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哪裡你去哪裡?”白錦輕聲問道。
暮雲深輕笑一聲道;“自然。”
“爲什麼?”
“因爲,只有錦兒在的地方,纔是吾心安處,纔是我暮雲深的家。”
聽到暮雲深這句話,白錦心底一時間心緒難平,她緩緩直起身體,仰頭望着暮雲深,望着暮雲深那雙幽深深邃又充滿深情的眸子。
“我也一樣。”白錦輕聲道:“不管在哪裡,只要同你在一起,我便心安。”
二人望着彼此,眼中滿滿的都是彼此的身影。
暮雲深忍不住伸手輕柔的撫着白錦的面頰,而後緩緩傾身在白錦脣角印下一吻。
……
當天,高淵回來後,張秀娥便同高淵商量起了暮雲深和白錦的親事。
這一次因爲鄧妃的事情,暮雲深和白錦也算立了功,是以高淵便也準備等暮雲深身體恢復後,爲他和白錦請旨賜婚。
夫婦二人商量了一晚上,第二日宮中便傳來消息,說是聖上聽聞暮雲深身體好轉,要召見暮雲深,如此一早,高淵和暮雲深便一同進宮。
按照昨晚他們夫婦二人商量的,張秀娥心中又是激動,又是期待,又是擔憂。
誰知過了不到一個時辰,宮中再次傳來消息,說是皇后娘娘要召見白錦。
這一下,張秀娥心中可是緊張起來。
雖說如今的後宮之主乃是安皇后,而安皇后也除去了她的心頭大患,但那畢竟是皇宮,是宮規森嚴之地,亦是危險之地。
既然事情已經結局,爲何安皇后突然要召見白錦?
張秀娥心底不放心,便想着同白錦一同入宮。
那傳話的嬤嬤正是安皇后身邊的老人,只見這嬤嬤一臉溫和的笑着道;“太師夫人,老奴在離開時,皇后娘娘就曾交代,說是太師夫人定然是放心不下白錦姑娘的,不過皇后娘娘交代了,說是讓太師夫人您放一個百二十個心,皇后娘娘就是想同白姑娘說幾句話,屆時,老奴定會將白姑娘完完整整的給太師夫人您送回來的。”
老嬤嬤都如此說了,若張秀娥在說什麼,便顯的有些不識擡舉,以下犯上了。
可張秀娥怎能不擔心白錦?
白錦得知這一旨意,心底雖有不安和疑惑,但皇后娘娘旨意,她自是不能拒絕的。
不管他們多擔憂,宮中有了旨意,還有嬤嬤在外等候,白錦是不能猶豫的。
同張秀娥道別後,白錦隨着老嬤嬤上了馬車離開太師府。
張秀娥望着那離開的馬車,眉宇緊蹙。
馬車緩緩朝着皇宮行駛而去,好在白錦不是第一次進宮,對於進宮的路線和規矩,她都是懂一些的。
這一路上倒也平靜,那帶路的老嬤嬤話也不多,她見白錦一路安靜的跟着自己,不多問,不多看,行爲很是規矩,不覺揚眉。
如此懂規矩,倒真的不像是一個鄉下來的泥腿子,村姑啊。
待老嬤嬤將白錦帶到安皇后要見白錦的地方,這才退離。
安皇后召見白錦的地方不是大殿,而是一處臨水建造的一個八角涼亭。
此時,涼亭內坐着兩名身着華貴宮裝的女子,一人是安皇后,另外一人身着華服,容貌嬌豔,舉手投足之間滿是貴氣,正是當今太子妃。
二人正在廳內說笑着,尤其是安皇后臉上滿是開心的笑意。
“民女白錦參見皇后娘娘。”
亭子內二人聽到白錦的聲音,看向亭外,安皇后一臉溫和笑意的道:“白姑娘來了,快來。”
隨着身側宮女引路,白錦垂首緩步進入亭子內。
這亭子內造型別具一格,因臨水而建,水中四周都栽種着荷花,微風拂來,花香四溢,沁人心脾,在這炎熱夏季很是舒爽。
在看亭子內的圓桌和圓凳,一看便是用上好的玉石所做,不管是色澤還是做工都屬上乘,這些東西是普通人家根本看不到的,更別說一直生活在大邱村的白錦了。
安皇后笑着招手,對白錦道:“白姑娘,本宮聽聞你和暮雲深遇到危險還受了傷,身子可好些了?”
白錦福身行禮道;“多謝皇后娘娘記掛,民女身子無礙。”
“那就好,那就好。”說着,安皇后招手賜座。
白錦猶豫一瞬,終是坐下。
這時一旁的太子妃,笑望着白錦道:“白姑娘,聽聞你有懟繡藝頗有造詣,不如幫我看看我繡的這副繡品吧。”
言罷,就見太子妃身邊的宮女將姨一副繡好的繡品雙手拿給太子妃,太子妃又拿着繡品放在白錦面前。
白錦望着面前繡品,只見這上乘的繡面上繡着極多荷花,荷花花朵針腳細密,一看便是用了心思的,且繡品功還不錯。
白錦垂眸,恭敬道:“民女手藝拙劣,如何能指點什麼?”
太子妃笑着道:“無妨,你且說吧。”說着,太子妃又笑着道;“我聽母后說,你也曾拜入名師之下,想來對這繡品應是比我還要熟悉的。”
白錦心底一跳,安皇后提起的人正是莫娘。
想到莫娘和安皇后的關係,白錦心底更爲警惕。
她不知安皇后和太子妃將她召入宮內是爲何,此時,又聽太子妃提起莫娘,一時間卻猜不出她們究竟是何意。
太子妃發話,白錦自是不能再多推辭。
她細細看了會兒,而後恭敬回道:“這幅荷花繡品針腳細密,且花朵顏色極爲鮮豔,針腳繁複,是以需繡者極大的耐心,而這繡品不管是針腳還是雲紋細節都極爲細緻,可見是花了大心思。”
言罷,白錦又說了一些繡品的小細節,太子妃和安皇后聽後不覺對視一眼。
白錦言罷,只聽太子妃笑着道:“白姑娘是個行家,不知白姑娘現在可還繡繡品?”
白錦恭聲回道:“回稟太子妃,不曾。”
“可惜,可惜。”太子妃笑着道:“聽白姑娘方纔一番言語,想來白姑娘所繡的定是要更好的,若是白姑娘願意在繡繡品,即使在這京城內開個繡紡,那也是不無可能的,屆時,白姑娘可是會日進斗金呢。”
一旁的安皇后聞言,呵呵笑着道:“是啊,白姑娘留在京城後,可想過做什麼營生?”
說完,安皇后忽然又道:“不過暮雲深深得聖上榮寵,又有太師府撐腰,白姑娘便安心享受榮華富貴便可,還辛苦做什麼營生呢。”
太子妃也笑着道:“是啊,白姑娘找了個如意郎君,今後便等着享清福吧。”
白錦垂眸,低聲道;“民女只是一個小地方的人,等雲深身體好一些後,民女還是要回去的。”
安皇后和太子妃對視一眼,安皇后眼底閃過一絲異色,緊接着就聽太子妃道:“白姑娘是不打算留在京城麼?京城的繁華哪裡是那些小地方可以比的?”
“更何況京城內還有太師大人和夫人作爲你們的親人,你們合該是留在京城的呢。”
白錦垂眸,神色恭敬緩緩說道:“回稟太子妃,京城再好,終究不是我們的家。”
太子妃愣了愣,隨即笑着道;“你和暮雲深在京城成家立業,這裡不就是你們的家麼?”
白錦搖頭,輕聲道:“民女更希望回到自己的家鄉,那裡有民女的爹孃,有民女自小到大的朋友。”
太子妃定定看了白錦一眼,而後轉眼看向安皇后。
安皇后笑了笑道:“倒是沒有看出來,白姑娘竟是如此清心寡慾,對於京城的繁華和榮華富貴竟是一點也不留戀啊。”
白錦依舊垂首,聞言她低聲回道:“不屬於民女的東西,民女從來不敢肖想。”
安皇后笑了笑,便轉移了話題。
今日雖是安皇后召見白錦,不過期間只是問了幾句話,其他時間,都是安皇后同太子妃在說話,白錦倒是也不無聊,她安靜坐在一旁,聽着她們談話,不曾插嘴,亦不曾多問。
少時,安皇后打了個哈欠,太子妃忙道:“母后是不是困了?兒臣扶您去歇息吧。”
安皇后點點頭道;“這天氣越熱,身子越是乏。”
二人說這話,太子妃已然扶着安皇后起身,白錦也忙起身,恭敬侯在一旁,低聲道;“民女不敢打擾皇后娘娘歇息,不知民女現在是否可以出宮了?”
安皇后笑着道;“同蕊兒聊的太過高興,倒是冷落了白姑娘。”
白錦忙道;“民女不敢。”
安皇后笑着道:“本宮倒是想留你同本宮在說說話,只是太師夫人怕是憂心你,若本宮還不讓你出宮,太師夫人恐怕都要請旨進宮了呢。”
說着,安皇后便呵呵笑起來。
一旁的太子妃也跟着笑着道;“太師夫人對白姑娘真是寵愛。”
這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了會兒,這才讓嬤嬤領着白錦離開。
太子妃扶着安皇后朝着鸞鳳殿走去,只聽太子妃不解問道:“母后,兒臣見那白錦不過一個性子膽小的村姑,應是成不了什麼大事,母后爲何要特意召見她?”
安皇后擡眼望着前方,幽幽道:“成不成大事不要緊,重要的是她貪不貪財。”
太子妃道:“可看她方纔模樣,似是並不留戀京城繁華。”
安皇后神色幽幽,點點頭道;“的確,作爲一個小地方出來的泥腿子,見識過京城的奢華富貴,竟是一點不貪戀,還要執意離開,的確不一般。”
太子妃猶豫一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安皇后望了一眼太子妃道;“蕊兒,你是否想問爲何本宮和太子會對暮雲深那樣一個平凡的泥腿子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