕的“胸懷天下”,雲若的出塵脫俗,也難以把‘冥幽‘那妖魅感十足的傾世容顏比下去。
當然,這只是指容貌,假如再加上溫言最在意的“胸”,那她絕對可以穩壓米雪,甚至還要壓過米婷一籌,和雲若拼個不分上下,只遜色於程念昕。
洞內,冥幽怔了好半晌,始終沒回過神來。
她可以聽出他話中的真誠。
那是自從她半身萎縮後,就再沒聽到過的讚美,包括從龍聆宗那裡也一樣。
……
當太陽快到正中時,溫言和冥幽出現在魂木林深處,朝着遠離黑苗苗寨的方向而去。
他們之前所藏身的地方,是被魂木林環繞的一片丘陵,離開那裡後,冥幽帶着溫言重入林中,循着早就預定好的路線而行。
爲了給冥幽治好她的萎縮症,再加上休息恢復,溫言多花了三天時間,雖然稍稍耽擱了冥幽和蠱師約定的時間,但她卻並不在意。
“有了你,蠱師不會在意這點時間。”
冥幽如此解釋。
溫言也不在意,心思完全在另一邊。
上次給龍聆宗治療後,儘管那傢伙的傷勢比冥幽要輕,但事後溫言仍然花了幾天才完全恢復,可是這次卻很奇怪,只休息了一天,他就感到所有精力完全恢復。
難道是因爲養息功還沒恢復完全,所以不需要那麼長的時間?
“要小心,這裡最兇猛的幾種野獸連就算擁有毒枯蠶蠱的我也不敢和他們發生衝突,咱們最好能夠悄悄過去。”一路上,冥幽不斷提醒溫言。
“枯蠶蠱”就是她之前那些黑蠶,攻擊力極強,連它們都無法與之對抗,溫言完全可以想像到這裡的野獸有多厲害。
這就是原始生活的缺陷,假如這裡有架直升飛機,那這些問題都可以輕鬆避免,現在卻只能提心吊膽地過去。
在林中步行了一個多小時後,烈日當空,連魂木林內也達到了一天之中最光亮的時候,溫言有點忍不住了:“還要多久?”
冥幽壓低了聲音:“我過來時整整走了近一天。”
溫言倒吸一口冷氣。
照這速度,那肯定得走到天黑了!
就在這時,他忽有所覺,立刻一把拉住冥幽,露出聆聽神色。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冥幽已知這傢伙的耳力出奇地好,頓時心中緊張起來,不敢說話。
幾秒後,溫言臉色微變:“有速度很快的東西接近!”
冥幽微微一驚,問道:“有多少?”
“好幾只,不對,十隻以上!”溫言雙眉微皺,“而且是衝着咱們這兒直接來的!”
冥幽色變道:“是幽狼!只有它們是羣居,而且鼻子非常靈敏,隔幾里路就能嗅到獵物的氣味!”
溫言皺眉道:“幽狼?跟我來!”
冥幽愕然道:“去哪?”
溫言沒答,拖着她奔到了一棵巨樹旁,蹲下了身體:“上背!”
冥幽吃了一驚:“你要幹嘛?”
溫言胸有成竹地道:“既然是狼,那肯定不會爬樹,上樹避避!”
冥幽嬌軀微震:“我爬不上去……”
溫言沒好氣地道:“廢話,我還不知道?沒見我讓你上背嗎?”
冥幽這一驚比前面任何一次都來得厲害:“你想揹着我爬樹?”要知道她雖然身體輕盈,但至少也在八九十斤的樣子,揹着她爬樹,怎麼可能做得到?
尤其是巨樹高度驚人,要爬這麼高的距離,誰能有這本事?
溫言催促道:“快!”
冥幽已經能聽到幽狼羣的奔走聲,一咬牙,爬到了他的背上。
溫言沉聲道:“摟緊!”驀地雙手同時一伸,抓住了巨樹表面光滑的樹皮,十指同時發力。
“嘿!”
輕喝聲中,十指生生將樹皮抓裂,陷入至少一釐米的深度!
冥幽一時瞠目結舌。
這傢伙指力這麼好!
溫言雙手同時用力,頓時帶着背上的冥幽向上攀起,隨即左手鬆開,抓到更上方的樹皮處,再次用力,抓裂了樹皮,將手指嵌了進去。
然後是右手的放鬆和上抓,以經循環,一步一步地朝上攀升。
這還是從烏朵爬樹的方式領悟而來的,那丫頭用的是鐵爪子,溫言的手當然沒那麼堅硬,但幸好巨樹的樹皮足有三四釐米那麼厚,這一層材質較鬆,足夠讓已經恢復了六七成養息功的他抓破後用來借力。
轉眼間,兩人已經攀升了五六米。
下方,一羣十五六隻銀白色的幽狼已經奔近,圍着巨樹團團轉,不時還有兩隻試圖衝跳而起,但離兩人差着半截,根本沒辦法抓到他們。
十多分鐘後,溫言帶着冥幽上到樹頂,把她放了下來,擦了把額頭的汗水,低頭朝下面看去。
幽狼羣仍在樹下徘徊,毫無離開的意思。
“至少要等半天。”冥幽忽然道。
“這樣太耗時間了。”溫言雙眉微皺,下意識地去扶眼鏡,當然扶了個空。
冥幽忽然伸手,拿袍袖給他拭汗。
溫言一呆。
冥幽收回手,冷冷道:“別誤會,這只是對你想出這躲避辦法的獎勵。”
溫言回過神來,哈哈一笑:“就衝着你這獎勵,我怎麼也得想個辦法減少咱們在這等的時間。”
冥幽愕然道:“什麼辦法?”
溫言詭異一笑:“看着吧!”忽然一轉身,竟然朝樹下攀去!
冥幽一驚叫道:“你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