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iāng聲並沒有響起,正當陸山民疑惑的時候,一股危險的本能從身後襲來,他現在才明白qiāng聲爲什麼沒響,原來龐志遠的速度之快遠遠超過了他的想象,幾個呼吸之間已經到了身後,兩人這麼近的距離,以免誤傷,狙擊手當然不會開qiāng。
陸山民沒有轉身,也沒有躲避,爆發出全身力量,結合內家心法全力狂奔,對方再高也是快百歲的老人,他還年輕,只要扛過最開始的一段時間,一定能擺脫掉。
不過他想得太簡單了,再次跑出去一百來米,身後風聲大起,手掌未到但掌力已到,儘管陸山民已經提前感知到危險,但仍然沒有躲過這一掌。
內氣外放,凌空傷人,一掌正中後心。
陸山民腳下不穩向前撲出去,落地瞬間雙掌在地上一撐,翻身朝一側滾出去,下一刻,一隻腳踏在他剛纔到底的位置,濺起陣陣灰塵。
快,這是陸山民遇到過速度最快的高手,他這才意識到當初在東海老神棍調教他時候是手下留了情,但龐志遠絕不會手下留情。
不等他起身,龐志遠的一腳已經踢了過來,陸山民慌亂中雙掌平推,身子再次橫移出去兩三米,剛一個翻身站立,一隻手掌再次奔着胸口而來。
陸山民曲臂橫檔,再退兩三米。
緊接着,周圍空氣猛烈波動,一股龐大的氣息籠罩全身,全身的內氣蠢蠢欲動,開始不由自主的向外傾瀉。
這種感覺曾經在老神棍身上感受到過,本能的想控制內氣,但反而越控制內氣越躁動,情急之中突然想到老神棍說的話,每個人的內氣與本身融爲一體相生相融,越是控制越適得其反。陸山民放開心境,任由內氣自由流動,全身內氣開始自主匯聚于丹田,就像遇到危險緊緊抱成一團,那股氣息的威壓才漸漸消失。
龐志遠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顯然沒想到陸山民能抵擋得住他強大的內息牽引。
過程看似複雜,其實也就在眨眼之間,龐志遠已經再次派出兩掌,兩道掌力一前一後凌空拍出,陸山民雙掌齊出,擋住了第一掌,第二掌正中腹部。
掌力帶着強大的內勁,直透肺腑。
陸山民腹部一陣絞痛,連續後退。
龐志遠雙掌翻飛,看似緩慢瀟灑,虛實之間快若閃電,陸山民一退再退,全身上下接連中掌,徹底落入了捱打的局面,若不是一身鋼筋鐵骨,早就被打成一團肉泥。
陸山民雙眼通紅,緊緊的咬着牙關,除護住身上關鍵竅穴之外,其餘地方已經是無暇顧及,全身上下都是血紅的掌印。
他暗暗的告訴自己,他不能死,父母大仇還未報,黃爺爺的仇還沒報,還有那麼多兄弟朋友在爲他捨生忘死,還有那麼多可愛的人在等着他。他不能死,他如果死了,他們該怎麼辦。
他不止一次經歷過絕望,金三角的瘴氣林、江州三番兩次瀕臨生死邊緣,平陽縣的一腳已經踏入死亡,這一次也一樣,哪怕拼盡最後一口
氣也絕不輕言絕望。
“吼”!陸山民發出一聲暴吼,一如在鷂子山與熊瞎子狹路相逢,露出猙獰的面孔和獠牙與野獸對吼。
龐志遠心神微微動了一下,陸山民不是他遇到過的最強對手,但絕對是最堅韌的對手,像陸山民這樣的境界,哪怕是更高的境界,在他這樣的攻擊下早就死於掌下,但是他一直堅持到了現在。
但是,陸山民的意志力越是表現得堅強,越是堅定了殺他的決心,不僅僅是因爲殺子之仇,更因爲這樣的人成長起來將是納蘭家的災難。
手上掌力匯聚,氣機一息萬里,拼着重傷未愈調動出能夠調動出的所有內氣,周圍風聲大作、飛沙走石,空氣中肉眼看見憑空出現兩個漩渦,一掌推出,普天蓋地的掌力籠罩着陸山民。
陸山民只感覺到天地無光,漫天的掌力洶涌而來。
他發出陣陣咆哮,震徹山林,調動起全身內氣注入肌肉細胞之中。
下一刻,無盡的力量擊打着身軀,全身肌肉傳來寸寸撕裂般的疼痛,掌力透過肌肉滲入五臟六腑,攪動着身體裡的內臟翻江倒海。
“呼”,陸山民整個身體倒飛出去,重重的撞到一顆大樹之上,大樹攔腰折斷。
“噗”,一口鮮血猛的噴出,全身一軟,所有力氣在這一掌之下被抽得乾乾淨淨。
龐志遠站在原地,嘴角掛着鮮血,被高昌偷襲的舊傷徹底爆發,他萬萬沒想到對付一個還沒到巔峰,甚至還沒到後期後階的弱小螻蟻,竟逼得他要全力以赴。
陸山民靠在半截樹樁上,由內而外疼痛到了麻木,竟是分毫也動彈不了。
遠處,久等的警笛聲終於響起,他不知道是季鐵軍趕來了還是附近的警察聽到qiāng聲趕來了,不過這都已經不重要,因爲他們已經救不了他。龐志遠只要上前在他腦門兒一掌,就可以輕鬆結束他的生命。
遠處,幾十個黑色的人影飛奔出樹林,沿着天玉山的西側撤離,那股被jū jí qiāng鎖定的威脅感也消失,警察的到來,他們不得不撤離。
不過這也不重要,現在就是一個小孩兒拿着把刀也能殺了他。
龐志遠一點也不慌,靜靜的調息內氣壓制傷勢,一雙眼睛冷冷的盯着陸山民。
“雖然我一早有重傷在身,但以你的境界能堅持到現在,足以自傲,道一和黃金剛教了個好徒弟”。
陸山民鮮血掛在嘴角,咯咯冷笑道:“我不算他們的徒弟,更算不上好徒弟,你要是與大黑頭和小妮子交手才知道什麼叫好徒弟”。
“我活了一百歲,你以爲能威脅到我”。
“你活了一百歲也活不了幾年了,但納蘭家的子子孫孫還在”。
龐志遠悠悠道:“羣龍無首,兩三個武夫起能起到多大作用,大不了納蘭家死幾個無關緊要的家族子弟,他們兩個很快就會去陪你”。
“呵呵,當年薛家也是這麼想”。
“薛家不配和納蘭家比”。
“還不動手?警察
就要來了”。
“不急,不差這一兩分鐘,等我調息好這口氣就送你上路”。
陸山民暗暗的運轉內氣進入五臟六腑,但五臟六腑沒有一處完好,氣機流過疼得他差點昏厥過去,雖然在慢慢滋養,但他知道今天恐怕是真的無力迴天了。
龐志遠看在眼裡,淡淡道:“五臟六腑氣血已散,氣機所過之處如利刃刮骨,到現在都還不放棄,你是我見過意志力最堅強的人”。
說着向前邁出一步,“都說人定勝天,可惜命運就是命運,無論你怎麼掙扎也改變不了”。
陸山民疼得牙齒上下打顫咯咯作響,哪怕龐志遠已經調息好走過來,哪怕下一秒就會死去,他仍然打算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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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米、四米、三米、兩米、、、龐志遠擡起了手掌,這一掌下去,陸家將徹底斬草除根,納蘭家也再也沒有後顧之憂,剩下的黃九斤之流他並不擔心,殺死了陸山民,晨龍集團的人將是一盤散沙,沒有了凝聚核心,個人能力再強,各自爲政,早晚會被各個擊破。
一掌拍出!
陸山民怔怔的瞪着越來越近、越來越大的手掌,昂起了頭。
“呼”,突然耳邊響起一陣巨大呼嘯聲,剛纔撞斷的半截樹幹貼着臉頰從後背.飛來,與龐志遠的手掌撞擊在一起。
“砰”的一聲巨響之下,樹屑橫飛在臉上颳了好幾道口子。
沒等他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只感覺到有一人把他扛在了肩上,緊接着就是一陣天旋地轉的搖晃,耳邊響起呼呼風聲。
扛他的人絲毫沒考慮到他是個重傷之人,蠻橫的把他扛在肩上一陣狂奔,一路上的樹枝樹丫刮在他臉上,本已深受重傷,更是傷上加傷。
幾分鐘之後,那人扛着他來到天玉山另一側山下,那裡停着一倆轎車,車門打開,那人一把將陸山民扔進後排,疼得他全身痙攣。
隨着車門砰的一聲關上,汽車發動機轟鳴聲響起,以極快的速度駛離。
陸山民趟後排疼得呲牙咧嘴,透過車內後視鏡看見開車的正是金絲猴。
陸山民無法起身,就那麼斜倒在座位上,動彈不得。
車內後視鏡裡,金絲猴咧嘴笑了笑,“還好來得及時”。
陸山民疼得牙齒打顫,“你、你們就來了兩個、、人”。
金絲猴笑了笑,“你也知道,我們不能輕易暴露,而且,我們的人手真的很少”。
副駕駛的強壯男子回頭看了過來,陸山民這纔看清了扛他的男子是個什麼樣子。吊額眼,豁口嘴、一張猶如被隕石撞過的火星臉,坑坑窪窪、密密麻麻,眉毛稀疏發黃,鼻樑塌陷像是隻有兩個鼻孔。這是陸山民第一次見到比山貓還醜的人。
他露出一絲笑容,不笑還好,一笑滿口齙牙。
“你好,我叫齊斯文,上次在平陽縣見過你,只是沒打過招呼”。
陸山民忍不住想笑,牽扯得全身疼得難忍,疼得哼了一聲。“別跟我開玩笑”。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