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頂贊!大盟真是犀利啊啊!!而且看情形,終於拿回了應得的權利,可喜可賀!感謝趙無恤2014、6聖劍的火槍、ufgw不斷支持!)
馬悍的樓船、檻舸,都停泊在朐縣以北的海灣(今海州灣一帶)。距海灘二十里處的小山坡上,有一座糜氏別院,趙雲、樂進、甘梅、韓希,以及度過危險期,身體漸漸康復的馬棄等白狼悍騎戰士,都居住在此地,安心等候他們的城守歸來。
當馬悍一行出現在山腳下時,別院內外一片歡騰,爭先恐後涌出。
馬棄是拄着柺杖,在兩個同伴的扶持下出來的,儘管他在人羣中並不顯眼,但馬悍的目光首先就落在他的身上。當下大步上前,上下打量一番,臉上綻開笑容:“很好,活下來就好。”
馬棄鼻子酸酸的:“馬棄不過一條賤命,卻耗費了城守十數萬錢的珍貴湯藥及診費,馬棄真是……”
馬悍立即打斷道:“我馬悍的手下,沒有一條是賤命!沒有一個白狼悍騎戰士的命只值十數萬錢!”
“可是我這副模樣,只怕給城守執鞭墜鐙都不行了……”
馬悍擺擺手:“我不要你執鞭墜鐙,我要你繼續爲我戰鬥。如果你再也騎不了馬,拉不開弓,沒關係,你可以教導更多的白狼營新兵,成爲合格的戰士——只有真正的戰士,才能教出合格的士兵。”
馬棄淚水涌出。勉力向城守鞠躬:“如此殘軀尚有可用之處,馬棄總算安心了……”
另一邊,樂進與老父及家人相見,感概萬千。真沒想到,馬悍竟說到做到,千里跋涉,接送家人,還能說什麼?
樂進大走來,雙手抱拳,欠身鞠躬。語氣堅定:“自此而後,樂進便是城守之矛,城守所指,便是樂進所向。”
馬悍心懷大暢,這一趟徐州之行,哪怕什麼都沒得到,光只是一個樂進,就值回所有努力。
馬悍扶住樂進,目光與語氣同樣誠摯:“我離開遼西至今已整整十個月。這一趟千里遠航,最大的收穫,就是得到了文謙。”
樂進已經不知說什麼好了,只是將雙拳抱得緊緊。重重頓首……
等大夥都說得差不多了,趙雲才走過來,半是自責半是責怪道:“城守千里涉險,而云卻閒坐無事。實在是愧爲下屬……”
馬悍剛笑道:“其實也沒什麼危險,就是去兗州打了個轉……”
“然後就用箭矢與呂布打了個招呼。”趙雲神情似笑非笑。
“是哪個小兔崽子亂說話。”馬悍向隨自己到兗州的那羣狼騎戰士瞪了一眼,回頭換上笑臉。“我這不是好好的麼。”
趙雲輕嘆:“城守箭術冠絕天下,但‘飛將’之名也非虛至。若是戰場相逢倒也罷了,實不必行此意氣之爭。不過城守及時擺脫,顯然心中有數,這就好。不過,這樣的事,以後還是少做爲妙,須知城守可是肩負三城、數萬軍民啊!”
馬悍連連點頭:“子龍良言,悍受教了。”
或許是因爲馬悍與趙雲相識最早,或許是因爲他們曾在界橋大戰時結下的情誼,在白狼城諸將中,趙雲對馬悍的態度並不純粹是下屬對上司,而是帶有幾分兄長式的關切。同樣,馬悍在心裡也敬趙雲爲兄,並不單純視其爲下屬。
這種特殊的帶兄弟情誼的上下級關係,在三國諸勢力中並不少見,如呂布對高順、曹操對夏侯惇、孫策對周瑜、劉備對關、張等等,也算是三國的一大特色。
趙雲不再就此事多言,只做了個肅手相請的動作:“還有一個人,城守一定要見一見。”
馬悍微訝:“哦,是誰?”
趙雲向排成一堵牆的白狼悍騎戰士揮揮手,戰士們齊刷刷向兩側閃開,露出後面一大撥人。這些人俱爲青壯,而且都身着戎衣,看樣子應當是軍卒,有二、三百人之衆。但馬悍可以肯定,這些人絕不是自己手下的兵,他們是什麼人?
馬悍目光轉動,看到了人羣中一個熟悉的面孔,不由驚喜喚道:“呂定公!”
此人正是淮陰縣丞呂岱。
呂岱上前深深一揖:“岱今率二百七十三淮陰兵卒,願隨都尉北上,建功立業。”
意外之喜,絕對是意外之喜啊!
馬悍在第二次途經廣陵時,曾大力招攬呂岱,只是因其出身與呂父的緣故,呂岱顧慮重重,未敢貿然應允。那麼,呂岱又怎會改變主意的呢?其實經過廣陵之變後,呂岱與馬悍通力協作,重振淮陰。這其間,呂岱就已經在心底裡認可這個年齡小自己一倍的年輕都尉的能力與魄力。加上也全賴有馬悍相助,才得以親手斬殺仇人,可以說是欠下了一筆極重的人情。當是時,如果馬悍佔據廣陵,呂岱會毫不猶豫投效之。
遺憾的是馬悍並無此打算,這之後呂岱忙於重建淮陰,馬悍又重新殺回彭城,一直未有機會重提招攬之事。如果事情這麼過去,或許呂岱就安安份份在淮陰一直幹下去,慢慢熬資歷,將來能混上個郡丞、長史什麼的。只可惜,世事總難如願。
呂岱這個縣丞,其實是馬悍任命的,也就是個臨時差事。必須要由徐州府衙重下任命書,纔算是名正言順。正常情況下,以呂岱重整淮陰之功,莫說區區縣丞,就算酬之以縣令,也不爲過。的確,正常情況是這樣,但還得有個括弧“出身”。只要這一條過得去,一切都不是問題。只可惜,呂岱偏偏被卡死在這一條上。
結果,淮陰平定,財貲豐沛(馬悍繳獲笮融搶掠的部分財物反饋),這豐碩的果實,引得廣陵本地豪強與剛剛從第二次曹軍東征魔爪下倖免的徐州官吏的垂涎欲滴。對這些人而言,擠走一個毫無背景的呂岱,不要太簡單。
很快,呂岱就接到了調令。轉任臨沂長。臨沂長,聽上去是升官了,可是首先要搞清楚臨沂在哪。
臨沂縣,在徐州北琅琊國境內,它的周邊環境是這樣的:北面是陽都,時爲曹軍所佔;西面是兗州泰山郡的費國,不用說,也是曹軍的地盤;然後東面是莒縣,南面是琅琊郡治開陽。這兩個地方倒是控制在陶氏徐州手裡。可問題是,此時駐守莒縣的琅琊國相蕭建與駐守開陽的騎都尉臧霸,這兩人的矛盾,整個徐州官場都知道。在這兩人的夾縫中當縣長,那滋味,不比面對西、北兩個方向的曹軍來得輕鬆。
更不用說,臨沂早在曹軍與臧霸的互攻中。變成城垣破敗、人口十不存一的廢墟了。
呂岱年近四旬,官場沉浮十幾年,這種明升暗降。似遷實黜的手段怎瞞得過他?這一次,他終於對徐州官場徹底絕望,痛下決心離開。
歷史上,呂岱正是在廣陵之亂後離開淮陰,南下江東,最終在東吳成就一番大事業。但這一次,他碰上了一個人,他的人生也有了另一種選擇。
就在馬悍於乘氏與李典道別的那一日,淮陰官寺裡的呂岱,將調令與縣丞的銅印黃綬置於案牘之上,然後走出大門。門外寺前廣場之上,整整齊齊站立着二百七十三個受呂岱感召,願一同奔赴遼西,追隨馬悍的新募兵……
……
八月下旬,馬悍終於離開徐州,帶着滿滿的收穫,北返遼西。糜芳親率族中長者子弟數百人,至碼頭相送。
當船啓航之後,在雀室裡,甘梅服侍馬悍進餐時,掩口輕笑:“郎君是否忘了還別人一件飾物?”
馬悍先是一怔,隨即似有所悟,笑着從懷裡掏出那香囊道:“是這個東西吧?她問你要了?”
甘梅嫣然搖頭:“她沒好意思問,只派了貼身婢女向妾身表示了這個意思。”
馬悍淡淡道:“某人可不是那麼好欺騙的,想要?自己來拿。”馬悍將香囊重塞回懷裡,驀然似有所感,問道,“那貼身婢女叫什麼?”
甘梅有些驚訝,但還是柔柔回答:“叫香囊啊,怎麼了?”
馬悍忍不住哈哈大笑。
在笑聲中,船隊一路北向,藉着夏季東南風,沿海岸沿折向北行。由於返程是從朐縣啓航,將會大大縮短航程,預計只需一個半月,就能回到遼西。
九月中旬,當船隊經過青州的東萊郡,船隊在補充水源與食物時,意外發現,東萊郡治黃縣的旗幟竟然變了,新旗幟再熟悉不過——遼東公孫。
馬悍驚訝之下,當下派出上一次曾在黃縣駐守了好幾個月的兩名白狼悍騎戰士前往打探,得到的消息是:就在兩個月前,三千遼東軍在騎都尉公孫模、主簿柳毅率領下,浮舟渡海,登陸突襲黃縣,斬殺四百,自東萊郡丞以下千餘士兵被俘投降。還好當初爲太史慈所救的那個劉政早已離開回平原,否則再被遼東軍所俘,估計不用解送到公孫度跟前,他就得羞憤自殺。
公孫模、柳毅奪取黃縣之後,一路向西平推,弦國、曲成、掖國、當利、盧鄉諸縣國,不到一個月時間,或破或降。隨後東邊的牟平、東牟、昌陽三城俱獻城而降,最後只剩下最南邊孤零零一個不其城(今山東嶗山一帶),因實在太遠,道路崎嶇難行,未行征伐。如此,不到兩個月時間,整個東萊郡除最後一城之外,俱已入公孫度之手。遼東,獲得了一塊快速挺進中原的踏板。
公孫度旋即將東萊郡與遼中沓氏合併爲營州,柳毅任刺史,州治所在黃縣。自此,營州成爲遼東窺視中原的橋頭堡。只是隨着中原局面翻新,終公孫度一世,再未敢有所動作。這位遼東雄主的腳步,最終止於此。
馬悍聽罷,嘿了一聲,看來,誰都沒閒着,不光是自己在打拚。公孫度,也搞大動作了啊。
這是一個亂世,每個有野心、有實力、又不甘雌伏的勢力領頭都在抓住一切時機,努力拓展自己的生存空間。
勇於拚搏、敢於以小搏大,纔有可能由弱變強;安於現狀、不思進取,早晚成爲強者口中之食。
馬悍伸出右手,鐵指一根根曲屈,緊攥成拳——好!公孫度,我們比賽吧,看誰先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