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寒霧退散

一處遠離人類城市的廢棄廠房內,再次出現了人類的腳步聲。

一個高瘦的身影慢慢走到一張寫字桌前坐了下去,他用袖子擦去了桌子上那足有半指厚的灰塵,爲自己騰出來了一片稍微利索點的地方。

他的身上纏着一些髒兮兮的布料,全身上下只剩下了一對佈滿了黑血絲的眼睛還露在了外面。

如果不出什麼意外,這裡大概就是他給自己找的最終歸宿了,現在他已經在自己的家裡留下了最後一封“遺書”,那是他對於自己家人最後的告別,但現在,他也是時候對整個世界來一場正式的告別了。

而這場告別所需要的東西,只有幾張紙和一支筆,這些他早已經準備好了。

他用那纏着粗糙布料的手,再次從身上的兜裡拿出來了一支筆和幾張皺巴巴的白紙,放到了桌面上那片灰塵稍微薄一點的地方,開始了這場對世界最後的告白……

“我最終還是走上了這條路,並非是我失去了一切,而是我失去了擁有他們的資格……”

他嘟囔着,看了看自己那纏着粗糙布料的手,眼眶內流出來了一滴夾雜着黑色病毒的淚水。

“我也本該……跟其他人一樣,該上學的上學,該在父母懷裡撒嬌的撒嬌,該談戀愛的談戀愛,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這些生活就離我就已經很遠了。”

“算到現在,我和那羣魍魎鬼神爭鬥了也有五六年的時間,最後卻怎麼都沒有想到會迎來這樣的結局……”

“從荒滅死掉之後我就該明白,世界的格局就已經發生了改變,世界的正邪平衡已經被打破,黑夜過去之後,總會有第二個黑夜在第二天的同一時間如約而至,我毫不否認,我就是下一個黑夜,這一點,我深信不疑,因爲我的腦袋裡能感受到所有的感染體,我是他們的王,甚至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感染體可以逃脫我的控制……”

他說着,輕輕擡起了頭,幾秒鐘後這個廢棄的廠房內再次傳出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像是有個體型很大的傢伙正在向他走來。

又過了沒一會,那腳步聲出現在了他所在的這個房間門口,鐵門被從外面慢慢推開,那個熟悉的身影再度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是那隻前幾天還和他血戰了一場的喪屍鴕鳥,現在,那鴕鳥在他的召喚下火速來到了他的身邊,就像是聽到了皇帝召喚的臣子一樣。

“004號實驗體——噩夢鴕鳥”,顧名思義,這隻喪屍鴕鳥在有着超強物理攻擊能力的同時,還有着很強的思想控制能力,但在他的思想控制面前,噩夢鴕鳥的控制就幾乎是起不到任何作用了。

也就是說,他隨時都有能力殺掉這隻噩夢鴕鳥,雖然前幾天他在大戰中被這隻鴕鳥傷的不輕,但現在,他要殺掉這隻喪屍鴕鳥甚至都不需要動手,只要用自己的意念控制能力來讓它自己殺死自己就好了。

除了這隻喪屍鴕鳥外,還有其他的實驗體。

不過他的感知能力也是有一定侷限性的,比如說,001號實驗體狄修索的位置就經常會在他的腦海當中消失一段時間,就好像是因爲001體內的病毒強度有點高,會在一定情況下短暫地脫離他的控制一樣。

但全宇宙中,恐怕也只有001會出現這種擺脫他控制的情況了,至於其他感染體,不管是米迦勒還是利維坦還是噩夢鴕鳥還是樑烽……

全部都在他的感知和控制之中。

儘管他獲得了這樣的能力,但他卻絲毫感覺不到高興,因爲他就會是下一個代替荒滅的人,他覺得,自己體內的病毒遲早會徹底吞噬掉他的思想,將他變成另一個荒滅,如果真是那樣,那宇宙中毫無疑問會陷入另一場恐怖的浩劫當中。

他知道,荒滅之所以會失敗,就是因爲他曾經是個人類,荒滅有着幾乎宇宙間最強的身體結構,但他的弱點卻是他那人類的思想,人類無論怎樣實施計謀都難逃世界上固有的法則,但荒滅病毒卻不同,荒滅病毒會在任何情況下進行最佳的選擇,這就是爲何荒滅病毒能從當年邪神的手中逃脫並且存活至今還要東山再起的原因。

他也知道,如果他進行一場自我了結就不會有這些事情發生了,但他更知道,現在的他就已經變成所謂的“不死之身”,一方面是他體內荒滅病毒賦予他的超強恢復能力,第二方面,則是那支黑色的針劑對他的身體進行的極限加強。

荒滅病毒的力量讓他幾乎可以免疫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魔法傷害,而超強的身體強度和恢復能力也可以讓他無視掉物理攻擊,更何況,他的身旁還時刻環繞着一個範圍十分巨大的意念力控制場,在他的範圍內,甚至連菲茨傑拉雨德的意念控制能力都無法傷到他,那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戰勝他?

答案是有,是他體內的病毒。

他的病毒雖然現在被他注射的那些黑色針劑所壓制,但也遲早會壓制住他的思想,將他變成一個沒有自主思想的喪屍,到時候荒滅病毒就會利用他身上的所有優勢,來對整個世界掀起一場史無前例的報復。

在這個世界裡,他不再是傳說中的創世神,即使是他化身邪神也無濟於事,荒滅病毒依舊有能力將他變成一個恐怖至極的“喪屍邪神”,那樣的話,他所能對世界構成的威脅可就不是一星半點的了。

當然,這一切也並非是一定都是真的,他就算變成了這樣,也不一定真的就是世界的下一個陰暗面,他依舊有可能會和楊楓他們站在同一條戰線上去對抗下一個黑暗面,只是現在,他恐怕是真的無法再去面對他曾經的下屬們和士兵們了,起碼在下一個世界的陰暗面降臨之前是這樣的。

“很抱歉,現在的心情很亂,縱使在來這裡之前早就藏了一肚子話想要用這樣的方式來表達出來,但現在到了關鍵時刻,我對世界的所有眷戀似乎都已經包含在了目光間,而非這筆尖下……”

“我不知道我就此隱匿於世間能否減少一些感染體對於世間的破壞,我盡我所能去做到那些我能做到的,至於下一場黑暗到來的時候,恐怕就一定要去靠他們了,對嗎……”他在紙上寫下這話,擡頭將目光轉向了那隻正站在他前面的喪屍鴕鳥。

他與全世界感染體之間的交流,全部都可以用這種思想交流的方式來進行,無需任何多餘的言語與動作。

恐怕這就是荒滅的獨特之處,它的力量不同於任何物理方式或是魔法方式,因爲荒滅病毒就像是一個存在於世界的“BUG”一樣,就連號稱宇宙魔法“創世宗師”之一的菲茨傑拉雨德都拿他的意念控制能力絲毫沒有辦法。

喪屍鴕鳥輕輕點了點它的腦袋,表示對他問題的回答與贊同。

甚至在剛纔喪屍鴕鳥聽到他的召喚而向這裡趕來的時候,喪屍鴕鳥還一直在對前些天那場戰鬥中的事而感到抱歉,因爲喪屍鴕鳥也是在將方霧寒打暈之後才發現他就是傳說中的零號的。

不過這些也都不重要了,現在的他有了控制這些感染體的能力,如果現在就把這些感染體都給殺死的話,那他豈不是就又成了一個“光桿司令”?荒滅所製造的這五個感染體中,還有很多他想要知道的謎團沒有解開,而他要做的,就是要在自己失去理智之前,將荒滅的那些秘密逐一解開,哪怕是變成下一個荒滅他也會在所不惜。

因爲他已經下定了決心,如果他真的是代替荒滅的下一個黑暗面,他一定會在自己感染前帶着地球上乃至於宇宙間所有的感染體同歸於盡。

雖然這種“卡世界BUG”的行爲聽起來有些扯淡,但這也是他所能對這個世界做出的最後的貢獻了啊……

他長嘆了一口氣,收筆起身,漆黑的雙眸通過工廠的窗戶凝視向窗外。

外面又到了日落的時候,這座已經被喪屍魚雨給澆滅了的城市已經看起來就像是一座死城了,他當然能夠看到城市中乃至於整個亞歐大陸東海岸區域的所有感染者,這些感染體有的已經被荒滅病毒所控制,在病毒的驅使下去感染更多的人,但只要他一聲令下,所有感染體也都會老老實實地遵循他的命令……

“好了……”他舒了口氣,將桌上那張紙慢慢折了起來,慢慢放進了自己身上那些布料的夾層中。

“該落幕了……”

整個工廠內迴盪着他最後的長嘆聲,猶如秋風拂過的枯樹,帶着最後幾片落葉飄向遠方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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