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柱一聽趙英的話,面上瞬時閃過一絲尷尬和難看之色,他乾巴巴的笑了笑道:“英子,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日後咱們就別再提了成不?”
說着,就見趙大柱一副堅定的模樣,他道:“英子你相信爹,我可是你們的親爹,這世上哪有親爹不疼閨女的?爹以後一定會疼你們姐妹的,你看,爹看着你們每日賣醋,還推着這麼重的板車,爹心中就難受,怕你們受苦……”
說着,趙大柱都還真像是一個疼愛閨女的父親,說着,一雙眼睛都有些紅了,看着趙英姐妹二人的目光也充滿了疼愛和慈愛。
趙珠看着心中一動,她想說啥,可是想到身邊的趙英,趙珠到了嘴邊的話就這麼給嚥了回去。
“對了,爹來接你們的時候,還買了一些你們愛吃的松子糖,來。”說着,趙大柱從懷中拿出一小包松子糖,他遞給趙英,趙英只淡淡看了一眼趙大柱,沒有說話,也沒有接。
趙大柱心底對趙英是有些怨言的,只覺得這個大閨女真是沒有規矩,日後等回了家,他定是要好好管教管教趙英的。
趙大柱一臉尷尬,而後他將松子糖遞到趙珠面前,一臉慈愛的笑着:“阿珠,爹記得你們以前最愛吃了,快拿着。”
趙珠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趙英,而後遲疑的伸手接過趙大柱手上的松子糖。
趙大柱一臉笑意道:“好閨女,回去後記得給小雨一些。”
說着,趙大柱再一次回到之前的話題,他說道;“英子,不管你如何怪爹,爹的心總是爲了你們着想的,這每日賣醋是個苦累活,你說你們兩個閨女家的弄這幹啥,日後就讓爹來給你們賣醋吧?”
趙大柱這句話顯然還是在試探,他說着,目光看向趙英,慈愛的笑着道;“英子,你年紀也不小了,你一個閨女家總是這樣拋頭露面的賣醋怕是不好,爹是心疼你,怕污了你的名聲,日後就讓爹來幫你賣醋如何?”
趙英神色依舊淡然,聞言,她的視線終於落在趙大柱身上,她哦了一聲,道:“那爹不用忙農活了?”
有這賣醋的賺錢生意還做啥農活?如今趙英姐妹賣醋的地方已經固定,也不用多走,只要到到了地方,給人打醋就行,如此省事還能掙錢,這可比種地強多了!
甚至,趙大柱心裡想着,只要他接手了這賣醋的生意,等着趙英姐妹回去後,家裡的地就留給她們姐妹種。
當然,這種想法,趙大柱現在是不敢說的。
“爹心疼你們,就跟着你們賣醋,至於田地的活,有你們爺爺奶奶呢,爹不用管。”趙大柱笑着道。
眼看着就要到家了,趙英眼睛動了動,忽然道;“成啊,明日爹來賣醋,我和阿珠就在旁邊收錢,如此,我們倒真的是省力氣了。”
“啥?!”趙大柱一聽趙英這麼說,頓時就急了。
他接手賣醋就是爲了掙錢,若他去賣醋,趙英還站在一旁收銀子,他算啥?
“英子,我可是你爹,日後賣醋的銀子,就讓爹來管吧。”趙大柱一臉認真道。
“到了。”趙英忽然出聲。
趙大柱腳下一停,擡眼就見面前正是趙英家了。
趙大柱沒有鬆開板車,而是看向趙英,試探搬的問道:“英子,讓爹給你們送進去吧。”
趙英冷眼看着趙大柱,現在是送進去板車,興許他了院子,下一步就是進屋,在下一步就是留在這裡了吧?
趙英走過去,直接擠走趙大柱,而後轉眼對着趙大柱道;“這賣醋的生意是我們家的,掙的銀子自然也是我們的,哪能讓你管呢?”
說完,趙英轉眼看向身邊的趙珠道:“阿珠,開門。”
“哦,哦。”趙珠也不敢多說,忙去開了門,而後兩姐妹進了院子。
趙大柱想進去,卻被趙英給關了門。
趙大柱瞪着面前緊閉的大門,一張臉上滿是怒意,他磨了磨牙,目露憤怒,知道此時不能發怒,最終只能轉身離開。
趙大柱來幫趙英姐妹也不是一兩天了,然,趙英這個死丫頭似乎跟他槓上了,死活都不願意鬆口,且不讓他這個當爹的進去!
他可是趙英的親爹!哪有閨女這麼對親爹的?!
此時,趙大柱對趙英這個閨女可是充滿了怨念。
不過,好在另外兩個閨女似乎已經被自己說動,若是李氏和趙英這裡還說不通,那他就只能用另外一個辦法了。
趙大柱想着,只覺得心底怒意和怨恨更甚。
都怪他娘!若是他當初沒有寫休書,如今李氏的東西就是他的,趙英她們的賣醋生意也是他趙大柱的。
如今可好,因爲有個休書,他還得處處討好那幾個丫頭和李氏!
更重要的是,趙英那個丫頭不像以前那般好糊弄了!
另一邊,趙英將板車放下,趙珠也不敢多說話,就趕忙低頭來幫着搬醋桶。
趙英也沉默的做事,沒有說話。
等一切做完,趙英對趙珠忽然道;“阿珠你和小雨到屋子來,我有話跟你說。”
“哦。”趙珠看了一眼趙英,而後轉身蹬蹬蹬跑了。
不一會兒,趙珠和趙雨都進了屋子,見着趙英坐在屋內,她們姐妹二人走過去,低聲道:“姐。”
趙英擡眼看向二人,點點頭,道:“你們坐。”
趙珠和趙雨神色不安的坐下,也不敢擡頭看趙英。
“我知道咱賣醋的地方是你們告訴他的。”趙英忽然出聲道。
趙珠和趙雨神色一驚,二人面上閃過驚慌之色,趙珠忙擡眼看着趙英道:“姐姐,不怪小雨,是我……”
“姐,不怪二姐,是我……”
趙英望着她們二人,嘆了聲道:“阿珠,小雨你們還記得咱姐妹三人在趙家過的啥日子嗎?”
趙珠和趙雨渾身一抖,她們當然記得,她們年紀雖小,但是在趙家所經歷的事情這輩子怕是都忘不了。
甚至,現在提起趙家,她們身體都忍不住的發抖。
“既然如此,你們爲何要告訴他咱們賣醋的地方,爲啥要讓他來咱們家?”
趙珠猶豫一瞬,看着趙英遲疑道:“……姐,折磨咱們的是奶,不是爹……”
趙珠說完,就見一旁的趙雨也忙點頭道:“是啊姐,咱們在趙家時,對咱們不好,折磨咱們的人是奶,不是爹……”
趙英冷笑一聲道:“莫非你們忘了娘生福安時難產,他們趙家人包括這個爹當時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嗎?”
趙珠和趙雨一聽,二人臉色一白,嘴巴張了張說不出話。
她們當然沒有忘記,當時李氏是爲了保護她們,纔會被周氏給推到在地,並且周氏還打了她們的娘,這才致使她們的娘早產。
李氏早產,疼痛難忍,生不出孩子,那時她們姐妹幾個就跪在地上求周氏和趙大柱去請個大夫,可週氏卻在那裡破口大罵李氏,罵她們姐妹幾人,說她們是喪門星,是賠錢貨,而她們的爹卻是一臉冷漠的坐在那裡,不發一言。
之後趙英將白家三房的人找來,這才帶來了大夫,可大夫說大人早產恐有危險,周氏便大叫着說要保小孩,而趙大柱站在一旁亦是一臉焦急的說保兒子!
在那時,趙大柱還有趙家一家人已經將她們的娘放棄了!
想到這些事情,趙珠和趙雨的神色都不是太好,她們姐妹三人在趙家自小就在受周氏的搓摩,而李氏同樣被周氏折磨,不過好在李氏是個疼閨女的,有時周氏搓摩她們,李氏便會擋在前面。
然這麼些年她們姐妹三人受了這麼多苦,作爲她爹的趙大柱又在做什麼?他從不曾爲她們姐妹受過一句話,甚至在周氏要賣掉她們姐妹時,趙大柱也是默認的!
不是趙英狠心不忍這個爹,是因爲趙大柱此人根本不配當爹!
“阿珠,小雨,這些年咱們受的苦,娘受的苦,莫非你們都忘了?”趙英並沒有發怒,而是淡淡問道。
趙珠和趙雨連忙搖頭,只聽趙珠沉下臉,咬牙道:“姐姐,在趙家受的苦我一輩子都忘不了,可……”
趙珠擡眼目光帶着一絲小心翼翼和期盼,緩緩說道:“可是姐,雖然爹以前沒幫過我們,可是經歷這一次的事情後,爹他說他很後悔,他說他是咱們的親爹,以前也是迫於奶的威勢所以纔不敢爲咱們說話,他心中還是疼愛咱們的,他說他以後會對咱們好的,他,他畢竟咱們的親爹啊。”
趙雨聽後也跟着點點頭,小臉上帶着一絲期盼道:“是啊姐,他是咱們的親爹,他說他以後會對咱們好的,會對娘和福安好的,他說只要咱們能原諒他,他就會跟着咱們住在這,以後再也不會趙家了!”
趙英神色平靜,她望着趙珠和趙雨,看到她們二人面上的期待和哀傷之色,心底微微一嘆。
“阿珠,小雨,姐明白你們的心情。”頓了頓,趙英又問道:“你們真的相信他說的話?”
什麼不得已?什麼是疼愛她們的,趙大柱的這些話,趙英是一個字都不相信的。
若趙大柱心中真的有她們姐妹二人,當初周氏做了那麼多噁心的事情,還要賣掉她們姐妹,趙大柱作爲爹又做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