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一片墨綠蒼翠, 站在峰巒之巔,極目四野,山巒疊起, 各種林木如被般覆蓋其上。涼風吹來, 無比清新, 疲勞隨之也散去。
高斬露出微笑, 真的十分懷念這片山, 這片地。旁邊的阿銀也雀躍,一路上都竄到這裡,跑到那邊, 不得停歇下來。烈日當空,路上蟬鳴陣陣, 空氣中都是樹葉的味道。崀山上還留有以前佈置的有些大型陷阱, 雖然有段時間沒有來了, 但是高斬都還能清楚地記得那些陷阱的位置。
現在崀山有一些足跡,山上的陷阱也依舊覆蓋的好好的, 但是高斬知道,已經有人將自己設下的陷阱佔爲己用了。
在山上一邊挖些山草藥,一邊摘些野果。現在是盛夏時節,山上的野楊梅都結果了,那一片野楊梅樹多, 以前高斬在夏日的時候總會去摘。高斬想到許念珍對山上的那麼野果野花都在意的很, 便想着摘多些果子帶回去給她, 說不定她又能做出什麼稀奇古怪的食物來了呢。
想着, 便帶着阿銀動身了。
野楊梅樹在山溝邊上, 那條溝將山腰劈開,約三四丈高。溝里長滿了雜草, 下面泥土鬆軟,深點的地方還聚有雨水。在山溝的邊緣,便是野楊梅樹,山上也就這一塊地方有兩棵以上的楊梅樹了。
在陽光下,或紅或綠的野楊梅點綴在綠葉間,走近了便能聞到一股果子的酸味,登時口水都酸出來了。高斬暗暗慶喜這裡還未被人發現,很快便手腳利索地蹲在楊梅樹下先從下方摘起。因爲果子發紅的時候,會有鳥兒來啄,到時候還能用彈弓打鳥來……
在山上,白日裡到鬆鬆針林找了些蘑菇,不過收穫不大,只有一小籃,因爲很多村婦都會上山來採蘑菇,那些地方都被來回翻了好多次了。
看着揹簍裡滿滿的收穫,有被剝皮薰乾的鳥肉、一些價值高的山草藥、半簍子野果……高斬覺着這兩天不停手腳地忙碌也是值得了。
上山兩日了,夜間捕獵都沒有什麼收穫,即便是有阿銀在,也沒捕到什麼大獵物。今夜,高斬在山上捕獲大型獵物的陷阱邊又添了兩道小陷阱,又在裡頭丟了鳥皮,方能事半功倍。
一切準備妥當了,高斬便在離陷阱不遠處坐下,燃了堆火照明,只要一有動靜,旁邊的繩索也會被牽動扯到樹枝,他就立馬動身。阿銀已經不知去向,它可不願跟高斬一直在那裡等着。
深夜,樹枝猛然搖動,驚醒了高斬。
他立馬抄起身邊的杆杈朝那陷阱走去,可是當他靠近陷阱的時候,隱約聽到人聲。
心想,難道是有人掉進了陷阱裡?
立馬點起火把,朝陷阱裡頭照了照,果真見到裡頭有三個人。只見那兩人已滑稽的姿勢緊緊攀在邊上,不敢亂動。還有一個被五花大綁的人則被扛着,似乎是昏闕了過去。因爲陷阱下面是又尖又粗的竹筒,要是下去了,不死也得殘。
一個雙目赤紅的大鬍子見着高斬,他的肩膀上還負重一人,因爲姿勢緣故,全身青筋暴起。他本是一臉的殺意剎那間轉爲驚喜:“高老弟,是你啊,快些把我們給拉上去。”
高斬點點頭,正準備將繩索丟下去呢,樹叢中就有十來個魁梧漢子衝了出來,將他圍住。
火把將現局照亮,圍着高斬的那些漢子手裡都拿着大傢伙,個個目光兇狠。聯想到在掉在陷阱裡也不敢大聲呼救的三當家,高斬也就明白,自己眼前的這幫人不是土匪就是強盜。
有人大喝:“你定是和那兩個人是一夥兒的,快告訴我他們在哪裡,否則別怪爺爺刀下無眼。”
高斬神色淡漠地瞥過衆人,手中的火把“呲啦”的一聲響,那些人也是不耐煩了,因爲看高斬一身粗布山人打扮,又一聲不吭,有人道:“興許是個傻子也不定,看他那副樣子。”
“哼,不管,把他也給解決了,其他人跟我來。務必把歐中鴻和老大找到!”
人羣離去,只留下兩個人面對高斬。
以往在鏢局的時候,高斬可沒少練功夫,而且現在是他的地盤,加上照押鏢和草寇交手的經驗,即便是剛纔那些人都一起上,他也有信心拿下那羣人。
一個長得尖嘴猴腮的男人沉吟道:“趕緊的給他個痛快。”
“啪——”的一聲,是高斬身後的陷阱裡發出的聲音。
高斬暗道不好,估計是有人撐不住了。那兩人聽到了動靜,也注意到了那黑布隆冬的大坑,正要喊出聲來呢,高斬快他一步,將他反手壓制住,在後腦勺重重一擊,那人便失去了知覺,軟綿綿地倒地。
“啊呀!”見同伴就這個被打倒了,另一個揮舞起手中的大刀便衝了過來。這羣人也算是有幾分功夫底子的,過了兩招後,又一個被打趴下了。爲了安全起見,高斬先用樹藤將兩人緊緊捆住,然後又用鳥皮塞住兩人的嘴巴。
將陷阱內的人趕緊拉上了地面,是三當家的因爲腳的借力點承受不住塌了,才發出聲音來的。
“高老弟,今日若是沒有你,我們可都栽了。”三當家的一把將肩上的人丟開。
高斬在二人身上掃了一眼,兩人皆狼狽,身上臉上都有血漬。其中三當家的最爲嚴重,剛纔小腿還被陷阱裡的機關給刺傷了,還在往外冒血,他扭曲着一張本就駭人的臉,一臉痛苦地撕開褲腳。
“我來幫你。”高斬見他傷勢嚴重,立馬去拿些草藥來,在石頭上碾碎,又撕下自己的衣袖,將碾碎的草藥攤在上面。拿出水壺給三當家的簡單地處理了下傷口、包紮。
“高兄弟,今日多虧你出手相救,否則後果不堪設想。”說話的是個兩鬢白髮的中年男人,看似毫不在意地盯着高斬,目光卻如刀鋒般銳利,他的目光下,高斬覺着自己彷彿被血淋淋地撕開了,內臟都被瞧個清楚。
高斬不喜這樣被人看透,對方話也沒有迴應。只是看着燃火上正滴油的鳥肉。
“歐大人,高老弟一向如此,以前在鏢局的時候,大家都喚他是啞巴。”三當家的咧着嘴緩和了二人的氣氛,那雪白的牙齒在一堆鬍子中煞是亮白,本是一張兇臉相,如今添了傻氣,惹的人忍俊不禁。
高斬目不斜視對方,原來是官家人物,難怪有那樣一雙銳利的雙眼。應該是個大人物,高斬心想。
歐中鴻點頭,收起自己打量的目光,有了三當家的這番話,他也算是放心了。
“對了,高老弟,怎麼在鏢局乾的好好的,你一聲不吭就走了,你可知那心月爲此傷心了一陣呢。”三當家的打趣道。
高斬沒有說話,又添了點柴火。等鳥肉散發出香味來,便取了下來給二人食用。
三當家的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不過那個歐中鴻卻拿着鳥肉皺了皺眉頭。
見此反應,高斬丟出兩個字:“無毒。”
“不是,高兄弟你誤會了……”歐中鴻欲要解釋,身邊的三當家插話:“歐大人是沒有吃過鳥肉罷?”
“吃過,只是事隔已久,再次聞到這味道,想起了些往事罷了。”歐中鴻笑着說道,然後慢慢咬下一小塊鳥肉。
高斬覺着這個歐中鴻吃相有些過於斯文了,和三當家的並排坐着,形成鮮明的對比。
“唔……”被捆綁三個人其中有人恢復了意識,那人嘴巴被又軟又腥的鳥皮塞住了,噁心的他吐也吐不出來,只得聞着那股腥臭味。
三當家的忽然起身了,他一瘸一拐地走到那人身邊,拍拍他的臉,問:“歐大人,這兩個小嘍囉你也準備帶着嗎?礙事的很。”
歐中鴻點頭應答:“他們與黑石一同爲匪,無惡不作,押回去一併定罪,我的職責便是給百姓一個交代,這樣的惡人多一個也是歐某佔了便宜,何來嫌棄礙事之?”
“恕我直言,歐大人,如今像您這樣體恤百姓的好官已經不多了。”
“哪裡,歐某也只是盡我所能,但求問心無愧。”歐中鴻笑了笑,這會兒高斬才正視眼前的爲官人。
因爲怕那些匪徒又折回來,高斬便帶着二人進了一處山洞等候援兵,令高斬沒有想到的是,原來援兵就是大當家的等人,因爲此次行動是打着護送商品的幌子押犯人,犯人是擁有百名手下的土匪頭子,實力相當了。所以只能用這樣的方式押送回驚,等候發落。
大當家的帶着鏢局的兄弟氣勢洶洶地趕來,因爲歐大人來的時候大當家的不在,所以只有三當家接手。聽到是這樣的生意,大當家的放心不下,也立即召了些弟兄沿着他們途徑的地域跟了過來,果真一路上遇到衆多土匪,一撥又一撥在路上埋伏下來。
幾番打鬥,那些土匪死傷嚴重,很快便撤回了老窩。
見到歐中鴻和三當家的都沒事,大當家的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大哥你是不知道,若不是高老弟出手,指不定你現在都還見不着我呢。”三當家的說道。
大當家的十分驚訝,提及高斬,歐中鴻也是點頭讚賞:“嗯,高兄弟身手不凡,雖性子冷,是個心善之人,不問世事,懂得察言觀色,是個可造之材。”
“難得歐大人如此誇讚,實不相瞞,古某也有一樣的看法,只不過……”
“只不過他胸無大志,只求安樂。”歐中鴻很快接過話,二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爲了感謝高斬出手相救,歐中鴻提出帶上高斬進京,給他一份好差事,此後不必在這深山中冒險,但是對方拒絕了。於是歐中鴻將自己的貼身玉佩送於他,那塊價值不菲的玉佩,以後若是有事可以當做信物求助於他,無事便就賣了求個一世溫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