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許念珍讓小二準備了一桶熱水,給了他幾文錢,這些錢是傍晚的時候,她去布莊那裡賣帕子來的。
擔心高斬身上有傷,所以又去醫館買了些膏藥,非得親自給高斬上藥才放心。
一路回到客棧,許念珍還沒進去呢,就看到白天的那矮姑娘朝自己走來,見到了許念珍,一臉驚喜,喊道:“姑娘,你還記得我吧?我是曉蓉,白天跟楚紅姐姐看你繡花的。”
“姑娘找我何事?”許念珍好奇地問道。
那丫頭一身舊綠的衣裳,一頭黑鬒鬒的頭髮,挽着個纂,腮凝新荔,舉手投足間都十分親近人。
“可算讓我找着你了,之前我來啊,店小二說你不在,可讓我好等,姑娘女紅出衆,夫人在衆多繡孃的帕子中,獨獨就看中了你的,這不差我來找你了嘛!”曉蓉滔滔不絕地說着。
許念珍驚訝之極,自己雖然沒有看過其他人繡的,但是自己這平平的手藝,竟然會被看中了,問對方:“曉蓉姑娘說的可是真的?夫人沒有搞錯吧?確定是我的?”
“姑娘這話說的,這還能有錯?”曉蓉回答。
許念珍眉歡眼笑:“那姑娘,我需要做些什麼?”
“姑娘現在可以和我去府上,讓你見見夫人,也好看看那‘鳳凰戲牡丹’樣式。”曉蓉說道。
聽着,許念珍一臉的爲難,對方看到許念珍的臉色變了,問道:“怎麼?”
“不如明日一早我再到府上去吧,實不相瞞,我相公有傷在身,我要是離開了,放心不下。”許念珍說道。
那曉蓉聽了,稍稍一愣:“原來姑娘你都已經成婚了,只是怎麼還束着發?”
“……這個。”許念珍不知該怎麼回答,其實自己和高還不算真正的夫妻,當初在山上的時候,沒人打擾,她也就不綰髮了,梳起來麻煩,且耽擱幹活兒的時間。
見對方不願回答,曉蓉也沒繼續,便開口道:“好了,就當我沒問過。”
“還望姑娘去和夫人說說情,我這兒實在走不開。”許念珍苦苦哀求,那曉蓉總算是答應了,答應明日一早許念珍再進府也行。
“那明日一早,你就到董家大宅,我會和看門的小單子說一聲。”曉蓉說完便轉身離去,淹沒在人羣中。
許念珍回到房間裡,裡頭熱煙嫋嫋,高斬正準備脫衣服呢,看見許念珍來了,連忙又穿上。
“高大哥,我給你洗,也正好給你檢查檢查,身上有多少傷是瞞着我的。”許念珍說着,就一屁股坐在牀沿邊,把藥放在牀上,擡頭對上高斬的眸子。
燈光暗黃,高斬顯得有些無措,遲遲不肯脫衣服。許念珍看高斬不好意思的緊,也紅着臉背過身去,說道:“去水裡我給你擦背。”
許念珍背過身去,高斬遲疑了一會兒,小聲說道:“不如,我……”
“高大哥,上次你不也看到我了,怕什麼,快點,我好給你上藥。”許念珍催促,別看她強勢的模樣,腦海裡有些羞恥的想法,其實也是心如鹿撞,臉都在發燒,不過揹着高斬,他看不到而已。
提及上次的事情,高斬也只好打消了念頭,妥協地褪去衣褲。許念珍聽到細微的聲音,偷偷扭過頭去,就看到高斬挺拔的背,由於常年遮體的衣物無袖,手臂的膚色古銅,適中的腰,弧線優美,修長的兩條腿,腿上的毛還清晰可見……
興許是感覺到許念珍的目光,高斬將頭髮散下便連忙坐在了木桶裡,溫暖包圍身體,毛孔舒張。
許念珍雙手撫上臉頰,還燙的很,她走到木桶旁,高斬也是低着頭不敢和她對視,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逗樂了許念珍,她拿起毛巾開始給高斬溼了溼墨發……
給高斬擦了擦背,手移到胸前,就被高斬給攥住了,見他灼灼地望着自己,許念珍的一顆芳心“撲通”、“撲通”地跳,紅暈染上臉頰,她細聲問:“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沒有得到回答,高斬輕輕使力,許念珍就被拽下,他有力的手臂擡起,大掌抵在她的腦後,讓她更貼近自己,對準那殷紅的脣就親了上去,許念珍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一股腦涌上了臉頰,忘記了反抗……
他很溫柔,生怕自己的粗魯傷到或者嚇到許念珍,所以見許念珍沒有反抗,動作輕柔很,在許念珍的脣上輕輕摩挲,伸出舌頭舔了舔,許念珍“唔”了一聲,就感覺到高斬滑溜的舌頭鑽了進來,周圍的溫度都變高了許多,高斬身上獨有的男性氣息佔滿她的嗅覺,她感覺自己都醉了……
吻的時間不長,因爲兩人都沒有經歷過這麼深的吻,所以沒一會兒,高斬看許念珍臉憋的紅了,就結束了這個吻,許念珍重新呼吸到新鮮空氣,發軟的腿總算是有點感覺了。
“高大哥……你趕緊洗洗,穿上衣服,我再給你上藥。”許念珍手絞着衣角,低着頭說道。
高斬沒有說話,很快便清洗好身子,穿上褲子,頭髮還是溼溼的,許念珍用毛巾給他擦了擦,然後拿出藥膏給高斬抹上,他躺在牀上,背後的冰涼讓他拉回了思緒。
“疼嗎?”許念珍一邊上藥一邊問道。高斬的身後幾處淤青,甚至還有些地方時刺傷,都流血了,這可讓許念珍心疼極了。
“不疼。”高斬啞着聲音回答,甚是性感。
許念珍忍不住叨叨:“好好地怎麼就全身是傷了,也不願和我說……”
“無礙的……”高斬回答。
許念珍有些氣憤,說道:“無礙,無礙,非得受個什麼重傷纔有礙嗎?”說完眼眶就不自覺紅了,高斬身上的傷遍佈,大大小小,新傷舊傷縱橫,看着許念珍心裡難受。
“別哭……”高斬起身,將許念珍摟入懷中,輕輕地拍着她的背。
一夜,兩人相擁而眠,高斬早上起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體變化,看到許念珍還在熟睡,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欲要起來,卻被許念珍緊緊地攥着食指不放。
高斬淡淡一笑,在許念珍的額上落下一個吻,將手指抽了出來,穿上衣服就到街上去。
許念珍醒來的時候,高斬已經不知去向,被子還是溫的,她想起和曉蓉的約定,連忙起身洗漱,又細細將頭髮挽了起來,紋絲不亂,扯扯有些皺的衣裳,這才滿意出門。
雖說是天剛泛白,但是街頭的小攤已經都擺上桌椅了,許念珍捕捉到高斬的身影,他正在買包子,手裡還拿着些什麼玩意兒。
昨夜聽說她要去董家大宅繡畫,見許念珍一臉興奮,高斬也不再說什麼,一早就給她買些包子,自己也趕緊找個安身之地。
許念珍接過高斬遞給自己的包子,他也沒來得及吃,就匆匆走了,說自己在今日一早就一定找個住處。
隨着初陽起,街道的人也逐漸多了起來,高斬一路問了人家,好些人都表示不知道,因爲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哪裡有心思去看城裡有空屋子。
“我這房子,買下來得二十五兩。”開口的是一個尖嘴猴腮的小鬍子,一身破爛,頭髮也因許久不清理而雜亂,發出一股惡臭,顯然這是個乞丐。
高斬皺了皺眉,沒有打算和這個人談下去,即便是那乞丐最後纏着高斬說一兩銀子,他都對那髒亂的空屋失了興趣。
走了許久,也是累了,他到了碼頭邊,正要去問工頭還要不要人,身後卻有個稚嫩的聲音叫住了他:“狼崽子。”
高斬轉身去,就看到李桂花牽着許有才給許來福送飯,李桂花也是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高斬,本是一臉的笑意頓時僵住了,呵斥許有才:“你就不能閉嘴,趕緊叫你爹來吃飯。”
“你去叫不就好了,指不定等下還能看到姐姐呢。”許有才吐吐舌頭,沒有許來福在,李桂花是拿他沒辦法的。
李桂花拍了一下許有才的屁股,罵道:“臭小子,給你爹聽到,非得揍你不可。”說完就拽着許有才走了。
不遠處的許來福正在弓着身子駝貨物,工頭看到李桂花來了,吼道:“怎麼又是你,許來福的貨都沒搬完呢,人家搬三袋了他還就一袋……”
李桂花哀求:“爺,你就讓孩子他爹吃口飯吧,一早他沒吃就來了,身子架不住啊。”說完,將準備兩份的飯菜給那工頭一份,工頭語氣才緩和了些,不過看着那些齋飯,連肉都沒有,就沒有接過。
許來福得到了允許,來到李桂花身邊,坐在一旁緩緩吃起了飯,許有才笑道:“爹爹,你這辦法還真是好,能休息一會兒是一會兒。”
“哼,你念好你的書,大人的事就別插嘴,懂什麼,先生要你背的詩可會背了?”許來福問。
許有才揚揚下巴,回答:“會會會,爹爹就做好你大人的事吧,我就算不會背,你也不知道。”
許來福被兒子的話氣的慌,就要呼過去呢,就看到李桂花的眼神,順着李桂花的眼神望去,高斬也正在看這邊,距離還近,想必剛纔的話都聽到了,臉色頓時黑的跟包公似的。
那工頭看到高斬在那裡,身強有力,幹活一定利索,就上前問了下,語氣緩和:“小夥子,是不是來搬貨的,我看你年輕力壯,比一些拖工的老頭要好上不少,工錢我可以給你高些,怎麼樣?”說完還瞅了瞅坐在一邊的許來福一家人,翻了個白眼。
身邊有人匆匆走過,一旁歇息的漢子們正在說起昨日街邊比武的事情,高斬輕輕的搖頭回應工頭,轉身離開。
工頭吃了個閉門羹,“哼”了一聲便揮起鞭子喊:“趕緊的,別給我拖延時間。”這話明顯說的是許來福,氣的他飯都沒吃完就起身去扛貨了,在那崽子面前丟臉了,肺都快氣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