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訴過往

衛青宛被顧大郎抱在懷裡, 聽到耳畔的聲音,她淚珠漣漣,她泣着質問道:“你爲何要拋下我?就這麼不相信我嗎?”說着她離開顧大郎的懷裡, 紅通通的雙眼盯着顧大郎。

顧大郎聽着衛青宛那一聲的質問, 看着自家娘子那眼含痛苦的雙眸, 他一時無措。

衛青宛看着眼前的顧大郎, 雙眼緊緊盯着眼前這人, 想要仔細看看,在這張臉上可還有沒有自己所熟悉的,手不自覺的撫上這堅毅的臉龐, 手指下那越發粗糲的臉龐,如今摸起來竟會有些咯手, 滿臉亂生的鬍鬚, 看起來更加滄桑, 越摸越覺得陌生,直到摸上那眼睛, 還是以往那熟悉的溫柔,還有夾雜着痛苦與愧疚。

衛青宛手剛要放下,顧大郎立即抓住衛青宛放下的手,喑啞道:“宛宛,對不起。”

衛青宛緊緊抱住顧大郎, 搖搖頭道:“你還認我是你娘子嗎?”

顧大郎看着衛青宛的眼睛堅定道:“認, 我顧大郎的娘子只有衛青宛, 也只能是衛青宛。”

衛青宛聽此擦了擦眼淚, 粲然一笑道:“好, 衛青宛也只做顧大郎的娘子。”

顧大郎再看見自家那娘子明媚的笑容,聽到衛青宛的話, 他猛地摟住衛青宛狠狠地親上衛青宛。

一晌貪歡,羞地讓外面把守的方治不得不離開地遠些。

衛青宛臥在顧大郎的懷裡,她悠悠道:“相公,能跟我說下你的過往嗎?”

顧大郎躺在牀上,抱着衛青宛,手不停的撫摸着她的後背,聽到衛青宛的問話,手一僵。

衛青宛看着僵硬的顧大郎,牽強一笑道:“不願說便不說。”說完便轉過身去。

顧大郎見衛青宛生氣,忙道:“宛宛,不是不說,而是不知道該如何說。”看着滿眼不信的衛青宛,他閉了閉眼,重重道:“宛宛,我說。”

顧大郎回憶道:“宛宛,不知你是否知道我們家是逃難到青山村的?”

衛青宛想起連翹當時說顧大郎的事,便點了點頭道:“這個我知道,是聽連翹說的,說當時只有你父親帶着你逃難來到青山村的。”

顧大郎點了點頭道:“是的,我父親一直以來都希望能再次回到故鄉,可惜他身體不好,再加上還要照顧年幼的我,在我十歲時父親去世,他死前唯一願望就希望能把他的骨灰葬在我們的家鄉,所以在父親逝世後我便帶着他的骨灰離開了青山村。”

衛青宛看顧大郎說到他父親逝世那眼中一閃而過的傷痛,遂安慰地拍了拍顧大郎的手,被顧大郎反手緊握住,又聽顧大郎繼續道:

“我離開青山村後一路北上,在回家鄉的途中,因一件義勇救人的事被當地權貴欺負,幸而被我師父救下,他見我骨骼精奇,是練武的好料,又憐惜我身世,便收我爲徒。”

顧大郎想起了師父對他的敦敦教導,眼中充滿了懷念與感激,繼續回憶道:“他帶我回了他居住的無望山,那山上只住着師父的妻子和他一個五歲的女兒,自此我便跟着師父一家人生活,兩年後,見離開三月才歸來的師父帶着一個約八歲的男孩回來,說是他的第二個徒弟。”

衛青宛看着他說到他師弟時皺起了眉頭,似是在糾結一些什麼,她不喜歡這樣的顧大郎,伸手想將他的眉撫平,溫婉一笑道:“相公,然後呢?”

顧大郎溫柔地看了眼衛青宛,繼續道:“後來就是我和師弟跟着師父一起學藝,而那師弟的身份也是在五年後我才得知,原來他竟是大皇朝的大皇子,且是被廢了五年的前太子。”

衛青宛聽到這兒訝異一番,道:“前太子?不就是當今聖上嗎?”

顧大郎點了點頭繼續道:“是的,可他當時就只是一個廢太子,師父告訴我時,我也很驚訝,而且師父的身份也讓我很訝異,他竟是護國大將軍龍飛,是當時已歸隱的大皇朝的前三軍統帥。”

顧大郎繼續道:“因這當時的皇上受奸臣矇蔽,廢了當時的皇后和其子太子的封號,並將皇后打入冷宮,而師父曾受過皇后母族幫助,皇后母族找到了師父,並將大皇子託付於師父保護,可是五年後先皇去世,外戚專權,百姓民不聊生,師父決定出山,與他以前的部將決定重肅朝綱,於是帶我上戰場,後終於力王狂瀾下將師弟送上了皇帝寶座,但師父也犧牲於這場戰役上,他臨死前要我輔佐師弟好好護着大皇朝。”

衛青宛親吻了顧大郎溼潤的眼角,安慰道:“相公,人死不能復生,要節哀啊!”

顧大郎淡淡一笑:“是啊,因爲當時大皇朝可謂是風雨飄搖,雖然師弟當上了皇帝,可權利薄弱,外患不斷,我明白師父的用意,爲了師弟,也爲了師父拼命護下的大皇朝,我便從此征戰沙場,平外患,護皇朝。”

衛青宛聽此敬佩道:“所以相公不愧爲護國大將軍首徒,成了被大皇朝百姓敬佩的大將軍定遠侯。”忽而又想到相公隱逸,又急急道:“相公如此盛名,那皇帝可容得?”

顧大郎神情莫測,悽然一笑道:“盛名之負,直觸龍顏,幾年下來,師弟已牢牢掌握政權,而外患也已解決,等我大軍凱旋歸朝後,才知道幾年不見,師弟亦不再是我所認識的師弟,而是大皇朝的皇帝,當我察覺師弟已在防備我時,又厭煩那朝廷政權傾軋,我便把虎符給了當今的皇帝,離開京城回到了青山村歸隱。”

衛青宛看着眼含絲絲傷痛的顧大郎,她緊緊抱住顧大郎:“相公,你有我,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顧大郎緊緊擁着衛青宛道:“是啊,宛宛,我有你,謝謝你來了。”

衛青宛點了點頭,問道:“那相公如今你再來戰場,那皇上會不會對你?”

顧大郎搖了搖頭道:“不知,但我不後悔再出山上戰場,師父曾說過,一日爲將,終身是將,只若國家再有危難,身爲將士怎能不站出來,只是我唯一對不起的便是你啊。”

衛青宛搖頭一笑道:“不,相公你沒錯,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我承認一開始知道你離開,我確實怨過你,但不是怨你離開,而是你從不跟我說,但在找你的一路上,見到流民亂竄,百姓民不聊生,想到有你一樣的將士在邊疆浴血奮戰,在保護着我們,我心中反而不再怨你,而是欽佩你,在我心中,你是個大英雄,如今找到你,我只想一直在你身邊,無論將來遇到什麼,只要你不要再將我丟下就好。”

顧大郎見此眼上落下淚,抱住衛青宛道:“宛宛,此生有你,實之我幸,謝謝你來找我,你放心,無論遇到什麼,我不會再與你分開。”

衛青宛點了點頭,笑道:“好,相公。”

顧大郎緩了下神情道:“宛宛,你一路是怎麼找過來的?一個人來的嗎?”

衛青宛搖了搖頭道:“不是的,是孫放派人送我來的。”說着將這如何一路過來又遇到鄭風、石俊的事跟顧大郎娓娓道來,並把自己在這裡做軍醫的事也都說了。

顧大郎滿眼憐惜道:“宛宛,對不起,你受苦了。”

衛青宛盯着顧大郎搖搖頭道:“不會,只要找到你就好。”說完想到自己是軍醫的身份,忙着穿衣服,一邊還急急道:“唉呀,我忘了,那老軍醫還說今天會有幾個傷患要我去幫忙一起治療的。”

顧大郎忙拽住衛青宛,安撫道:“不要急,那方治會跟他們說的。”

衛青宛想到方治,便問道:“啊,那他會怎麼說?而且我在你這待這麼長時間,要是別人知道該怎麼辦?我還是離開吧。”

顧大郎被衛青宛迷糊的樣子弄得哈哈一笑道:“不會的,宛宛,方治都知道該如何做,現在不能讓人知道你的身份,你還要繼續當軍醫,不過我可以下令讓你當我的貼身軍醫。”

衛青宛聽此忙拒絕道:“這不行啊,會不會讓別人說呢?”

顧大郎佯怒道:“不會的,我是大將軍,他們敢說就軍法伺候。”

衛青宛捶他羞道:“我纔不要,我喜歡做軍醫,能在這裡救死扶傷我真的很開心。”

顧大郎可憐道:“可是,我想讓你一人在我身邊,當我一人的軍醫,只要你在我眼前,我才放心啊。”

衛青宛見這高大的男子可憐的樣子,竟有一絲想笑,她繃住臉道:“好,但是若是軍醫那邊有需要我,我還是要去的。”

顧大郎見這衛青宛如此說,就勉爲其難地點了點頭,道:“好,但你今晚要好好補償我。”說着便緊緊摟住衛青宛。

衛青宛急忙阻擋撒嬌道:“不要啊,剛剛不是來過了嗎?我還疼着呢?”

顧大郎看衛青宛如此說,想到剛剛確實有些粗魯,便抱住衛青宛笑道:“好,今夜就饒了你,明天可要好好補償我。”說着便摟着衛青宛睡去。

衛青宛心下一甜,心道,這還是自己的相公,無論是山野獵戶還是大軍之將,他都只是她的相公,憐她愛她護她的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