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謝謝您啊,讓我們發財了。”婉婷也不客氣,說完就坐在了老人的身旁。老人看着兩位陌生人,莫名其妙。
“這位大叔,事情是這樣的……”昊天趕緊把事情的經過說給了老人聽。
“哈哈,兩位自是有此財運,與老夫無關,不過既然兩位看得起我那隻小蟲,我倒要代它敬兩位一杯。”老人聽後也覺得此事頗爲有趣。
“今天,我們請您,說什麼我們也得謝謝您不是。”婉婷說完就招呼小二點菜。
“大叔,也不知道您喜歡吃什麼?小二哥,把你們店裡的拿手菜都給這位員外介紹介紹。”
“這位小姐豪氣干雲,與我們南方的女子大相徑庭,好,既然今天咱們有緣相聚,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小二你就撿你們店裡最拿手的菜給我們上幾道。”老人很是開朗。
“對了大叔,皇帝給您頒賞的時候,您和皇帝說什麼了?我看皇帝聽完您的話好像有些恍惚。”昊天問道。
“哦,你很細心那,我告訴皇帝,我這隻小蟲爲何起名長清生。”
“對呀,大叔,我們也覺得很好奇,到底是爲什麼呢?”婉婷問道。
“我是取大清長生之意。”老人的情緒有些低落了。
“唉,興亡如脆柳,身世類虛舟,看開點兒吧大叔。”婉婷勸慰道。
“哦,萍水相逢,本來相逢何必曾相識,但小姐這兩句話一出,老夫到敢問小姐尊姓大名。”老人頓時對婉婷他們不敢小覷了。
“大叔,我們還沒請教您的高姓大名呢?剛纔小女子高興過頭,失禮了,還請您別見笑。”婉婷伸了伸舌頭。
“哈哈,你這小女娃子甚是可愛,老夫又怎能見怪?老夫榮秉恩,家住無錫。此次北上,能結識二位年輕才俊實屬榮幸之至。”
原來,這榮秉恩乃前清的秀才,年輕時,也是一腔報國志。大清覆滅之後,他一度失去了人生的方向,由於家境不錯,索性閉門讀書,三年間,又讀了許多歷史典籍。
父親去世後,開始接管、經營家業,逐漸走上了經商之路。兒子長大後,他鼓勵兒子實業救國,早早交出了大權,自己則帶着書童讀萬卷書,行萬里路,雲遊四方。
年輕時,在他心中一直有個願望,就是能夠親自面聖,聽說此次僞滿洲國舉辦鬥蛐蛐大賽,特意讓兒子給他找了一隻極品蛐蛐來參賽,只爲親眼看看皇帝。
雖然他也知大清氣數已盡,但很想知道末代皇帝究竟是不是人中龍鳳,見過之後,他更同情這個沒落的皇帝。乾脆勸溥儀莫作侵略者的傀儡,恐怕溥儀很難能明白其中三昧。
“榮大叔,這位是馬華君,小女子趙婉婷是他沒過門的妻子,今天得見大叔真是三生有幸。”婉婷也自報家門。
昊天覺得婉婷很是唐突,自己的臉紅的像個蘋果。
“大叔,這麼說,您也認爲皇帝復國無望了?”
“大勢已去,談何容易啊,雖然我也是有王朝情節之人,但如今共和已是大趨勢,復國只能是黃粱一夢啊。”
“那皇帝能聽您的勸嗎?”昊天問道。
“歷史上亡國的皇帝只要還有人扶持着,哪有甘心把江山拱手讓人的?我看只怕他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啊。”老人說着又喝了一杯酒。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昨夜小樓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雕闌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老人感懷地吟起詩來。
“大叔,我看現在皇帝的心情應該用李後主的《相見歡》來形容更恰當。”婉婷說道。
“哦,不妨說來聽聽。”老人笑着說。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好一個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老夫敬你們。小夥子,你這沒過門的媳婦了不得呀,老夫今天遇見你們甚是開心,已經好久沒有說過這許多話了。”
昊天聽他們二人吟詩作對,只能以酒相陪,這許多典故,不喜讀書的他又能聽懂幾分呢?
“女娃子,你這未來的相公似乎並不健談啊。”老人有些醉了。
“嗨,他呀,最怕讀書,喜歡拳腳。”
“恩,我早看出他定是位好漢,小夥子,跟你媳婦學,要多讀書,但也別讀死書,那樣還真不如不讀書,哈哈,痛快痛快,阿梓,你去會賬,今天咱們請客。”
“那怎麼成啊!說好了我們請的,您可不能以大壓小啊,天哥趕緊攔着他。”婉婷堅決不同意。
“對了,大叔,您這些錢準備怎麼用啊?”
“戰亂頻仍,我回去打算救濟救濟災民。”
“那就更不能讓您掏錢了。”
“好好好,我就不跟你爭了,阿梓,扶我回房吧,我有些不勝酒力了,今天遇見你們二位太高興了。老夫要先回去休息了,人老了,不中用了。”
老人在書童的攙扶下離開了,嘴裡面還吟着杜甫的詩句,“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
婉婷今天很盡興,昊天覺得他們讀書人在一起吟詩誦賦的實在無聊。他將婉婷送回房間,便也回房睡下了。
夜裡二更時分,突然有人敲門,昊天開門一看竟是婉婷。
“怎麼半夜三更的還要給我吟詩啊?”
“天哥,不好了,有賊惦記咱們的錢呢。”婉婷氣喘吁吁地說。
“慢慢說,怎麼回事?”昊天問。
“剛纔我起夜,回來的時候,看見兩個人影,我就躲在一旁,聽到他們說,今晚要把榮大叔和咱們的錢都偷走呢?”
“他們的樣子你記住了嗎?”
“原是看不太清的,好在回來的時候,我悄悄地跟了一段,發現他們就是住在三樓西邊那兩個賊眉鼠眼的傢伙,早上咱們看見的,你還記得不?”婉婷比劃着他們的樣子。
“哦,大概有點兒印象,他們說沒說幾時動手?”昊天問道。
“他們說在四更天。”婉婷回憶着。
“你說怎麼辦?”昊天問
“當然是要保護榮大叔他們了,咱們現在就去告訴他們。天哥,要不你乾脆去教訓教訓這兩個王八蛋吧,讓他們也知道知道你的厲害。”婉婷雙目注視着昊天。
昊天在屋裡面轉悠了兩圈,突然計上心來。“婉兒,咱們這麼這麼辦。”
婉婷聽完了昊天的主意,差點兒笑出聲來。
“天哥,還是你的鬼主意多。”
三更過後,昊天和婉婷忙活了起來,婉婷把兩個屋的牀簾都拉下;昊天到樓下撿了兩塊石頭,用包袱包起來放在了自己屋裡的桌子上。婉婷拿好了他們其餘的物品,悄悄地來到下面。
店小二正在打瞌睡,婉婷輕輕地碰了碰他,“小二哥。”
“啊,客官,您有什麼吩咐?”小二忙問道。
“今晚我們和西廂房裡面的客人都有急事要出去,可能不回來了,我先把這幾間房的帳算了。到時候,你看見他們還有和我一起來那位公子要走,你千萬別攔着,明白嗎”婉婷神秘地說。
“明白了。”小二不敢多問。
婉婷會完帳就到後院牽着馬,往客棧西邊的衚衕去了。
再說昊天,他輕手輕腳地把兩個屋的門都劃上,然後從窗子裡跳出來,去到書童所在的房間敲門。
書童開了門,一見是昊天,頓時愣住了。“公子您……”
“不要出聲,今晚有歹人要偷你們的錢財,我是來救你們的。一會兒他們就可能動手,你呆在屋裡不要動,等我回來,你趕緊去找你們家老爺,馬上趕路。一定不要再讓人知道你們身上帶着黃金的事情。這五十兩黃金你拿着,別人偷走的,你們就別惦記了,我自會找他們要回來,你聽明白沒有?”昊天儘量把話說的簡單明瞭。
“公子,我記下了,但我有些事情不明白。”
“不明白也沒時間問了,你只要記住我的話,照着辦就行了。”說完昊天就溜了出去。
四更一到,兩個賊就出動了,他們一個把風,一個來到榮秉恩房間外,賊捅破了窗戶紙,用一個小管兒往裡面吹迷香。過了一會兒,他用準備好的匕首慢慢地撬開了房門。
賊很快從房裡面拎着一個包袱出來,迅速和另一個賊回到了他們自己的房間。
昊天也跟着來到屋外,只聽裡面說:“得手了,一兩也不少,大哥,咱們下面先去男的房間,還是去女的呢?”
另一個賊說:“當然是男的,這麼多錢怎能放女人房裡?”
裡面停頓了片刻,那賊又接着說:“外面沒什麼動靜,走,咱們動作得快點兒。”他們沒有吹燈就走了出來。
昊天趕緊躲到拐角,兩個賊躡手躡腳地下了樓,向昊天的房間走去。這一回他們格外小心,因爲他們的房間在西,而昊天的房間在樓下東頭。
在確定沒有動靜的情況下,他們故技重施,前後不到一刻鐘,兩個賊再次得手。這一回他們淡定從容的往回走去。
一進屋,倆人關好房門就把包袱打了開來,當他們看見兩塊石頭的時候,頓時怒了。
“他媽的,搞到老子頭上了。走,找他算賬去,這回老子不偷,要搶了。”
“等等,看看我們的包袱還在不在?”
罵孃的那個賊到牀邊掀起了被子,哪裡還有什麼包袱,只有一個紙條,上面的字很俊秀,好像是個女子寫的。
“我已經報官,想要回錢財,在客棧等着吧。”
“兄弟,山不轉水轉,咱們這回栽了,趕緊走,要是被關進牢裡可不是好受的。”
“嗨,真他媽晦氣,這幾次的買賣咱們可是白乾了。究竟是誰幹的?我早晚要跟他算這一筆賬。”
兩人匆匆地下了樓,店小二記得婉婷的吩咐,也沒跟他們打招呼。他們到馬棚牽了馬就走。
昊天擔心婉婷的安危,見他們一走,趕緊去敲書童的門。書童從門縫裡看見是昊天,忙把門打開。
“趕緊去找你們家老爺,他被迷香迷倒了,給他多喝點兒水,洗把臉就好,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吧。”
說完昊天也大步流星地下了樓,店小二衝着他笑了笑也沒搭話。昊天來到衚衕,婉婷已經等着急了。
“天哥,你可來了,一會兒,這都好讓我給跺出坑了,怎麼樣?順利嗎?”
“走,咱們邊走邊說。”昊天接過繮繩上了馬,與婉婷催馬前行,他們很快就消失在了灰濛濛的天色之中。
榮秉恩被書童叫醒之後,頭昏沉沉的,書童把事情跟他學了一邊,榮秉恩看着書童手裡的黃金,不由得讚歎道:“這位公子的確是一位英雄豪傑,可惜我和這二位只有一面之緣那。阿梓,咱們趕緊結了賬回家吧。”榮秉恩真希望能再次與昊天他倆把酒言歡啊。
天很快就亮了,昊天與婉婷在馬上笑的好開心,因爲他們不僅拿回了那五十兩黃金,還把兩個賊偷的珠寶也一併順了出來。
“天哥,你說咱們怎麼處理這些珠寶?”
“都依你,反正我也不稀罕。”
“百兩黃金是咱們自己的,這些珠寶咱就交到山寨,算咱們的投名狀吧,怎麼樣?”
“婉兒,這個主意真不賴,咱們帶着這個投名狀去,也能讓義兄臉上有光啊,哈哈哈。”昊天對婉婷的這個提議特別贊成。
“婉兒,前面有家小酒館,咱們去吃點兒早點吧。”昊天的肚子咕咕直叫了。
“客官,您想吃什麼?別看咱們店小,東西都不含糊,而且城外幾十裡可就我們這一家店,過了這村啊,您想吃也吃不上了。”店小二熱情地招徠着顧客。
“油嘴滑舌,給我們來點兒豆腐腦和油條有嗎?”婉婷只想吃的清淡些。
“哈哈,夫人,這能難得住我們嗎?後面咱們正炸着大果子呢,肯定能管你們兩口子吃好。”店小二趕緊給擦桌子。
“小二哥,請問白頭山離這裡遠嗎?”昊天問道。
“白頭山啊,您就順着這條大路一直奔北走,怎麼也還得兩天的路程。公子,白頭山上可有土匪呀,到那裡去可得小心點兒。”
“謝謝小二哥提醒。”昊天答道。
昊天坐下後,發現坐在另一張桌兒的幾個人用眼睛瞅着他們。他和婉婷吃完早點,會了帳就趕緊趕路。昊天隱約感覺到剛纔那幾個人也一直在跟着他們。
倆人催馬直奔白頭山,由於兩匹都是駿馬,一會兒就把那幾個人給甩下了,中午他們倆,又撿了一間小店兒,喝了碗羊湯,等他們重新上馬後,那幾個人已攆了上來。
昊天和婉婷都感到有一點兒不對勁,他們繼續趕路,天色剛一擦黑,他們就住了店,昊天和婉婷在大堂吃飯,觀察着門外,這一回那幾個人並沒有跟來。
“小二哥,我們往白頭山去,還要走多遠啊?”昊天吃完飯後,問前來收拾桌子的店小二。
“哦,大概還得五十多裡的路吧,那山上可有土匪啊,那附近村子裡的人,好多都和土匪們沾親帶故的,經過那邊一定要小心啊。”店小二說完就繼續收拾桌子了。
婉婷飽睡了一晚,昊天則時刻提防着,睡得很輕。
第二天吃過早飯兩人匆匆上路,除了中間飲馬的時候啃了一點兒乾糧,幾乎是馬不停蹄。未時,他們倆進入了山路,峰巒疊嶂的羣山,有兩座高峰聳立,天近黃昏,山邊的樹林遮蔽住了陽光,昊天和婉婷都不禁感覺到陣陣寒意。
“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天哥,你看這紅葉多美啊。”婉婷想通過轉移注意力的方法給自己壯壯膽。
“哈哈哈哈,到了咱們白頭山,小姐還有心情吟詩,真是難得啊。”話音一落,從林子裡面衝出來十幾匹馬和幾十個土匪。
“衆位英雄想必是白頭山的好漢了?”昊天問道。
“怎麼,你怕了?”爲首的一個獨眼龍說道。
“實不相瞞,如果是白頭山的好漢,就省得我們費事了,我們正是要上山入夥的。”
“哦,你們是來入夥的?”獨眼龍有些意外。
“正是,不知道我義兄陳文輝是否還在山上?”昊天畢竟一直沒有陳彪的消息,他心裡也不十分託底。
馬上的幾個人相互看了看,將信將疑。
“不知英雄高姓大名,可否說與我們?”另一個戴貂皮帽子的土匪問道。
“在下是陳文輝的把兄弟,我叫馬昊天。”
“二哥,千斤子(黑話:陳姓)兄弟好像是提過他有一個併肩子(黑話:兄弟)可能會來。”戴貂皮帽子的土匪跟獨眼龍說。
“別他媽是晃門子(黑話:不可靠,說假話)的,先綁了,把眼睛蒙上,帶回去再說。”獨眼龍發話道。
“眼睛蒙上可以,不過上綁,我看就算了吧。”昊天聽後很是不爽。
“不綁也可以,那得看你的本事了。”
獨眼龍一使眼色,幾個土匪向昊天衝了過來。昊天淡淡一笑,他跳下馬來,與土匪們鬥了起來。
這幾個土匪哪是昊天的對手,三下五除二,幾個土匪全都倒在了地上。其餘二十多個沒騎馬的土匪也衝了過來,但還是被打得人仰馬翻。
“他媽的廢物,動傢伙。”獨眼龍有些惱了。
“二哥,一旦真是熟脈人(黑話:自己人)傷了和氣就不好了。大家別用刀槍。”戴貂皮帽子的生怕傷了昊天。
正在這時,有一匹快馬從林中衝了出來。
“都給我住手。”原來是陳彪趕了來。他飛身下馬,上前抱住了昊天的雙臂,“兄弟,你可算來了。”
“大哥。”昊天委屈的淚水差一點掉下來。
“走,咱們上山再說。”陳彪用眼睛狠狠地瞅了一眼獨眼龍,帶着昊天就往山上而去。
“大哥,你怎麼趕來了?”昊天覺得陳彪好像知道自己今天會來一樣。
“兄弟,你難道沒覺着剛纔那些人裡有你眼熟的嗎?”
“哦,你這麼一說,還真有兩個人,我在路上的一個飯店裡遇見過。”昊天突然想起來了。
原來,那些人正是白頭山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他們聞聽昊天打聽白頭山,就提前回來報信。於是,山寨預先設好了埋伏。昊天他倆的行蹤全在土匪的掌握之中。
陳彪這兩天沒有關注山寨裡的事情,剛纔和回來的人聊天,才知曉此事。通過他們的描述,陳彪認爲非常有可能是昊天。他沒想到昊天會帶着婉婷,爲了看個究竟,他匆匆趕下山來,好在他及時趕到,不然局面恐怕就不好收拾了。
陳彪和昊天邊走邊聊,大概半個時辰,他們才進入山寨,昊天和婉婷對白頭山都充滿了好奇,但最令他們意想不到是,他們一上山就碰到了兩位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