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山民坐在臺階上,籃球場上兩隊人馬揮汗如雨。 ,打起籃球來倒是有模有樣,比馬嘴村的村民要專業得多。只是這些人更加彪悍,打籃球的樣子有些像打架。
籃球場周圍圍坐着一圈起鬨的人,加油聲、謾罵聲此起彼伏,很是熱鬧。
還有些人在球場兩頭拉着單槓鍛鍊身體,看守所裡的日子單調無趣,放風的時間大家都格外興奮。其他人有的三三兩兩在跑道上散步,也有的和他一樣坐在臺階上發呆。
唯有一箇中年人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在球場邊緣的沙地上寫寫畫畫。
隨着一聲哨聲吹響,廖勇起身緩緩走向陸山民,來到臺階處挨着他坐下,神情看上去有些沮喪。
“假球,絕對是假球,張禿子那王八蛋打假球,等出去後看老子怎麼收拾他”。
“輸了幾根”?
廖勇兩個粗壯的指頭交叉,“十根,整整十根菸”。
陸山民笑了笑,“這裡的人都熟”?
“大部分熟,道上混的也就那麼些人,平時都是擡頭不見低頭見”。
陸山民指了指球場邊緣,“那個人認識不”?
廖勇仰着頭看了看,“不認識,那人一看就是個新人”。
“和我一樣”?
廖勇咳嗽一聲,趕緊笑道:“大哥是猛人,怎麼能一樣”。
陸山民淡淡道:“讓你查的事情查得怎麼樣了”?
廖勇臉上露出一絲尷尬,“大哥,不是我不努力,是確實查不到”。
陸山民皺了皺眉,“你再仔細想想,有沒有你不清楚的渠道”。
“絕不可能,以我花臂廖勇進進出出幾十趟的經驗和人脈,不可能有我不清楚的渠道”。
陸山民眉頭緊皺,陷入沉思之中。
廖勇趕緊說道,“大哥,再給我兩天時間”。
“不用了,以後也別叫我大哥”。
廖勇愣了一下,懇求道:“大哥,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陸山民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你要是想跟着我的話,就改掉一身的混子氣息”。
廖勇鬆了口氣,露出了輕鬆的笑容,“,我還以爲大、哦不要我了,嚇了我一大跳”。
“叫山民哥吧,他們都這樣叫”。
陸山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位格格不入的‘新人’身上,只見他站起身用腳抹去新寫畫的東西,轉身看了過來,雖然距離較遠看不清表情,但能感覺到他朝這邊笑了笑。
“山民哥這個稱呼好,比較親切”。
陸山民嗯了一聲,“下半場開始了,這次爭取把輸掉的贏回來”。
廖勇爽朗一笑,起身拍了拍屁股,小跑着朝籃球場跑去。
男子不疾不徐邁開步子,緩緩朝陸山民走來,走到臺階處,在剛纔廖勇的位置坐下。
“不管是打籃球還是踢足球,就應該有這樣的血性”。
陸山民看着下半場已經開始的比賽,“沒想到這些人籃球還打得不錯”。
中年男子淡淡道:“進看守所的人都是些不講規矩的人,其中大部分在學生時代都不愛學習,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體育活動是他們最大的愛好,籃球達到這個水平並不意外”。
陸山民半開玩笑道:“以你的分析,如果國足讓這些人去踢,說不定還能進入世界盃”。
中年男子淡淡一笑
,“誰知道呢?死馬當活馬醫,再壞的結果也不會更壞”。
陸山民笑看着男子,立體的五官,古銅色的皮膚,身材算不上太壯,但比普通人還是明顯要壯碩得多,笑起來露出一排白牙,顯得有些不太自然。
“他們籃球打得這麼好到不是讓我太過意外,讓我意外的是像你這種講規矩的人能說出這番話,倒確實讓人感到意外”。
男子哦了一聲,“你怎麼知道我是個講規矩的人”?
陸山民轉頭看向激烈的比賽,其中一個人被手肘打中丟失了球,正罵罵咧咧的朝着對方怒吼。
“你走過來的步子很均勻,每一步的距離像是經過尺子量過一般,你要麼當過很多年兵,要麼就是公門中人”。
中年男子眼中的欣賞之色一閃而逝,笑了笑,“像你這個年紀有這麼好的洞察力很少見”。
“小時候在山裡打獵,眼神差一點就會成爲毒蛇猛獸的晚餐。”
“哦,從小養成的習慣”。
陸山民搖了搖頭,“出山之後才發現相比于山裡的毒蛇猛獸,外面人心盛猛虎。稍微一分神,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中年男子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這下我就明白了,從小的習慣加上後天的磨礪,讓你比同齡人心思更加細膩,行事更加謹慎”。
陸山民笑了笑,“所以,做個自我介紹吧”。
男子微微低頭,像是在思考着怎麼回答,半晌之後緩緩說道:“這個世界上只有視而不見的瞎子,沒有絕對不露痕跡的陰謀。當年的刑偵手段雖然無法偵破那個案子,但並不代表着沒有人懷疑。但是他們就像影子一樣,有時候即便感覺得到,伸手去抓的時候卻什麼都抓不到”。
說着問道:“這種無力感,你感受過嗎”?
陸山民笑了笑,“我正感受着,不管是你們還是他們,都給了我這種感覺”。
中年男子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你心中有很多疑惑,以至於對我們也難以信任”。
“對於一顆棋子來說,很難對下棋的人產生好感,那種無法掌握自己命運的感覺不太好”。
中年男子輕輕點頭,“我理解你的感受,有什麼疑惑,你現在可以問”。
陸山民轉頭看着中年男子的眼睛,他的眼神平靜而溫和,看不出任何情緒。
“我問什麼你都會回答”?
中年男子嗯了一聲,“但我不保證你會滿意我的回答”。
陸山民把目光移向球場,廖勇正興奮的起身歡呼,應該是他所支持的一方進球領先了。
“你們的目的是什麼”?
“找出他們”。
“然後呢”?
中年男子眉頭微微皺起,眼中帶着一絲茫然。“不知道”。
對於男子所說的不知道,正如他之前所說的那樣,確實讓陸山民很不滿意。
“你們是國家正式的調查組織”?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然後又緩緩的搖了搖頭。
陸山民無奈的笑了笑,“你的回答讓我很無語”。
中年男子淡淡道:“我剛纔說了,當年的案子是有人產生了懷疑,並不是任何正規機構”。
“那這個人是國家機關的人”?
男子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斟酌怎麼回答這個問題,“算是吧”。
“算是”?
男子看了眼陸山民眼中的不滿,接着說道:“正
因爲如此,我們只能暗暗的進行調查,無法更多的藉助國家力量”。
“你們就沒有向高層反應”?
男子搖了搖頭,“你想得太簡單了,沒有證據,沒有足以說服上層的依據,上層憑什麼相信。納稅人的錢不是隨便早個似是而非的藉口就能動用的。”
說着看了眼陸山民,“就像你公司裡面一個員工告訴你做某一項投資會有很好的回報,你會因爲他的一句話就把資源投入進去嗎,你得先看他的調研報告,可行性報告,還得看到一些實在的證據,而我們除了一些斷斷續續不連貫的猜測之外,什麼都拿不出來”。
說着嘆了口氣,“沒有上層的支持,我們能調動的資源很有限,而且我們只能暗地裡行動,不但不能讓影子知道,也不能讓政府機構知道,沒有經過授權的行動一旦讓上面知道,我們的行動就會立馬擱淺”。
“還有就是,你應該發現我們的行爲並不是完全講規矩,有時候也有些江湖氣息。”
說道這裡中年男子眉頭微微皺了皺,像是有些難以啓齒,過了片刻才說道:“沒辦法,我們真的很窮,你應該很清楚,養一大批編外的調查人員得花多少錢”。
陸山民謹慎的看着中年男子,下意識往一邊挪了挪屁股。
“別打我主意,我養着一大家子人並不富裕”。
中年男子愣了一下,隨即樂呵呵的笑出聲來,“你誤會了,我找上你並不是來打土豪的”。
說着歉意的說道:“我主要是想給你解釋一下,我們的行爲或許有傷害到你,但實屬無奈”。
陸山民自然不會完全相信男子所說的話。
中年男子繼續說道:“影子的可怕不僅僅是他們看不見摸不着,他們很有錢。有錢能使鬼推磨,你明白吧,所以平陽縣的初次交鋒我們落了下風,而且我們組織中的很重要的一員差點被挖出來”。
中年男子看着陸山民,淡淡道:“所以我們現在更加不敢輕易有任何行動,否則一旦暴露出來,不需要影子動手,上面就會直接解散我們,領頭的人也會受到牽連。”
陸山民冷笑一下,“說半天還是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想繼續讓我這顆棋子任由你們擺佈”。
中年男子尷尬的笑了笑,“‘擺佈’兩個字不準確,我更希望是精誠合作”。
“還有個問題”。
男子直接搖了搖頭,“舉報你的人不是我們”。
說着帶着誠懇的眼神看着陸山民,“我希望你能儘可能的相信我今天所說的話”。
見陸山民眼中依然帶着警惕,男子繼續說道:“我們組織的名字叫‘戮影’,這下你該信了吧,沒關係,這裡面有的是時間,你可以慢慢琢磨推敲我今天所說的每一個字”。
說着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陸山民皺了皺眉,“還有什麼話要說”?
“哦,哦,我們、真的很窮,你要是方便的話、、、、”。 Wшw тt kǎn ¢Ο
“不方便”。
最近寫得太快了,感覺到質量上有所下降,接下來可能會花幾天佈局劇情,這幾天暫時恢復到每天五千字到六千字,望朋友們理解,另外這個月是這本書開書以來第一次衝擊月票榜前十,估計也是唯一一次,望朋友們在有能力的情況下繼續多多支持,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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