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定是幻覺,我在心裡告訴自己,身體卻在不能剋制的顫抖着,很想把自己的眼睛挪開,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過度的緊張,還是過度的害怕,卻就是不能挪開眼睛,恐懼的與李聰穎的屍體對視着,這一刻,我心中感覺自己很荒謬,和一具屍體對視,一直深以爲自己是唯物主義者的劉剛,不能相信眼前的這一切。
好半晌,我終於深深吸了口氣,強忍着自己的恐懼,伸出顫抖的手,輕輕地爲李聰穎合上眼睛,心中不住的告訴着自己,這都是幻覺,這都是屍體的自然反應,有人說人死的冤屈,就會閉不上眼睛,也許是李聰穎覺得自己死的冤枉,所以不肯閉眼吧。
手輕輕地劃過,將李聰穎的眼睛合上,這一刻,我感覺背後已經被汗水溼透,但是終究鬆了口氣,剛纔或者真是自己的幻覺吧,但是就在我這一口氣還沒吐完,李聰穎剛纔合上的眼睛忽然又睜開了,依然在望着我,眼神依舊是那樣的溫柔。
不但是張開了眼睛,而且更可怕的是那張慘白而有些枯裂的嘴,竟然張合了一下,望着我一眨不眨的,眼光流轉,那一雙本來像死魚一樣的眼睛,此時竟然活了過來,眼中倒映着我的面容,是那樣的驚恐,此時此刻,我的臉和李聰穎這具屍體那張慘白的臉一樣的白,一樣的沒有血色。
昏暗的燈光,映着慘白的臉,外面有涼風蕩起,吹得守靈室的木門吱嘎吱嘎的作響,儘管是夏夜裡,但是還是感覺到全身冰冷,我腦海裡已經亂作一團,根本就想不起自己應該怎麼辦,又能怎麼辦,只是抖作一團,甚至連眼睛都不知道該挪開了,整個人保持着彎着腰的姿勢,就那麼與屍體對視着,一眨不眨,儘管眼睛已經感到酸脹。
到了此時,終於感覺到不對勁的趙樹剛和姚宏偉,不安的朝我望來,已經好半晌沒有動彈過了,一直保持着那個古怪的姿勢,這小子這是怎麼了。
“剛子,你怎麼了”趙樹剛聲音發顫,隱隱的覺得不安,卻不知道究竟是哪裡不對勁。
一旁的姚宏偉也站了起來,準備走到我身邊去看看,但是就在此刻,異變發生了,蓋着白布的李聰穎的屍體,本應該一動不動的屍體,此時竟然轉過頭來,眼中兇歷的望向姚宏偉和趙樹剛,甚至能聽得到屍體的脖子在轉動的時候,所發出的咯吱咯吱的聲響。
姚宏偉剛剛擡起的一隻腳,一下子頓在半空,腦海中轟然間炸響,整個人傻在那裡,嘴巴一張一合的卻說不出話,只是發出赫赫的聲音,全身僵在那裡,臉上的血色一下子便消退不見,雙眼死死的瞪着屍體,眼珠子幾乎都能瞪出來。
不光是姚宏偉嚇壞了,就算是一旁的趙樹剛也傻了,剛剛說話的嘴,還來不及閉上,就那麼頓住了,張大了嘴卻發不出一絲聲音,一張臉煞白煞白的,眼中只有不敢置信,擡起的手無意識的在半空中划動着,也不知道是在做什麼。
李聰穎的屍體望着趙姚二人,眼中迸射着恨意和怒火,然後就那麼扭着脖子,身體卻在一點點坐起來,白布從身體上滑落,露出裡面的壽衣,黑色的壽衣和慘白的臉色,成爲一種鮮明的對比,屍體的雙手也不曾撐住,就單憑着腰的動作,就那麼坐了起來。
也許接下來的一步,會像電影中的殭屍一樣,一口咬中就在他面前的我的脖子,只是我因爲驚恐,甚至已經崩潰與錯亂,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更沒有動彈,所以當屍體起來的時候,等於將我的頭攬在懷裡,這姿勢正好能讓屍體下口。
感覺到碰到了什麼,屍體忽然轉過頭來,脖子在扭動的時候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那是死了一段時間,屍體僵化的原因,緩緩地低頭看見我,儘管只是看到後腦勺,但是屍體知道是我,那一瞬間,剛纔眼中的兇戾之色登時不見,神色有點複雜,嘴中傳出一絲沉沉的悶哼,最終失望了,畢竟不能發出聲音,微微一趁,片刻之後,緩緩的將我推開。
我那一刻根本處於無意識的狀態,被屍體緩緩推開,儘管很慢,並沒有使多大的力氣,但是我卻因爲自身沒有意識去控制自身的平衡,倒退了兩步,一屁股坐在地上,腦袋不輕不重的磕在一旁的長椅上,將長椅碰的哐啷一聲。
疼痛讓我恢復了意識,終於從嘴中爆發出一聲驚叫,在寂靜的夜裡,傳出很遠很遠,猶自在守靈室中迴盪,一旦反應過來,我雙腳猛地蹬着地面,用力的向遠處退去,雙眼恐懼的望着已經坐起來的屍體,雙手下意識的劃拉着,希望能抓到點東西,但是這都是徒勞的。
長椅的響聲在守靈室內迴盪着,驚醒了驚呆的趙樹剛和姚宏偉,各自爆發出啊的一聲尖叫,腦子活絡過來的姚宏偉第一個拔腿朝外面跑去,砰的一聲將虛掩的木門給撞開了,也顧不得身體上的疼痛,已經衝了出去,不小心絆倒在地上,打了個滾,也不管是不是弄得一身塵土,拍起來毫不停頓的朝殯儀館大門的方向跑去,這一刻所爆發的速度確實不可以想象的。
隨着姚宏偉的逃走,屍體也驚動了,僵直的雙腿從靈牀上一步邁了下來,然後就站在哪裡,雙眼朝趙樹剛逼視過去,隨着屍體的起來,發出僵硬的聲音,一雙眼中發出幽幽的冷光。
啊的又是一聲驚叫,趙樹剛也反應過來了,瘋狂的朝外面跑去,一路尖叫,徹底的將一旁休息室的李聰穎的家人驚動了,還有殯儀館的兩個值班人員,但是當他們從屋子裡衝出來的時候,正看到李聰穎的屍體正追着趙樹剛而去。
而此時,我卻依舊臉色蒼白的呆坐在守靈室裡,身體抖成一團,剛纔發生在眼前的一幕,實在是衝擊着我的信念,李聰穎的屍體活過來了,至於那些不符合常理的地方,我此時哪裡還能注意得到,心中不知道想什麼,嘴中猶自赫赫作響。
聽着外面的尖叫聲,我終於從恐懼中反應過來,身上已經被冷汗沁透了,全身溼漉漉的,衣服貼在身上,說不出的難受,全身感覺沒有一點力氣,想要發出點聲音,但是上牙和下牙只是咯嘣的作響,身體依舊在本能的恐懼着。
終於,我還是從地上爬了起來,扶着長椅緩緩地站了起來,身體還在抖動不停,但是神智已經完全恢復了,使勁咬了咬牙,讓自己儘可能的平靜一點,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拖着無力的雙腿,朝外面走去,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屍體又是在做什麼,爲什麼追着趙樹剛而去,我深切的想知道,同時心中不斷地告訴自己,聰穎是自己的兄弟,絕不會傷害自己的兄弟的。
便是憑着這個心念,我走出了守靈室,一步一步,根本就跑不起來,當走出來的時候,正看到李聰穎的父母都癱倒在地上,而李聰穎的妹妹卻在父母的身邊,雙眼呆滯的望着大門的方向,不敢相信剛纔看到的那一幕,至於那位新娘,已經暈倒在休息室的門口,我心裡不知道怎麼會升起一個念頭,要是自己也能暈倒該多好,最少不用像現在這麼害怕了。
再遠一點,殯儀館的兩名值班人員也是嚇得癱坐在地上,早已經神志不清,寂靜的夜裡,甚至能聽到他們牙齒打顫的聲音,咯嘣咯嘣的作響,在昏暗的燈光下,徒然製造了幾分恐怖的氣氛。
我湊到李聰穎的父母身邊,看着已經被嚇得昏厥過去的李父李母,伸手各自掐了掐他們的人中,將二老從昏迷中喚醒過來,儘管現在這樣做有些殘忍,但是我也是很無奈,現在他需要有人陪着他,包括身邊李聰穎的妹妹李紅玲,也被蕭飛叫醒過來,至於新娘任媚兒,我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吧,不要去管她了,還是這樣昏迷着更好。
在我的呼喚下,李父第一個恢復了神智,畢竟作爲男人,對於這種事情的承受能力要強了許多,與我一起追了出去,要看個究竟,腦海中去也依舊亂糟糟的,兒子的屍體怎麼會追着趙樹剛跑出去呢,嗎,還是還魂,老人想起自己聽過的傳說,不由得打了一個激靈。
當我與李父追出去的時候,李紅玲也攙扶着母親,向大門外面追去,心中同樣是在掛念剛死去的親人,正因爲是自己的親人,所以儘管她們害怕,但是卻還是能堅持住,當跑過那兩名工作人員身邊的時候,那兩名工作人員竟然也爬起來,跟着她們一起跑了出去,他們不敢單獨留下,因爲人越少就越感到害怕,畢竟他們整天面對屍體,恢復的很快,可是人之天性,他們還是會感到恐懼,這種事情,死人詐屍也是第一次遇到。
大門很近,不過是幾十步而已,當他們追出來的時候,卻見到我和李父,還有身後的李母和李紅玲都僵直的站在大門口,就在不遠處,就在公路的旁邊,那具屍體已經將趙樹剛按倒在地。